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對身邊的女秘書女助理挨個兒發火撒氣、不把人當人看,才算是排遣了負面情緒。
就在這個短短幾小時的過程中,他眼睜睜看到了世界上第一架飛蘭方和巴黎之間的直達航班,也見了世界上第一架米蘭飛蘭方的直達航班。
歐洲國家中,法國人和意大利都已經跟蘭方之間有直達航線了。
德國人目前還沒,但據說顧鯤也在做漢莎航空的工作、渲染前途,最晚八月底九月初,就會有法蘭克福飛蘭方的航線——柏林人比較窮逼,德國的經濟中心也不在柏林,而是在西北部,所以賺德國裝逼土豪的錢飛漢堡就行了,柏林沒前途。
這一切,都是在蘭方帆船酒店開業后一周內、雨后春筍般突然冒出來的配套,增長速度之快令同行咋舌。
迪巴當然也有去法國或者意大利的航班,甚至還有布列塔尼和西班牙這些“友邦”,但迪巴畢竟人口和規模都比蘭方大好多倍,好歹如今已經有100多萬常住國籍人口了,而蘭方才7萬國籍二三十萬常住。
而且迪巴距離西歐的路程要比蘭方近一半,所以蘭方人在航空業對歐洲市場的觸達率上,哪怕只是做到跟迪巴一樣,那也意味著迪巴的一項重大失敗。
事實上,顧鯤顯然做得更好。在快速追趕歐洲商業航線觸達率的同時,蘭方還在8月15日開通了一個每周往返各兩班的洛杉磯航線,專門接送好萊塢的土豪們。每周兩架波音747越洋航線幾乎坐滿,那就是五六百個好萊塢人士來蘭方旅游。
這一項要是保持住了,可不相當于至少每年3萬名大洋國土豪游客。
而2001年,連迪巴都還沒有直飛洛杉磯的航線呢,迪巴唯一一條能直達大洋國的航線,還是飛紐約的。
緊迫感從未如此真實。
蘭方作為一個地處東南亞的熱帶珊瑚島國,能每年吸引3萬名大洋國土豪游客,那含金量絕對是比目前最新預期的“每年200萬華夏游客”還要高的——當然了,這里千萬別誤會,覺得是大洋國人高人一等,純粹是因為距離遠近導致的選擇偏好,讓大洋國人在東南亞市場看起來比較稀缺、更具有標桿性。
因為任何熱帶珊瑚島海邊度假的項目,其實全球差異不大的。華人天然傾向于去普吉島巴厘島蘭方,跟大洋國人天然傾向于去格林納達,是一個道理。
華人去國內的海蘭島,跟大洋國去“第五十一個州”波多黎各差不多逼格檔次。
如果哪天華人非要折騰去格林納達、大洋國人非要折騰來蘭方,那就意味著這人肯定是個不差錢的土豪。
回到迪巴之后,因為戒心,易普拉辛持續關注了蘭方那邊的發展動態好久,總想著抓一點顧鯤業績造假的把柄,然后好找機會到投資人馬哈迪面前上眼藥。
易普拉辛倒也不是完全因為“怕馬哈迪雞蛋放在幾個籃子里,同時圖謀投資兩家土豪城市”。他心里其實清楚,這種可能性還是很低的。
但即使馬哈迪不投資顧鯤,潑臟水上眼藥也是有好處的,因為那可以拉低投資人的期待。
創業者就好比學生,投資人就好比家長。
而易普拉辛這種介于靠譜與不靠譜邊緣的創業者,就像一個介于學酥與真.學渣之間的準學渣。
對于這世上任何一個準學渣而言,“別人家的孩子”這種能拿來被家長作為攀比素材和參照物標的的存在,那都是深惡痛絕的。
如果沒有顧鯤這個同行,那易普拉辛燒錢時的效率就沒那么多參照系可以對比。因此顧鯤這個惡心吧啦的參照系,簡直是讓易普拉辛渾身難受。
學渣逮住一切機會黑“別人家的孩子”,并不一定是怕自己的親爹真的認別人家的孩子做兒子。
可惜,即使在易普拉辛高度關注蘭方帆船酒店項目黑料的情況下,他搜集到的卻依然都是褒美的好料。
整個八月中旬和下旬,帆船酒店營業數據屢創新高,而且法航和漢莎航空、美聯航的相關航線營業數據,也能為蘭方人的成績提供旁證,證明這些日子確實上流歐美白人富豪們真有扎堆去體驗。
九月初的時候,蘭方帆船酒店非常高調地主動宣布了8月份正式營業以來那20天的成績,易普拉辛仔細看完都沒發現破綻。
甚至同期這段時間內,迪巴的高端奢侈游份額還出現了明顯下滑——畢竟這世上走迪巴這種模式的旅游城邦,也就摩納哥、迪巴和蘭方三個選項,所以三者之間的直接競爭是很明顯的。
蘭方一個月吸引走了兩千名大洋國各界的明星類土豪(無論娛樂明星還是體育明星)、三千名德法意土豪。
那起碼就要從迪巴人身上割走兩千客源,去蘭方的人里一小半都是從迪巴的市場份額挖腳擠出的。
