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穆利與維士歐，這兩個混血小灰人，困在月球基地最底層房間中，痛苦地消化‘帝斯之死’。
他們哪也去不了，只能困在那里，等待未來奧瑪佐回來解救。
至于黃極和菲斯，演了一出戲后，在各處進行了一番轟炸、破壞，掩蓋他們偷拿的一些小物件，便默默離去了。
“大靜默結界，我最后會回來拿。”
“下一站，火星。”
黃極和菲斯擠在昆侖號中，全速飛往火星。
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到了，飛船停泊在水手號峽谷和塔爾西斯高地之間，這里被稱為諾克提斯迷宮。
地形極其復雜，猶如被千年萬年水蝕過，磅礴河流沖刷過一般。
“哇哦，這里像是河床。”菲斯說道。
黃極笑道：“這里就是河床，這里以前是有城市的。”
菲斯已經見怪不怪了，平靜道：“哦，火星人嗎？”
“沒有火星人，火星雖然有孕育生命的生態，但絕對沒有孕育出復雜的生命，更別提智慧生物了，可能有點單細胞生物吧。”
“不過上古時期，地球上外星人滿地走，而火星這么穩定的一顆巖石星球，沒道理沒人光顧，所以肯定住了很多星際文明的人。”黃極說道。
菲斯說道：“你是說，火星也和地球一樣，會有些上古遺物留下來？”
黃極說道：“根據月球的記錄，火星的地心盛產‘鏗礦’，所以這里被開發過。”
“但有生命的星球，永遠高貴于荒蕪星球。雖然地球和火星都有生命，可無疑地球的生命更加旺盛，物種多樣化，比火星珍貴的多。”
“有一些低等文明的人，吃不著地球的肉，就只能喝點火星的湯。他們在這里留下了一些建筑，時間太久遠，應該都沒用了，不過光材料本身，我們直接當‘廢鐵’回收，也是很有價值的。”
菲斯奇怪道：“你為何這么肯定火星生命比地球低級，沒有智慧生物？我們畢竟有那么多火星人的傳說。”
“傳說火星人科技發達，后來核戰爭自我毀滅了，少數遺民逃到了地球，建立了亞特蘭蒂斯……”
黃極大笑道：“哈哈哈！能逃到地球，為何早不去？”
“而且核戰爭是毀滅不了生態圈的，總會有物種在核輻射中進化并活下來，適應新的環境。”
“相信我，火星一定沒有高級生物，上面的生命應該還很簡單。否則外星人也不會涸澤而漁，直接地心作業，過分開采，導致火星地核冷卻，磁場衰落，大氣崩潰，水分流失，氧氣與地表所有礦物反應，最后讓它成了這副死寂的模樣。”
菲斯也知道，火星之所以是現在這樣，就是因為地核轉動太慢，導致磁場太弱，被太陽風刮成今天的模樣。
它以前磁場強大時，肯定也有濃厚的大氣。
“你是說，外星人為了采礦，破壞了火星地核的穩定……才導致生態滅絕的？”
黃極一邊打開昆侖號，讓它釋放出工程機器人，一邊說道：“其實哪怕火星的生態圈高級一點，那就算地核被破壞，磁場衰弱，火星的生態也不會徹底消亡成這樣！”
“同樣的情況換成地球，地球也依舊會存續著能適應稀薄大氣，以及強烈宇宙射線的生態圈。”
“因為地球最初的蠻荒時代，氣候遠比現在的火星還要惡劣得多！”
“如果有根莖繁茂的植物，甚至哪怕只有類似綠藻般的生物，火星的水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流失殆盡。”
“除非外星人刻意抹殺所有生物，否則火星如此死寂就只有一種可能……火星生命連多細胞這道坎都沒邁過去……這才導致他們在外星采礦的影響下，脆弱地斷了根。”
“記住，物種容易滅絕，但是生態圈卻沒有那么容易消亡。”
兩人閑聊著，工程機器人已經鉆了一個深井。
它直通地底，大約在六公里的深度，挖到了一座地下鋼鐵城市。
當然，對人類來說它可以當做城市，但其實就是個挖礦的站點。
灰撲撲的柱子，在兩段巖層之間，撐出了一大片空地。
幾百根合金柱子，外加一些與泥土、巖石都混合在一起的晶體房間，和天花板與地板上少數殘留的甲板，便是這座遺跡的全部。
“還真有遺跡！這都是月球記錄的嘛？”菲斯說道。
黃極指著那些晶體說道：“怎么樣？眼熟嗎？”
菲斯立刻道：“之前在月球的客房里見到過，就是那海洋環境的房間。”
