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門的守衛很快就披著棉襖打開了大門。
王蘭陵走進院子里,今天的狗也在叫,但沒有昨天那么狠了,幾只大狗都老實的趴在狗棚里不出聲。
“這些狗,今天怎么叫的沒昨天厲害了?”
王蘭陵和看門的人聊了一句。
看門的郭勇笑著說道:“是發覺到了大人您身上的官威了!您要是穿上官服站在這里,我保證這些狗一聲都不敢吭!”
郭勇說的信誓旦旦,王蘭陵不信,“真的?那我下次試試。”
郭勇拍著胸脯說道:“大人您盡管試!別說是咱們院子里的狗,整個縣城的狗都一樣,就算是鄉下的野狗,也認得咱們官老爺的衣服!”
臥曹哦!
真這么神奇?
王蘭陵很想試試了。
“唉……不對啊?昨天我和衙門的人過來的時候,這些狗不就叫的挺兇的嗎?”
王蘭陵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郭勇尷尬的說道:“那是因為大人幾個人里,有一個人沒穿,這些狗就是喜歡有人的時候瞎叫喚,叫的比平時兇多了。”
臥曹哦!!
王蘭陵更加震驚了。
這么欺軟怕硬?
度過這個小插曲,王蘭陵帶著另外三人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還有一個人去買早點了。
剛坐下不久,郭勇就拿著煤剪夾了一塊燒的發旺的蜂窩煤放進了辦公室的爐子里,還貼心的送來了熱水壺和一盆冒著火星爐渣來烤火。
王蘭陵開心的烤著火,說道:“你叫郭勇對吧?我記住你了,下去看門吧。”
“是!小人這就告退。”郭勇也高興的撤退,他沒有白忙活。
在郭勇走后,幾人正準備談正事,就見一個青年提著一桶和一筐燒餅雞蛋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端著碗碟的下人。
于是大家各自拿碗吃飯,氣氛非常融洽。
一邊吃,一邊閑聊,順便也收回了找回來的四塊錢。
至于為什么能找回四塊錢,大概是賣早點的數學不好吧。
吃完飯之后,才開始討論正事。
“我已經獲得了縣令大人和知事大人的許可,今天讓你們過來商談的,就是各家田肥不及時的問題。”
王蘭陵既然收了錢,就肯定要辦點事情,不然以后就沒人給自己孝敬,小金庫也存不起來了。
柳守城說道:“王大人,這事情我等已經知曉,我家族叔昨天派人叮囑了我父,一切按規矩辦事,悉聽大人吩咐。”
王蘭陵已經在剛才吃飯的時候知道這家伙是柳家的嫡系,雖然不是長子,但也算是核心的嫡系一代。
“嗯,那就由我來開個好頭,這第一年就由你們柳家來負責,各家籌錢把公廁修好,之后肥料事情都好說。”
四人在和王蘭陵見面之前就有了共識,除了田肥的及時清理之外,還要盡可能的留住那些田肥。
這些東西雖然臭,但全縣城都很難找到比它們更好的了,所以為了自家的收成,各家都希望肥水留在自家田。
這些大家族人丁興旺,需要大量的糧食和蔬菜肉類。
不論是種地種菜還是養魚種樹,都離不開肥料。
經過一番討論和紀錄,除了廁所收費問題之外,王蘭陵還提出了屬地購買模式。
提前在大糞司充值存錢的優質客戶,可以享受貴賓待遇。
但是否出售依舊是由大糞司來決定,公廁里的田肥依舊是公家的,大糞司說給誰,就給誰。
不加這條不行,不加就是官商勾結了。
這個世界對于地方的控制欲非常強,各種制度簡直是為了打壓這些人而存在的。
聊完就是中午了,王蘭陵喊來了田遠方。
“這是我討論出來的結果,你拿去交給縣令大人,路上切勿耽擱!”
田遠方迅速接過了本子,“是!卑職這就過去!”
在田遠方走后,王蘭陵就站起來說道:“那諸位,暫時就這樣,等縣令大人那邊同意了,我就通知你們動工,另外這幾天的田肥問題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傳達了我的話,不會讓幾位再麻煩的跑過來。”
“不麻煩,不麻煩,多謝大人的體諒!”柳守城因為縣知事親戚的關系,此時擔當了大局,他說道:“眼下已經到了晌午,我做東,還請大人賞臉,咱們去酒樓吃一頓。”
王蘭陵并不是很餓,但很閑。
“說起來本官剛剛上任,對附近也不熟悉,諸位的麻煩還是告知之后才知曉,身為一司之長,理應及時了解下面的事情才對,這酒樓之類的營生是否遇到了麻煩,本官應該去看看。”
陳志清迅速說道:“大人所言極是!”
另外兩人也高興的附和。
“王大人年少有為,初到任上就鞠躬盡瘁,真乃能官之楷模啊!”
“王大人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啊!”
