“一人兩屋三餐四季。”
沐陽將飯菜放在桌子上,眼睛卻是看著外面的情況。
根據辛伯的指引,沐陽找到了那群在大槐樹下染布的婦女。
知道渾源獨立營想要給自己的戰士準備衣物,起初這些婦女還不答應,直到她們發現這些戰士都是子弟兵之后,沐陽利用親情攻勢才慢慢答應了下來。
不僅如此,她們直接像是獻寶一樣獻出了祖傳秘方。
她們將春季收獲的槐花碾碎,和染料拌在一起調勻,慢慢調制出優良的染料,似是對待初生子女般溫柔,生怕有那個地方成色不均。
這樣染出的布色調鮮艷,短時間內幾乎不會褪色,不像老紅軍們的衣服,很多都褪色嚴重,幾乎看不到原本的顏色了。此外,她們還詳細地傳授了具體操作技術,絲毫不擔心技藝外傳。
雖然有些嫌棄這群粗手粗腳的大老爺們,不想讓他們幫忙,可婦女們用了一個下午,也成功染出了二十多件軍裝布料。
不過用槐花作為原料,染制的布料大致是黃綠色的,如果想要灰色的軍裝,就需要草木灰了。
…
如果想染灰布,使用的染料是草木灰,當時老百姓家里做飯大都燒豆秸、麥秸等農作物的秸稈,每家都有很多草木灰。
婦女們就去到家里搜集來草木灰,均勻地撒在布上,然后在白布上潑上水,用腳踩踏,接著用給糧食脫粒的石磙在上面來回碾軋。
不過那是染白布的,染小日本的黃色毛呢長擺大衣就要麻煩一點了。
沐陽將視線看向旁邊。
小朋友們跟著大人們去打麥場上去看熱鬧,一群小不點赤著腳在白布上來回跑,用腳踩撒在上面的草木灰。
經過這樣碾軋之后,白布上才染上了灰糊糊的顏色。
這些白布都是據點里面的物資,被服以及布料都不少,但是苦于沒有灰色的顏色,沐陽才想到染色這一塊。
“老王…”
“嗯?”
“鄉親們也沒衣服穿啊,以后有繳獲,盡量先給老百姓們。”
“可以,我同意!”
這事沐陽不說王剛都會這么做的,人民群眾才是我黨立于當世之根基。
“日本關東軍裝備特別齊全,身上一般都會帶好幾套換洗單衣,更別提日常穿的長擺軍大衣和披風了。”
“這是個被服來源,以后沒衣服了,除了讓鄉親們幫忙縫制,我們也要在日本人身上搶。”
“搶?”
王剛臉色又擔憂起來。
“會不會給部隊造成太大的傷亡呢?”
“小股部隊四處作戰的話,倒是不會,不過有繳獲優先分配給他們。”
“他們在惡劣的環境下戰斗,需要的東西比一般的戰士要多得多,這方面的裝備我來安排。”
“普通戰士和鄉親們的被服就由你來負責。”
“好!”
這事沒什么可爭辯的,王剛也就應了下來。
…
沐陽看了看四周圍,讓警衛班將警戒線擴大了一點,準備跟王剛討論軍務。
“我們有本地里的獵人幫忙帶路,付了一些糧食給他們,我們總算把周圍的地形都給弄清楚了。”
“幸運的是,當初我們挑的秘密據點,事實上只有一條大一點的路出去,進去的話只有當初我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小路,易守難攻…往后我們可以將重要物資、重要機構都設置在哪里,嚴防小日本的間諜滲透!”
“落葉鎮就復雜多了,有兩條路與外界連接,后面就是跟渾源南部的廣大鄉村相連了。”
“我的想法,就是在這兩條路上設置防線,嚴防日本人的勢力擴張,同時也能起到一個警衛的作用。”
沐陽拿出一張草圖,上面刻畫著簡單的地形。
“往北的路,通向渾源縣城;往東則是可以快速前往公路據點,當初那個中隊長就是在這個落葉鎮的。”
“嗯,這事你決定吧。”
指揮王剛沒沐陽厲害,要聽他的,王剛自覺不會有問題。除非沐陽做出了錯誤的舉動。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安排。”
“我們需要成立保衛處了,小日本的奸細太猖狂了,這幾天哨兵們已經抓到了好幾個日本人了,這還不算漢奸。”
“日本人好認,他們腳板和穿的里衣跟咱老百姓不一樣。”
“可這漢奸就難辨別了,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和豐富的經驗。”
“小日本賊精賊精呢,很多人都會講華夏話,你看他們每個地方部隊里面不是都有翻譯官嗎,那些都是日本人,他們穿上咱們的衣服,一溜煙就能混進我們的隊伍里面。”
“這方面的工作一定要加強,否則,哪天我帶兵出去打小日本伏擊,這不就得泄露情報了?這方面你有經驗,暫時先交給你了。”
…
幾十里外。
“終于到了…不過,接下來應該還有一段路程。”
野原雅彥身披長長的披風,將他家傳的指揮刀抓了起來。這把指揮刀看上去平平無奇,跟日軍其他佐官刀比起來顯得很是平庸。
“是的,閣下!”旁邊隨隊的作戰參謀肯定地說道,“前面便是渾源縣城了,需要去知會里面的皇軍嗎?”
“需要!”
野原雅彥看了看天色,天也快黑了,不可能有城池不進,讓部隊宿營荒郊野外。
渾源縣城是一座城墻高兩丈余(約7m),左右縱橫數里的城市,并且在城墻外面也有街市。
舊朝后,城墻的作用漸漸減小,這座原本用以防備塞北游牧民族的城池早已失去了戰略意義,城墻也變得無用起來。
渾源雖然有大量的礦產資源與林木資源,但所處地段偏僻,四周圍只有西邊是以平原的形式一直延伸到應縣。
其他的地段要么就是山地要么就是高原,并不適合修路。
因此原本作為資源基地的渾源就變成了一個雞肋,日本人對這里暫時不太重視。
…
“閣下!這是渾源縣內的憲兵小隊長,他有重大情報要告知您。”
“哦?”
野原雅彥今年也有三十了,處理事情起來還算穩重,他在國外進修回來之后便考取了陸軍大學,善于交際,并且仕途通暢。
根據之前關東軍司令植田大將的意思,此時的他只需要一點點小小的功勛就足以讓他再次得到晉升。
哪怕是形式上的經歷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這場仗即使他打輸了都能晉升步兵中佐。
跟今年已經40歲的卻還在大尉的小柴俊男不在一個等級之上。
可他們卻是忘年至交,雖然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但他們關系的確非常不錯。
“你有什么事嗎?”
還騎在馬上的野原雅彥上下打量著這位小隊長。
即使皇軍駐軍想要迎接他,也是這里野戰軍指揮官找他,怎么會是一個憲兵隊長呢。
“對不起,閣下,我為我的失禮感到抱歉!”
憲兵隊長先把姿態放得很低。
“但是,我們的中隊長玉碎了,請寬恕他不能來迎接您。”
“玉碎了?那中隊副呢?”
“也玉碎了!”
憲兵隊長把頭放得更低,怕這位少佐大隊長遷怒于他。
為大部隊準備戰略物資是他們的任務,結果大部隊還沒來他們就搞砸了,而且還賠進去大半個中隊的皇軍。
“納尼?”
野原雅彥愣了一下,隨即皺著眉頭看著憲兵隊長。
“你不要告訴我,你們這個駐守中隊、還有其他小隊長都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