黃極說道：“沒錯，那個種族叫‘諾母’，有點像人魚，是個兩棲物種，也屬于碳基生物·脊索·太微華型。”
說著，他走上前，直接讓昆侖號發射強信號，將那晶體房間展開。
菲斯只看了一眼就驚道：“有人！”
只見里面躺著一具尸體，其身材修長而魚尾，皮膚是乳白色的，還泛著淡淡熒光，相貌近似人類，可謂六官精致。
之所以說六官，在于其額頭中間長著軟軟的白色小肉燈籠，光芒黯淡，但還是有點微光，觸碰一下，一晃一晃得非常柔軟。
眼眸很大，占據了臉部的三分之一，鼻子幾乎沒有，只是在臉部中間有個類似三角果凍般的小尖兒。
嘴巴也很小，幾乎就是一條線，但耳朵很大，如劍形斜插，緊貼在腦袋兩側，漂亮的耳廓紋路似海螺，尖端呈現飛舞狀，就像腦袋兩側長了一對飛翼。
其發絲晶瑩剔透如水母須，飄搖浮動似乎都是活的。
雖然是魚尾身，但還是有腿的，只不過藏在魚尾中，僅在末端露出了一點點腳蹼。這有點企鵝的感覺，就像是雙腿裹了一條曲線優美的魚尾紋長裙。
想來這種生物有兩種移動形態，魚尾是可以展開成另一種樣子的，但如果真的把腿露出來，恐怕是極其修長的。
“好漂亮！這是哪個星球的人？”菲斯問道。
黃極指著一根柱子上隱晦幾乎都快磨滅的星象紋路說道：“天狼星系，距離地球8.6光年，那里的文明是我們最近的鄰居。”
“那個星系也是我踏入星際的第一站，最好的選擇。”
菲斯戳了戳人魚，看著其額頭上還有微光的小肉燈籠，說道：“祂還活著嗎？”
黃極檢查了一下，篤定道：“死了。不要把這肉燈籠的光，和她的生命聯系起來。這里面是一種放射性物質，十萬年才會衰變完。”
“根據月球造人機器上的介紹，這是諾母族的感知器官之一，可以感知引力波。以及釋放包括伽馬射線在內的幾乎所有波長的光，他們也可以通過電磁波的反饋，來確定很大一片范圍內的情況，當然在高科技社會下，后面那個功能幾乎退化了，很多諾母族不會用……”
菲斯感覺好神奇，這么厲害的功能，竟然不會用……這是科技的弊端嗎？
“你打算變成祂？”菲斯問道。
黃極說道：“月球有她的入境信息，但是卻沒有出境信息，因為她死在了太陽系。”
“我借用她的身份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她雖然死了幾千年，但這晶體棺材很好地保存了她的細胞活性，如今給我得到了，我有把握完美地騙過奧瑪佐。”
菲斯沉吟道：“幾千年，你怎么解釋這么久才離開太陽系？”
黃極笑道：“多簡單的事……冬眠啊。”
“冬眠？”菲斯楞了一下，也理解了，隨后疑惑道：“那這諾母是怎么死的？她怎么不冬眠？結果孤獨地死在了火星上？”
黃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到處翻找，很快在另一座晶體建筑中，找到了一把扇形電腦。
已經壞了，也沒有能源了，黃極將其和尸體一塊帶回昆侖號，修了倆小時才將其中的數據轉了出來。
“一起看吧。”黃極說道。
兩人一塊瀏覽數據，菲斯很快了明白了火星往事。
這個女人魚，和其他的一些諾母人魚，都是逃難到太陽系的。
原因是天狼星系在九千年前，遭遇了一場戰爭，諾母文明被打開了國門，首都被迫成為了開放星球。
菲斯本來還奇怪，開放還不好嗎？能和高等文明深入交流，購買高端技術，以及自身文明所無法生產的東西。
但這電腦的里的記錄很豐富，不用黃極解釋，他也很快明白，首都開放意味著什么……
那是文明最后的凈土被掀開了。
銀河里一個文明踏上星空，殖民了另一顆星球，并適應了當地環境，就可以加入星盟了。
這是加入星盟的最低限度，用時代描述，就是納米時代盛期。
往后再進步兩個小時期，就是原子時代了，達到銀河的主流。
納米時代的加盟文明很稀有，沒有歸入四大文明時代，就是因為一個文明加盟之后，往往很快就科技爆炸，短則數百年，長則上千年也就進入原子時代了。
星盟的大熔爐，各種族之間的交流，各種各樣的文化、思潮、科技的影響，會極大地刺激剛剛‘走進社會’的年輕文明。
這帶來了很積極的一面，不過，沒有誰希望自己的文明被同化，自己的文化被污染消亡。