***
另外一邊。
府衙
武元奎等衙役捕快,此時噤若寒蟬。
東方縣令趴在了堂中的長凳上,屁股泛紅。
在他的旁邊,知事柳云書也同樣是爬著,臉色發白,額頭大汗,屁股紅通。
在兩人前面的地方,一個穿著黑色皂角服的中年人翹著腿坐在那里,他的身下是一條橫放的長板凳,和另外兩人身下豎著放的是同一款。
“偷砍桑木,這是死罪!”黑衣人面色肅穆的看著這兩人,“縣令剛來這里,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受罰,所以只打十板,知事監察不嚴,重罰三十,爾等可服氣?”
東方衛迅速說道:“服氣!下官兒必定盡快緝拿那些盜賊兒!將其斬首于市兒!以儆效尤兒!”
知事柳云書也努力的用生疏的官話說道:“下官也服氣呦,一定……盡快……”
黑衣人說的就是正統的官話,普通話。
他不是本地人,是州牧直屬的檢察官,專門巡視和處理各地嚴重案件。
“桑木乃是農桑之本,眼下上百顆桑木被毀,必定會有影響!今年過年時若是收成比往年差,沒有足夠的蠶絲上繳,爾等自求多福吧!”
縣令和知事都不敢回話,他們兩個昨天才知道這個事情,沒想到今天就被檢察官和六扇門的捕頭上門了。
桑樹是一種經濟作物,桑葉可以養蠶,桑葚果可以釀酒可以吃,桑木和桑皮可以制作家具和造紙,樹枝可以編織東西。
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鄉下的人肯定要上山砍柴,偷砍桑樹并不奇怪。
但上百顆桑樹被毀,就是要人頭滾滾的事情了!
“活不下去可以吊死在桑樹上,怎么可以破壞朝廷的財產?!”
魏忠旺正準備繼續說什么的時候,就見手下從外面進來。
“大人,有人給縣令遞來了文書。”捕快拿著一個本子走進來。
魏忠旺單手一抓,就把三米外捕快手里的本子抓了過來。
打開本子看了一下,首先是滿滿一頁工整的文字。
并不是那種常見的胡亂筆記,字跡很工整,并不為了美觀,而是追求清晰,這讓魏忠旺覺得很好。
不過仔細看下去,就發現這并不是關于桑木事情的報告,是關于茅廁的問題。
魏忠旺安靜的看完,在看到那句我司對此有一切解釋權,說給誰,就給誰,就將本子丟在了還趴在那里的縣令面前。
“還不錯,手下算是有點能用的人。”魏忠旺發表了評價,同時說道:“縣令,這事情是你負責,人我會抓給你,這事情我也會稟告給上面。”
說完之后,魏忠旺就起身走了出去,在他的身后,幾名明顯是武林高手的人陸續跟著出去。
東方衛松了口氣,背后都是冷汗。
另外一邊的縣知事則是非常的不好,他年紀本來就大,此時被重打了三十大板,半條命都沒了。
東方衛忍著疼痛起身,在拿起地上的本子看了一下后,就發現是大糞司的王蘭陵寫的請示書。
上面除了關于公廁的實施計劃和解釋說明,以及各種預算費用之外,還拍了他一下馬屁,謝謝他的提攜之恩。
就是這一拍,把他這個馬給拍活了。
***
王蘭陵正和四個世家弟子在酒樓吃鵪鶉,這種冬天也能抓到的野鳥,很適合烤著吃,煮著吃。
雙手抓著煮熟了的鵪鶉,吸著肉汁和嫩肉。
從肉湯里舀了幾個鵪鶉蛋,又要了一盤鵪鶉蛋炒韭菜,王蘭陵吃得渾身發熱。
柳守城也吃得發熱,吃撐了之后說道:“大人,要不要去洗洗腳,解解乏?”
其余人都露出了微笑,王蘭陵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好啊,正好下午也沒事情。”王蘭陵早就想去了,這幾個壞胚肯定都是有經驗的人,正好熟人介紹。
柳守城露出了男人的微笑,其余人也是如此。
此時從門外的地方走來一個穿著官差服的衙役,這人在看到王蘭陵后就迅速過來,在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袱。
“頭兒,我去了官衙,那里人讓我把大人您的官服和官印拿來了,另外一個叫高少寒的還讓我給您捎個話。”
聽到是官服到了,王蘭陵就想去試試狗,說道:“嗯,什么話?”
田遠方說道:“他說您的大哥王蘭峰這幾天在桑山鎮暫時回不來了,讓您不要擔心,還有就是……”
王蘭陵因為王蘭峰的事情,打算等下回家一趟,洗腳的事情下次在說。
見田遠方不好說話,他就說道:“什么事情?但說無妨。”
田遠方點頭,輕聲的說道:“這幾天外面不太平,他讓您不要夜里出去,也不要離開縣城,不論遇到誰都盡量客氣些,莫要得罪人。”
王蘭陵想了想,感覺有些不明白。
反正就是盡量低調吧!
王蘭陵站了起來,對著柜臺那邊的掌柜說道:“掌柜,來兩只烤鵪鶉、二十個鵪鶉蛋帶走。”
柳守城看到有事情的樣子,就站起來說道:“既然大人今天有事,那就改日再敘,這餐由我請客。”
此時田遠方很不合時宜的喊道:“老板!這是我們司的王大人!以后眼睛麻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