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魚群了,準備干活!估計是一條金槍魚在追獵一群石頭魚。”
原來,是顧鯤在駕駛室里一邊開船,一邊注意魚群探測器,發現了一個有價值的魚群。
或許有人會奇怪:顧鯤明明是水下聽力很逆天,可他現在都沒下水,怎么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魚群呢?
這就要從聲吶的原理說起了,聲吶的本質只是一個水聲的波電轉換器。潛艇里那些聲吶聽音員,也都需要聽力很強,才能聽出回傳聲音里那些細微特征。
這樣一來,顧鯤也不一定要下水,就在船上聽水聲接收器,一樣能把分辨率提升N倍。
類似于一個吃雞玩家,聽覺靈敏到能聽見幾百米外有人爬草叢的聲音。
幾秒鐘后,所有人都跑進了駕駛艙。
顧盼理了一下頭發:“哥,我干什么?”
顧鯤麻利地分配任務:“陳姐操舵,小妹你盯著魚群探測器。龍五絞網,我換裝下水牽網。”
“好的,”陳麗恭敬地接過舵盤。
龍五卻耿直地建議:“你是頭兒,還是你在船上控制絞網機吧,下水牽網交給我好了。”
大家都是懂行的,自然知道下水牽網的活兒更累一些。
一般來說,如果是雙船拖網作業,就不需要人下水牽網了。因為兩條船可以各自拉著拖網的一頭、兵分兩路迂回,把魚群包餃子。
但顧鯤這兒只有單船,拖網在水下展開的截面積不夠大。
這時候有個水性好的下水牽引,能明顯增加收獲。
否則金槍魚這種速度超快的魚,轉個向就能逃走,就只能網住些慢魚。
這也是為什么抓金槍魚要么靠海釣,要么就靠圍剿。單船從一個方向拖網,是幾乎抓不住的。
顧鯤知道龍五的速度不夠,便提醒他:“我都說了有金槍魚,你太慢了,也不夠靈活。
龍五耿直地回答:“村里的船員,就數我潛泳最快,我抓不住的就沒人能抓住了。再說你憑什么斷言有金槍魚?聽魚不可能聽到這么精確吧。”
顧鯤想了想,這次出海日子長著呢,總要讓龍五心服口服。
所以他就改了口:“好,我給你一次機會。反正這次出海機會多著呢。”
說著,他就把蛙蹼丟給對方。
龍五也懶得穿潛水服,就只帶了腳蹼,拖著綱繩,按照顧鯤指點的方向,一個猛子扎下水去。
顧鯤在船上一邊觀察一邊指揮陳麗操舵,然后控制著拖網的絞網機。
船上的兩個女人,也都關切地看著水里的情況。當龍五剛離開和最后收網的時候,她們都能清晰地看清龍五潛泳的速度。
顧鯤自然也看得清,他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這家伙水性也算很不錯了,拖著綱繩只帶腳蹼,還能游到五節,在正常水手里,體能算很逆天了。”
畢竟拖繩的時候至少一只手是不能劃水的,而且只能戴腳蹼不能戴手蹼。
經過十幾分鐘的圍堵作業,緩緩設伏、快速收網,大伙兒終于齊心協力拖上來一網好東西。
收獲重量并不大,但都是些值錢的魚,尺寸也不錯。
龍五氣喘吁吁地翻上甲板,累得不行。畢竟連續十幾分鐘的高強度游泳和潛水,體能消耗還是很大的。
陳麗連忙拿了一瓶廉價高度白酒給丈夫,也算是驅驅濕寒,補充一些熱量。
龍五噸噸噸喝下三兩燒酒,抹抹嘴問:“撈到些啥?”
他倆喝酒驅寒的時候,顧家兄妹已經清點好了魚獲,所以陳麗能直接回答:
“是一小群石頭魚,過秤58斤。另外還有三條青衣,一堆雜魚。船長說了,晚上就把雜魚煮了吃了。”
石頭魚在原產地能賣40令一斤,大魚單價更貴,青衣60一斤。
所以這些魚,大概估值三千令,賣到北方非原產國就會更貴。
龍五不由眼紅:“船長這聽力真是神了,這一網下去全是值錢的名貴魚?這一網就值我們夫妻倆三個月的薪水?”
陳麗:“賬怎么能這么算!船不要錢啊,柴油補給維修不要錢啊。”
龍五也知道妻子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驕傲:“不管怎么說,這網收成很不錯。青衣也算很靈活的魚了,我牽網能把青衣都兜進去。就憑這一手,看將來雇傭期滿,船長肯不肯加薪留我們。”
“這就滿足了?”旁邊響起顧鯤的聲音,原來是他驗完漁獲后,背著右手踱了過來。
龍五不禁覺得老板有些刻薄:“這還不夠好?”
顧鯤:“你好像忘了,我告訴你過,我聽到有一條金槍魚,現在金槍魚呢?你在水下,最后收網關頭,就真沒注意到有大魚呲溜一下跑了?”
龍五氣勢微微一窒,水下視線很差,七八米外就看不清了。
當時他確實通過水流感覺到有大魚飛快溜過,不過非要說是金槍魚,也有點牽強。
更何況,這種200噸的漁船出海,全部成本加起來也就六百令一天。一網撈了三千令還有啥不滿足的?
這么一想,龍五難免有氣:“我當你是爽快人,你敢不敢摸著良心說:就憑這種精度的探魚器,真能分辨得那么細?我跑海十年了,這根本不可能!”
顧鯤傲然道:“我當然有把握,因為我可以聽出目標是一百斤上下的物體,而且移動速度超過40節,大小速度這兩個指標一綜合,可不就是金槍魚了。”
龍五:“哈哈哈哈,你非要這么說,我也沒辦法,反正空口無憑。我看你就是氣不過我剛才勸你別去大陸這種窮地方做生意,挑刺兒唄。”
顧盼和陳麗眼看要鬧僵,連忙各自勸一個。
顧盼焦急地說:“哥,你平時不是這么苛刻的,龍五已經很賣力了。”
顧鯤溫柔地用左手拍了拍妹妹,示意她稍安勿躁:“我不是苛刻,只不過,我也不能讓人欺我年輕,質疑我的號令。海上瞬息萬變,必須令行禁止,船長如果沒有威信,又如何成得了大事。”
說完,他就把剛才一直放在背后的右手一揚,一條死魚“嗖”地向龍五擲去。
龍五下意識接住,懵逼地沒反應過來。
顧鯤指著死魚:“你自己看看這個咬合面,別告訴我你跑海十年,還認不出金槍魚的口型牙印。”
原來,他丟過去的是一條三斤多重的石頭魚,那魚是被咬死的,只剩下半截殘尸了。
龍五定睛一看,不得不承認船長的眼力就是好,因為看這石頭魚的樣子,就是被金槍魚吃了一半。
顧鯤趁機敲打:“你明顯不夠了解各類魚蝦的習性。正常情況下,石頭魚哪有這么大群的?我聽到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這明顯是被大型捕食者環繞追逐,才扎堆這么緊密,剛好被我們一網打盡。”
龍五忽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船長的經驗也太豐富了,而且是理論結合實際,像是上過海洋生物學的大學專家。
他也是個爽快人,被顧鯤用實力折服后,不得不乖乖認輸:“船長,剛才是我不夠虛心。我出海十年,真是沒見過你這么敏銳的人,我今天是心服口服。請您原諒我。我一定加倍賣力。”
“既然認錯了,我也不會跟你計較的。我就一句話,在我的船上,一定要令行禁止,從這次起,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是,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