在易普拉辛夜不能寐的狀態下,歷史的車輪終于轉入了2001年9月中旬。
毫不意外,歷史在某些非經濟領域的慣性是很大多的。
尤其是因為這個世界除了經濟和體育、時尚這些圈子以外,其他方面很難受到顧鯤這個重生者的蝴蝶效應影響。所以國際關系領域的自然事件,哪怕顧鯤都重生七年多了,該發生還是要發生。
顧鯤完全沒有在意,也沒有介入。
而且,跟后人腦補的不同,很多當年就親歷過2001年的人都知道,9月份那些大洋國的突發事件發生后,最初幾天外界并沒有太多聯想,一開始還認為是意外,就是看戲的心態。
哪怕有組織認領,外國媒體一開始也是不相信的,很多人覺得有可能是大洋國人栽贓的苦肉計。基本上花了一兩周的時間,全世界范圍內大部分報道國際要聞的媒體,才基本統一了認識。
所以,對全球航空業的收緊、和旅游業的影響,基本上要到10月份才逐漸顯現。阿富汗那邊的戰爭,也是完全沒有變化地再次在10月7號才開打。
9月中下旬的20天里,全球航空公司只是先后提升了航班的安保措施等級、延長了流程,大洋國人反應是最快的,歐洲人則基本上拖到了月底。從此以后全球坐飛機的乘客在提前進場安檢等一系列流程上花的時間,也永久性地普遍延長了一些,算是一種不得不面對的悲哀與不便吧。
當然了,顧鯤在蘭方的旅游業,基本上沒有受到影響,畢竟蘭方的游客里90都是東亞和東南亞的,華夏人占了總游客人數額六成,日韓和新馬泰菲全加起來三成。這塊市場根本不在乎大洋彼岸發生了什么破事兒。
更重要的是,顧鯤的蘭方帆船酒店絲毫沒有受影響,因為他這兒的房間都是八月份全部訂出去了、一直排到圣誕季前夕,也就是說從8月中旬到12月中旬,整整四個月里皇室套房是全程客滿的。
總統套房也提前幾個月確保了訂出去六七成的房間,只有三成需要指望臨時客人,最惡劣的情況下,無非是這三成一個客人都沒來,那也已經夠帆船酒店保本小賺一筆了——如前所述,這家酒店只要三分之二的平均入住率,就能確保六年收回前期投資,只要四成入住率,就能攤銷折舊和運營成本,確保保本。
相比之下,易普拉辛的生意,卻是受到了重挫。
他也有蓋一個帆船酒店,這個酒店原本預定今年圣誕季到明年年初就要開始營業了,目前還處在裝修沖刺階段。
只不過迪巴的帆船樣子跟顧鯤的不太一樣,眾所周知后世迪巴部落的帆船酒店,是有兩三百米高的,比蘭方的高出100米,但只有一個主體帆建筑,而顧鯤那個是跟悉尼貝殼歌劇院似的“三桅帆船”造型,還有用空心鋼柱直接挑空的凌空尾帆樓,造型設計逼格是絕對不比迪巴貨差的,世上也沒人會說這倆酒店會存在設計借鑒。
而現在導致旅游業意外蕭條的黑天鵝事件來了,迪巴的客源主要是歐美人和其他中東鄰國的。黑天鵝事件后,因為大洋國強烈譴責阿富汗,連帶著導致大洋國國民那種對外部世界不太了解的國民們,對整個中東地區國家的不信任感都爆棚,也就連累了以這些國家為目的地的出境游選擇。
千萬別覺得“把中東國家都視為一類國家”這種奇葩的想法,在大洋國國民眼中有多罕見。
大洋國人的妄自尊大目無世界是很出名的,大多數大洋國人是典型的“只知道這世上有兩個國家,大洋國和其他國家”。甚至還有想選大統領的搞笑人士在電視辯論上把非洲說成是一個國家。
所以阿富汗人得罪人,導致北美市場所有人都牽連整個中東世界、增加抵觸感,那真是再自然不過了。
盡管易普拉辛的帆船酒店還有三個多月才開業,但他本來想學一手顧鯤的“提前預訂”,結果現在看來是要全砸手上了。
而迪巴之前已經建成的不少旅游項目,收入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下滑。這些項目里,有的也拿了馬哈迪不少投資,因此投資人對創業者的壓力也陡然提升了。
9月底的一天,焦頭爛額中的易普拉辛,收到了馬哈迪的一份鴻門宴邀請。
易普拉辛的女秘書把消息傳遞過來的時候,那是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老板把氣撒她頭上:
“老板,阿布扎比財團的馬哈迪先生明天會來,請您去聚一聚,可能是想經營業績和后續項目縮減開支審計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