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頭領感受到了李恩東要表達的意思，主要是自己沒見過世面。
他也不覺得丟人，人家是傳說中的李家莊子的人。
他問：“一千緡是多少？”
“一百萬錢，夠你族里的人吃糧吃上二十年，使勁吃，往撐死里吃。”
李恩東用糧食來對比，他沒用自行車和煤油燈、鐘來比。
他也沒說洛陽的房價，一千緡給對方一個部族買房子，買不了多少間，保證不夠住。
對方一聽二十年的糧食，已經聽傻了，那么多？
“我相信你。”頭領感覺有些醉雪，他晃蕩著走回去，找自己的族人說。
“你這么說好嗎？”李恩西過來問，純粹是騙人，哪有用現在的糧價來比的？
“我沒說謊，咱倆過去？”李恩東朝那邊下巴一揚。
“走，五百多人呢。”李恩西決定過去。
西南蠻不會這邊的語言，接觸多了只能進行簡單的手語和個別單詞交流。
他們來之前專門學，好幾組人，就他們五個人一的組成績最好。
兩個人乘一駕雪橇過去，雙馬拉。
等二人到地方的時候，見到一群人在哭。
木頭搭的房子一間又一間被大雪壓塌，很多人跑到雪橇上捂著西南蠻脫下的軍大衣取暖。
還有的人抱在一起，雙手紅腫。
“是不是有的人在木頭茅屋被壓塌的時候用身體撐著，自己死掉，孩子在身下活下來了？”
李恩東眼圈紅了，聲音顫抖地問。
之前揮舞衣服的西南蠻使勁搖頭：“不是，昨天都跑出來了，下那么大的雪，他們怎么敢在窩棚里呆著？
他們的東西被埋了，還有養的羊凍死了。
原來有二十二匹馬，剩下十三匹，那九匹倒著呢，太少了，不能擠在一起去暖抗風雪。
他們現在沒辦法再挖了，東西埋著，一直沒吃飯。”
“啊！”李恩東和李恩西同時松口氣，還以為人死了呢。
東西好辦，沒吃飯也好辦，有吃的，咱們人多，有工具，幫你們挖。
馬和羊死了，剝皮吃肉吧。
活著的編進隊伍里，給點好吃的養一養，這都不是事兒，人沒死就行。
李家莊子救災只看人，不看財產。
然后他倆就笑了，很開心，沒死人啊！
有人不開心了，拿刀過來。
你們還能笑？我族里都這樣了。
西南蠻嘩啦下子圍上來，干啥？想打？
“誤會，聽我說，人沒死，其他的全好辦，我們幫你們挖出來，我們擔心你們有人死去，大家都活著，不應該高興嗎？”
李恩東明白，自己不應該笑。
對方愣了愣，又看一群幫忙挖東西的人，點點頭：“高興！”
“是哈！你們挖不動了，手都腫了，跟我們去吃飯，他們先挖著。”李恩東發出邀請。
“你們這點東西我們不要，我們是大唐李家莊子的人。”李恩西補充一句。
這個頭領又掃視一遍，不曉得是看到對方的武力和人數，還是相信兩個人的話，點點頭，招呼族人去吃飯。
等他們乘著雪橇到這邊時，首領徹底放心。
那么多的馬呀，確實看不上自己族里的一點東西。
還有其他部族自己見過的人，過去問問。
他的族人開始用溫水泡手和腳，又麻又脹，像用針一下下輕微扎時候的感覺。
再搓肥皂，黑水一盆盆的。
干脆給他們弄到單獨的帳篷里，燒上火盆，留出通風口，他們自己慢慢洗、慢慢搓。
頭領跟另外六個頭領進一個帳篷里洗，主要是聊天，熟悉下情況。
六個族的有洗干凈的衣服，給他的族人暫時穿，等他的族人把衣服洗干凈了，再換。
足足一個時辰，五百多人才洗好，頭發都洗了，用箅子刮的頭皮。
頭發濕著，用毛巾包裹著來回搓，手和臉抹了護膚霜。
手指甲和腳指甲全剪好，一個個除了能看到露在外面的手還紅腫，其他的都變了。
其他人也沒吃飯，過去幫忙找東西，死掉的牲畜就處理成皮革與食物。
“凍傷不怕，等咱們回到洛陽，東主有藥給泡，再輔助治療，來年不會復發。”
李恩東大聲喊，拿個喇叭，他已經知道這個部族的首領被另外六個部族的首領勸說著一起回大唐。
不去的話，這場大雪之后，五百多人的部族，能夠剩下三百人算多的。
東西全被埋了，他們連飯都吃不上，從昨天晚上開始忙著刨，又累又冷又餓。
之后還可能生病，千人的部族，說沒就沒。
大的災害，別說他們這種小部族，大唐旱災，赤地千里，上百萬人都能死掉。
如歷史上的山東蝗災，山東即太行山以東，那么大一片面積。
之后又是關中大旱，不得不跑到洛陽去吃飯。
關中么不是長安，也不是僅僅是京兆府。
換成東北這邊，一場大雪白毛風下來。
除了直接凍死、餓死的，之后疾病死去的。
很多部族秋天還在，來年開春見不到活人，沒了。
史書都不會記載，因為這里太偏僻、遙遠。
當地部族的首領清楚著呢，擺在面前的只有一條路，跟著去大唐。
去渤海其實也可以，但渤海過去日子會好過？
到渤海自己族人的地位還有了嗎？依附于人，尊嚴不存。
既然跟誰都是跟，為何不跟大唐？
同樣的情況，渤海的人會幫自己挖出東西后還給自己？
還是能夠讓自己族人洗個澡、換身衣服、準備好吃食？
看看另外六個部族的人，比自己的人還少呢，小孩子眨動大眼睛的時候咋那么可愛呢？
“東主一定能高興是不？”過了中午才吃飯，席間李恩南問其他四個人。
找的人過多，回去是否能成為東主的負擔？
“加起來才兩千余人，咱李家莊子就算是白養都養得起，何況他們還能干活。”
李恩西一副你杞人憂天的樣子說，兩千人算什么負擔？
京兆府原來有多少人？東主之后允許別人過來，數量增加幾許？安排好沒？
現在東主去洛陽，想是那里的人口也要增長，不是以千計，乃十萬計，幾十萬打底。
“消耗多，跟渤海換的東西則少。”李恩中考慮資源交換。
“人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兩千多熟悉東北情況的人，回去再好好教，比換的東西重要。”李恩西又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