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規劃批文和相關協議之后,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八月底了。
以顧鯤的脾氣,原來每逢開學都是要拖個幾個星期、料理自己的生意,然后才跟港片大佬一樣最后一個出場去學校報到。
不過這次,他決定主動一點:都還沒到九月一號,就先回去提前報到,然后過陣子忙了再請假好了。
于是,8月27日,星期天,他就跟唐佳同學一起坐飛機趕回滬江,找中遠的人協商更大的密謀。
林鶯和陳麗、高健雄到機場給他們送行。
顧鯤隨口關照了幾句:“高哥,我不在的時候,工程隊這邊的所有事情,你也要照看著點,不懂不要緊,及時反饋,讓我們能遠程知道情況就好。鶯兒和陳姐都是女流,那些事情不方便出面。”
“老板放心吧,我會看著點的。”高健雄義不容辭的答應了。
反正他的安保公司,平時閑著的時候,肯定要客串一下其他活兒,維持秩序協調矛盾。
然后顧鯤又轉向林鶯:
“鶯兒,你最多也就過半個月,也要去報道的。你家既然一貫經營酒店,有沒有得用的人,你平時信得過的,挖一個來,負責跟進會議酒店項目的設計和規劃、后續進度。
反正我對于會議酒店的股份沒什么興趣,那只是我給華夏那邊的會議團的一個遮羞布。你家要是能扛起來,這份生意我送你們了,還可以給你們投點資,不管事。”
顧鯤這么做,并不是說送錢送生意給自己的女人,而是他真沒興趣。
一個會議酒店,就算連續幾年訂單爆滿、入住率100、會議廳宴會廳天天能租出去開會,絕對利潤也不足以讓顧鯤看上。
對他來說,蘭方有一個會議酒店,就能幫他引流來更多“不開會就不好意思來蘭方”的華夏旅游團,這才是利益的大頭。
比如一個會議團來了,就待一周,人均消費5000,刨除掉機票這些不歸顧鯤的,算他3500營業額是顧鯤的生意,這還沒算其他購物消費。
這里面,會議酒店的住宿會務費,可能才不到一千塊錢。
顧鯤已經把其他拉動的大頭拿走了,酒店業當然要抓大放小,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還能激發起經營者的積極性。
林鶯有些為難,顯然是覺得自己家的生意太小了,怕手下的人不能勝任,所以猶豫了一下才答應:“我盡量想辦法,跟我爸媽說吧……就說我有個同學要在蘭方開會議酒店,從我家店里調個經理人過來。不過,我還是怕不能勝任。”
顧鯤微笑著拍拍女人的肩膀:“勝任都是歷練出來的,沒什么大不了。對了,我之前在黑克蘭辦助學基金,找了一個助手,叫米德洛娃,做過涉外接待酒店的中層管理,如今漢語也會不少了,到時候讓她來一起幫忙,跟著你家的經理人學學。薪水我會給她開的,有什么問題只要及時反饋,我給你們找外協資源。”
顧鯤并沒有透露他和米德洛娃的關系,所以林鶯只知道米德洛娃是顧鯤某些生意上的秘書。
顧鯤覺得沒什么好解釋的,說出來反而讓妹子多尷尬或者傷心,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交代完一切之后,顧鯤就跟唐佳上了飛機。
兩天之后,滬江,中遠華東公司總部。
顧鯤大大咧咧就帶著唐佳,去找接頭人何嵐談生意。
“何經理,暑假辛苦了。”顧鯤滿面春風地親手給何嵐遞了一包蘭方特產。
他還是非常尊重華夏的央企管理人員的,所以絕對不會搞什么歪風邪氣的事情,土特產就真的只是土特產。
不過何嵐暑期里也跟著游船團去蘭方考察過半個月了,該玩的也玩了,確實不差顧鯤的好處。
她是在辦公室里接見的顧鯤,還親手給顧鯤倒了杯茶:“談不上暑假里辛苦,我們又沒有暑假,說吧,這次又有什么想法了——你暑假里那個玩消失,可是把我坑得苦吶,好多有關部門的人找不著你,還以為我們中遠跟外國人勾結,一樣吃里扒外呢。”
“哪能呢,一碼事歸一碼事,我這人還是很愛國的,暑假里躲起來,那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對你我都好。”顧鯤不客氣地端著杯子在沙發上坐下,
“何姐,你也是明白人,暑假里去我那里想撈功勞的,都是些什么級別?奉誰的命,估計你也不知道。但你肯定猜得出來,那些人來路應該比較雜,政出數門。
搞見不得人的生意,最關鍵一點,就是單線聯系,這是常識了,既然你是我的聯絡人,我就不會跟其他人交易,安全第一。而且只有單線聯系,大家才能有更多的操作空間,玩消失,裝無辜,假裝自己也找不到辦事兒的正主……”
“行了不用解釋了,這些我懂。”何嵐抬手制止了顧鯤繼續說下去,“那你就說這次來,有什么需要我‘單線聯系’的交易吧。”
“我要COSCO幫我繼續拉生意,拉滿兩年。我要在蘭方蓋一個新機場、一座國際一線檔次的會議酒店、還要把我的白馬環礁多蓋幾百幢簡易度假別墅。我需要你繼續給我提供業務量的支持。”
何嵐果然是內行人,直接笑著戳穿:“好算計,居然想到開會議酒店了。你這是盯上我們國內的公費會議團市場了吧。
唉,實話告訴你,其實我六月份的時候就看明白了,你們蘭方的旅游業建設,如今最缺的就是會議酒店,但我沒跟你說。你就說個數吧,你需要什么,又能提供什么。”
何嵐當然不想主動提醒顧鯤了,因為她知道,只要顧鯤能在其他軍事和外交合作方面提供友好幫助,那么以顧鯤的吃相,他肯定會貪得無厭地要求在經濟利益上找補回來的。
就像古代朝貢體系內那些番邦小國,認你大明為天朝正朔、每年來朝貢宗主,那是白朝貢的么?
