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鵝大酒店胡吃海塞了一頓好的,顧鯤就打發龍五回船上睡。
然后他自己和顧盼在酒店開了個兩張床的標準間,休息一晚。
白天鵝畢竟是華夏第一家五星級酒店,94年住一晚就要300多塊錢。要不是剛進賬了幾十萬,他還真舍不得。
回到房間時,第一次住高檔酒店的顧盼興奮得在自己床上蹦蹦跳跳,甩著枕頭打仗——哥哥身體不好不陪她打,她就自己左右互搏。
“哥,我還以為你有錢了也會節儉呢,沒想到居然這么舍得花,這沙發,這浴室,太高檔了。”折騰了小半個鐘頭,顧盼精力發泄得差不多了,才稍微有些消停。
顧鯤攤在沙發上,輕聲吐槽:“想得美,酒店就給你住一晚,開開洋葷見見世面,明天我們就找門路租個房子,或者買個房子。”
顧盼很意外:“房子?我們將來還要在粵州常住的么?你不會是想移民吧。”
顧鯤:“想什么呢,只是以后經常要來,有個落腳點也方便些。再說,我們船上還有兩條聲吶沒出貨呢,這次是因為我們主動向海關報稅積極,所以一路上臨檢都沒發生。
可要是放久了,或者帶著這些東西出入境好幾次,那不自找麻煩么?肯定要現在粵州弄個落腳點,以后凡是不便馬上出手的東西,也好有個地方屯著,這叫狡兔三窟。”
顧盼似懂非懂,不過決定一切都聽哥哥的。
她歪著腦袋確認:“所以,今晚住五星級,就只是奢侈一把讓我開開眼界?”
“三百塊是小事兒,主要是臭死了——過會你好好幫我擦洗一下。”
顧鯤自己給自己手術后,六天都沒敢讓軀干沾水,最多只敢洗手洗腳,實在是臭得不行。剛才下午和晚上兩場談生意時,他也意識到對方都是暗暗忍著。
而明天就算買了房子,估計94年粵州這邊的房子,也都沒熱水器什么的,衛生條件也爛,還不如住一晚五星級先收拾干凈。
顧盼一聽,很上道地收拾了一張長書桌出來,鋪上干凈床單和浴巾,請哥哥躺好,肚子上換上新的紗布、纏上防水帖,然后細心地用酒店的熱水和消毒毛巾,幫忙擦拭其他部位。
六天來第一次享受熱水擦身的顧鯤,很快舒坦得迷迷糊糊,沉沉睡去。
這些天他實在是太累太煎熬了。
第二天,他一直睡到中午快退房的時候,才被妹妹喊起來。
要不是顧盼舍不得超時多花300塊,估計他還能睡。
“你也太小氣了,難得看我睡得那么好,300塊算什么。”顧鯤伸個懶腰,讓妹妹伺候他穿上衣服,吐槽道。
他那身LEE牌的牛仔和亞麻襯衫,昨晚已經被妹妹連夜手洗了,畢竟手術期間好幾天沒換洗,早就臭了。
為了方便把行李帶走,顧盼還很沒素質地事急從權了一下:昨晚洗好衣服擰干后,用衛生間的風筒把牛仔徹底吹干。
而此刻擺在顧鯤面前的新衣服,是顧盼今天上午出門剛買的,一套普通的西服,香江的金利來。
顧鯤怎么看怎么覺得像農民企業家,可惜沒得挑,只能任由妹妹擺布。
顧盼一邊幫他穿鞋一邊惋惜地數落:“咱剛有錢,不能亂敗家!你已經浪費一張自助早餐券了!餐廳早餐到10點就關門了,你都沒趕上吃!”
