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指了指桌上的計劃書道：“自古成王敗寇，皆都需要天地同力，如今這么好的機會擺在父親面前，而選擇不去珍惜，這不是浪費嗎，難道父親真的甘心一輩子呆在這小小的黑土鎮？”
有上一世的經驗，方哲心中知道，父親方運年輕時的志向極其遠大，就算是到老時，也是壯志勃勃，只可惜沒有好的機會施展身手罷了。
與其拖拖沓沓，還不如上一記猛藥。
方哲振聾發聵說道：“所以，父親大人，任何時候，都不要忽略錢財的重要性，我們方家的敵人并不少，如果按照您說的按部就班的科舉，這是一條死路啊！”
父親方運的臉色變了，變得極其嚴肅和認真起來，重新審視面前的這份計劃書，嘴里不時喃喃著“循環種植”“養寇自重”“外面的世界”“野心”這些字眼，忽然一拍桌子，抓起計劃書，看著方哲說道：“哲兒，當真可行？”
“可不可行，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便試試！”
接下來的幾年，方哲開始在整個方家包括方運面前，展現他在種田方面的天賦。
根據牛糞增產的原理，周鳴在領地莊園里，搞了一塊試驗田進行糞肥增產試驗，讓大麥畝產量獲得三倍提升大獲成功后，黑土鎮頒布的“糞便集中處理條令”，很快在下屬的每個村子中，得到全面落實施行。
然后就是改造農具，在重犁上加裝犁壁，發明牛軛和播種耬車，大大提高了耕牛的利用效率和農夫播種速度，減輕了他們的勞動強度和身體負擔。
但即便如此，方哲發現，減輕了很多負擔的農夫們，并沒有擴大種植面積、提高糧食產量的欲望，而父親方運又怕這些閑散的農夫沒事到處瞎逛，就把他們派去修筑黑土鎮的防御工事，準備把整個鎮子的外城墻再加高加厚一點，幾個月下來，那些身上好不容易長了點肉的農夫們，又大多瘦的肋骨嶙峋，修城堡的過程中，還不小心被石頭砸死了兩個。
眼看這樣下去不行，六歲的方哲向父親方運建議道：“爸爸，還是別讓這些農夫修城墻了，要不這樣，我們制定一個獎勵條令，如果有哪位農夫糧食種的好，一年上繳給咱們的糧食，能達到一噸，那就免除他一周三天的周工，如果超過一噸，那么超出的部分，再返還五分之一給農夫，這樣他們就有動力去種地了。”
方哲這個方案，是在基本不改變原有租稅制度的情況下，制定的一種用獎勵刺激勞動的辦法，提高農夫們的勞動積極性。
畢竟，正常情況下，一個成年農夫，一年兩個季度，一個季度最多能種出的糧食，就在8001000斤左右，其中五成上繳給黑土鎮管理，上繳的量，就在400500斤之間，所以，完成500斤的目標，只要稍微加把勁就夠了。
比之于能免除一周做三天的周工，加把勁多種點糧食實在太劃算了。
“這樣能行么？沒有農夫們做周工，黑土鎮附近大片的田地就沒人重了，這也少了很多收益。”
方運眉頭皺了皺，感覺如果采納這種獎勵措施的話，不僅有害，反而會讓這些農夫懶惰起來。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方家的黑土鎮看似在無情的盤剝這些農夫，但是這可不是真正歷史上的大漢朝，在這個靠近邊關的涼州中，不時有落單的魔物沖過來襲擊這些人。
更為可怕的是，附近的祁連山中，成群的盜匪如蜂擁般出來壓榨這些農夫，方運，包括方家的統治，對這些底層人民來講，不僅僅不痛恨，反而感恩戴德。
這個時代的人民思想極為淳樸，只要安居樂業，有的一口吃的，男的討一個老婆回家過日子，女的安心嫁個好人家，這種簡單的愿望下，往往都不能實現。
“父親，我幫你算過了，我們黑土鎮外現在開墾出來，能供應農夫種植的土地也就滿打滿算兩千多畝，雖然都是最肥沃的土地，但在那些農夫干活積極性不高的勞動下，畝產量還不如農夫自己在其他地方貧瘠土地里的一半。”
“還是干脆把這些土地，全都佃租給農夫吧，即便只拿五成，也比之前拿的全部還多……相信我，那些農夫為了不做周工，會拼了命地把地種好。”
上一世留下的種田經驗，讓方哲早把那些農夫的性格摸透了。
“可是取消了周工，以后還要叫那些農夫干活怎么辦？黑土鎮里可不止田里的那點事，以后修路造橋修城堡，都得用到這些農夫。”
“那就以感恩工的名義叫農夫們過來干活啊，只不過換了一個名頭而已，以感恩的名義，請他們吃點可口的精致飯點，大不了在殺頭牛，一人分點肉吃，他們會不來干活么？”
方哲感覺這個方運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其實這也是正常，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像秦朝一樣，百花齊發，百家爭鳴。
早在秦朝還有縱橫家這個專門負責做生意的流派，而傳到大漢朝時，就連儒道也是岌岌可危，更大程度上被官舉制所取代。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方運畢竟也是做了這黑土鎮鎮長沒幾年，對于民生經營這種問題，還是門外漢，能借鑒到的東西，也僅僅是史書上留下的一只半點，然而史上上的東西又怎么能是諸子百家中縱橫家的精髓呢。
縱橫家，是謀圣鬼谷子創立的學術流派。在戰國時期以從事政治外交活動為主的一派，《漢書·藝文志》將其列為“九流十家”之一。在春秋戰國時期，“縱橫家”是指一個獨特的謀士群體，可稱為中國五千年中最早也最特殊的外交政治家。他們朝秦暮楚，事無定主，反復無常，設第劃謀多從主觀的政治要求出發。
“方哲，你真是我方家之幸啊。”
方運愣愣地看了方哲一會，良久才憋出這么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