無論是朝鮮還是琉球,哪個不得在朝貢貿易里賺個十倍八倍的利潤。
所以朝鮮貢得最多的時候才一年能來朝貢大明七回,因為人家國內人參大豐收了。
大哥不是白認的。
這種情況下,何嵐多提醒一句,都是給顧鯤多一個吸血的招數。
所以她雖然比顧鯤手下那些人手腕高明得多,卻只能學魯肅緘默不語,其實心里明白著呢。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既然不需要鋪墊,顧鯤就直接開價了:
“我算了算,度假別墅區加上會議酒店,還有蘭方市區的現有閑置旅游設施,初期能提供三千戶家庭的客房。我要你確保全年平均不間斷提供三千戶游客的客源給我保底。我絕對會讓你們覺得物有所值……”
顧鯤還沒說完,正要往下說他能給的東西,然而何嵐僅僅聽完前面的數字,就驚得直接打斷了他:
“開玩笑!全年不間斷給你提供平均那么多客源?顧鯤,你有沒有算過賬,知道這是多大的規模么?三千戶,每批就是五六千人了。每個團待一周,一年就是30萬人次!
你知道國家現在一年出境游才多少人?一共才幾百萬!就算我們是最大的涉外物流央企,上哪兒給你找那么多?這得多大的人情?
30萬人次,每人花五千塊,這是一年15億人民幣的營業額!旅游業的毛利是挺高的,你飽和運營能很快把其他成本攤銷下來,最后至少一年凈賺5個億人民幣吧!”
顧鯤卻一臉淡然:“別急嘛,沒有15億營業額,先給我10億也行啊,又不是不讓你討價還價。再說了,你們只是幫忙介紹拉客,又不是都讓你們出招待費。你好歹聽完我能提供什么。”
何嵐被氣得沒脾氣,只能讓顧鯤有屁快放。
顧鯤就把幾個大餅一一拋出:“首先,蘭方機場的雷達站,我要你們捐,我相信你們樂意捐建的。”
何嵐:“這沒問題,這是應該的。”
顧鯤:“其次,其實我讓目前的酒店和主題公園、渡假村能夠飽和運作,也是為了演戲給假想敵國看的。我最近呢,準備進一步上漲一下航母主題公園的門票價格,之前我才收20令吉一張票,現在我想收100令吉。當然了,艦上可供游覽參觀的區域,也會變大的,可以在上面玩一天。”
何嵐:“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顧鯤陰險一笑:“你要這么想問題,只有我為了旅游業試水的第一艘航母主題公園,切切實實賺到了錢,而且是讓西方國家的會計師事務所拿著放大鏡看,都真真切切賺到了錢——
那么,我這種少年輕狂的暴發戶,腦子一熱繼續去黑克蘭買第二艘航母回來搞旅游業,才顯得很逼真。要是第一艘航母主題公園賠本了,這個戲不就演穿幫了么?
而對于你們來說,五千塊人民幣一個人的團費都掏了,不差240一個人的門票錢。盡快用你們的門票,把我四百多萬美元的購船款加上兩三百萬的裝修款、文物占款賺回來,我不就能名正言順再去買買買了么?”
臥了個槽?生意還有這么做的?
太特么比陰險了吧?
何:“你……你就不怕泄密。”
顧:“所以我跟你單線聯系。最多,你可以跟你們葉總商量一下,想想辦法。”
何:“葉總也費不起這個人情。而且他立這個功也沒太大收益。”
顧鯤忍不住笑了:“何姐,我看你是太倉促,還沒想明白吧?你們是央企誒,給國家節約的錢,多交點利稅,個人有多少好處?還不就是政績好看?圖的還不就是將來高升?
如果,我把‘伊薩科夫號’買回來,假以時日,真的立了不可描述之功,還不夠讓葉總把華東分公司的‘分’拿掉、直接高升去總公司做那啥?拿著這錢為國立功,太天經地義了,又不是揣自己兜里。
這里面,只是一個人情,并不是讓你們真拿十億八億真金白銀照顧我生意——是國家每年本來就要花掉十億八億,只不過原先可能是花給新馬泰,現在是花給我,又不是憑空多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