(不是顧鯤耍老爺脾氣,是因為他腹部有傷不能彎腰,所以要妹妹給他穿鞋。)
顧鯤搖搖頭,內心倒是挺安慰的。妹妹終究算是抵擋住了突然有錢帶來的墮落。
浪費了自助早餐券,兄妹倆只能退完房去外面吃。
顧鯤隨便找了家營業到中午的粵式茶餐廳,點了一堆時刻備著的蒸籠點心,無非蒸餃燒麥叉燒包這些,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兼午餐對付了過去。
茶餐廳老板一直向他推薦蝦餃和蟹黃燒麥,顧鯤都以吃膩了拒絕,堅持要各種牛羊豬肉餡兒的。
老板不明所以,還以為他是個堅定的食肉動物,看得嘖嘖稱奇:“好家伙,蜜汁叉燒一點就是五條,還一個人吃整只麻油雞,這些北方人太野蠻了。”
吃完飯,顧盼請示下一步的計劃,顧鯤毫不猶豫地吩咐:“昨天不是說了么,先搞定落腳點的事兒,弄一套房子。”
顧盼:“可怎么操作呢?這里可是社會注意國家,房子買賣肯定很復雜吧。”
國內的房地產市場,其實1988年就有了,當時最早是東海省的東甌市,出臺了允許買賣的商品房,一平米400塊錢。(東甌就是那個后世著名的炒房團城市)
只不過一直要到90年代末,國家普遍取消城市拆遷中的福利分配房、改為貨幣安置之后,房地產市場才徹底激活。
顧鯤在國內無親無故的,也沒多少選項,所以他就直接給徐鋒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介紹。
徐鋒果然人面廣,又正想結交顧鯤,沒幾個小時就辦妥了,給了顧鯤一個號碼和地址,讓顧鯤自己跟對方聯系,說是那種可以隨時交付的現房,而且區位不錯,就在南沙的港區附近,對顧鯤這樣的人很方便。
“謝了,徐哥就是仗義。”顧鯤在電話里感謝了一句,然后就打了個出租車,帶著妹妹去交易。
到了現場之后,顧鯤了解到,那批房子是海關公家批建的福利房。但是海關的福利太優渥了,所有員工都分配夠了房子,最后還有得多。
所以多出來的部分就由海關收回自行分配,留待將來有新員工入職可以馬上分房,也可以按官方報備價往外賣,手續是不用擔心的。
這種情況,在90年代中期是正常的。效益好福利好的單位,很多都會提前圈地蓋房,虛房以待,招到有編制的人入職,就直接一套房發下去,簡直幸福到冒泡。
但這種單位絕對是極少數。
舉個最直白的例子,90年代中期入職央視的那個主持人小撒,聽說入職了就有分房,當時屁顛屁顛跑去央視人事處,結果被告知要領號排隊,前面還有幾百號人排著。
以央視的牌面,都要排那么久隊,誰讓京城的房子稀缺呢。
粵州市中心的房子,如果是花都一帶,其實也很稀缺,就算有商品房,也能賣到一兩千塊錢一平米。
但南沙這邊港區的房子,因為是粵州最南郊了,又是海關之類的實權單位,才有那么多空房。
而且,也不是想買多少就買多少的,哪怕你有錢,一個事由也只能買一套。
否則顧鯤看到房價的時候,恨不得直接買個十套八套屯著。
“港區天后宮的六層小洋樓,二到四樓,有45方的戶型,還有60方的,都是700塊一平方,交了錢就能辦手續,限購一套。”交涉的時候,對方后勤部的工作人員冷著一張臉,跟顧鯤介紹。
“那我當然要60方的了,二樓就好,我有傷在身,一樓太潮,上面的爬樓梯累。”顧鯤毫不猶豫地回答。
賣房人員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買房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有傷養個兩個月不就好了?三樓四樓采光好,價錢一樣,可緊俏著呢。”
這話其實不該說的,人家是看在顧鯤是徐鋒的朋友,才提醒一句。
“不用,吶,這里是4萬2。”
“還有三千塊預簡裝的裝修費。家具如果不搬走的話,再加五千。”
好么,原來現在就有這么人性化的服務了,還帶拎包入住的。
顧鯤當然要省事,最后當場拍出五疊百元大鈔,五萬塊拿下了房子,還帶家具。
隨后,他就吩咐陳麗和龍五過來打掃衛生,然后把船上剩下的貨轉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