所以各個文明，雖然要開放一些星球，但也必然會封閉一些星球。
閉關的星球，就是那個文明的凈土，負責傳承、孕育他們自己的文化和科技樹，其中內部也有符合他們自己習俗的法律。
說白了，一個文明兩種制度。
如此，既有商業自由，交流自由，各大星盟成員都能隨意進出。法律以星盟公共法為主的開放星球。
也有禁止外來文明進入，只有自己種族能生活，維護傳統的保留地。
兩者相輔相成，開放而不淪陷，學習而不同化。
銀河幾乎所有文明都是這樣，而沒有這樣做的，都成了附庸，思維和文化逐漸被征服而消亡。
越強大的文明，保留地越大，文明內部自成一派，不歸星盟管，科技達到什么程度外人也鮮有人知……
保留地往往精英居多，至于一些文明里的弱者、米蟲，就盡量遷到開放星球上去。
開放星球住不下怎么辦？往外擴，要么住荒蕪的鄉下星球，要么住別的文明的開放星球上。
反正商業自由，買了地隨便住。
而弱小的文明，就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被迫讓更多的國土開放。
天狼星諾母文明，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國，總共就六個恒星系。
剛加入星盟，開放了一個。后來發現全文明上下，砸鍋賣鐵，都買不起一個蟲洞。別說蟲洞，他們文明的首富，都買不起一艘原子時代的飛船。
要想富先修路，文明內部的保留地，還在靠光速的十分之一這種‘龜速’來跨星系，發展實在是太慢了。
他們沒有星盟的貨幣，除了拼命出口資源換取外匯，別無他法。
可基礎資源這東西太廉價了，而他們的科技，掛在星盟上賣，便宜得如白菜……
外星人拿幾千克的反物質，能把他們所有開放區都玩個遍。隨便傾銷一些商品，就制霸了他們的開放星球。
被逼無奈下，他們又開放了一個恒星系，換取了星盟的救濟金支持，買了一個蟲洞，讓他們內部的一個恒星系，聯通了他們首都那個開局免費送的蟲洞。
如此，他們內部保留地的發展，才稍微快了起來。但開放星系……依舊是個韭菜。
類似的情況發生很多次，最后他們只剩下兩個恒星系沒有開放，一個是母星所在的首都星系，一個是他們第一個殖民的恒星系。
其他恒星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出賣成開放星球了。
當然，真要鐵了心，學太空真菌那樣沒有底線，那也是有的是東西賣。不過他們不想賣，最后硬憋到原子時代，這種情況才緩和。
而這個時候，也該站隊了……
銀河星盟派系林立，諾母文明選擇了關系較好的一個文明的派系加入，卻沒有選擇距離它最近的一個派系……
之后又出現了幾次外交錯誤，于是引來了戰爭。
菲斯看到這里，非常憤怒道：“這星盟屁用沒有啊！星盟法律明明規定，不允許文明之間發生戰爭！否則星盟會干涉的！他干涉個錘子？”
黃極冷笑道：“你看仔細點，宣戰方可不是一個政治實體，而只是一個明星。”
菲斯仔細一看，冷汗都下來了。
原來之所以這場戰爭能打起來，是因為諾母文明得罪的那個文明，沒有打他們，而是他們文明里的一個明星打的。
是的，明星。一個什么好玩就直播什么，直播不了就錄制，粉絲很多的……網紅。
他宣稱這不是一場戰爭，而是‘應粉絲要求’，一時沖動，直播把諾母文明的正軌艦隊滅了……
當然，他沒殺人，但是他毀掉了諾母文明憋著發展一千年而積攢下來的七成的戰爭兵器。
不僅如此，還破壞了人家母星的環境，摧毀了他們的工業和農業。
這里沒有政治因素鬼都不信，但是沒有證據。
按照諾母文明的法律，這人非死不可，但奈何抓不住……最后還是星盟幫忙抓的。
可是星盟的法律中，個體胡作非為的造成的財富損失，可以賠償解決。
之后星盟雖然逮捕了這個明星，可官司打了很久，賠償遲遲不下來，諾母文明熬不住了……
再加上幕后大佬文明的施壓和封鎖，諾母文明被迫開放了母星所在的天狼星系。
成了沒有任何保留地的‘裸·體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