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縣衙內,縣太爺東方衛正在逗狗玩。
雖然早晨催了王蘭陵,中午又催了農田官,但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真要是有啥辦法,就不會整天罵人了,他比誰都著急。
身邊養著的兩條狗都是在軍中的時候養的狗,養了三四年了,個頭和小牛犢子差不多,尋常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這兩條狗不吃肉不行,不吃肉就沒有那股狠勁。
也不能總是見人,見的人多了,就容易分不清楚誰是誰。
東方衛每天都要花費一塊多錢來給這兩條狗購買伙食,隔幾天還要飽餐一頓,然后維持半飽不飽的饑餓狀態。
兩條狗都是待在房間里,這屋子位于院子的側面,平時都是鎖上,除了東方衛,別人進來就是喂狗的。
東方衛自己給這兩條狗清潔這空蕩的房間,兩條大狗都老實的窩在一邊看著。
叮鈴鈴~叮鈴鈴~
正在打掃狗圈的東方衛聽到聲音,就走了出去,將笤帚放在了房門旁邊,順手栓上門。
在十多米外的地方,站著他的手下,在墻邊的地方有一個手搖鈴。
“大人!王蘭陵派人給您送了一封文書,送信的人是那邊的副手。”
東方衛走了過去,接過了信件。
縣令大人親啟:
縣令大人,今天卑職從縣衙聆聽教導回去之后,便苦思冥想,思索著如何恢復農桑之事。
卑職回去之后正準備繼續苦思冥想,這時候手下聽說我納妾之事,就詢問我要不要找個房子安置小妾。
卑職正在想正事,聽到此話就覺得煩躁,直接揮手讓他滾蛋,隨后繼續想事情。
不想手下笨拙,誤會了卑職的意思,就去打聽了一下。
這個時候城中布商得知卑職無所居,便出錢賄賂卑職,愿意獻上河邊廢宅讓卑職為他求得一份可去郡城行商的路印。
卑職豈是那種會為錢財折腰之人!
被如此羞辱,卑職正準備怒斥時,又想到大人正為桑木之事發愁,便忍了下來。
黑水縣需要桑木,更需要這些桑蠶所制的桑布,可這東西也不是只有我們黑水縣有。
既然如此,何不讓這些商人為我們尋得一些桑布,只要我們這里不缺桑布,那桑木之事也可徐徐圖之。
如今乃是非常時期,卑職愿意當個小人,行非常之事,收下這奸商的獻禮,以安其心。
還請大人給這商人一份路引,監督之事,卑職請愿督查。
他若規規矩矩,便是小貪一些,讓他一些又有又何妨?
他若不知分寸,若是鼠目寸光壞縣中大事,那便紀錄下來。
待農桑之事妥當,方是秋后算賬之時。
***
東方衛看著王蘭陵寫的文書,順手交給了手下。
“交給郡守大人。”
“是!”
東方衛看著離去的手下,露出了微笑。
“這不是有辦法了嗎?這小子真壞!”
東方衛高興極了,總算是有辦法了!
這個點子非常的不錯,東方衛只是看一遍就覺得可以用。
既然家里的肉不夠吃了,那就撒點米,招點野豬麻雀之類的,等進來了就關上籠子,殺豬過年。
東方衛很快就去忙了起來,他業務能力還是很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做什么。
但如果有一個命令和計劃的話,他就能很好的實施下去。
這也是他能夠在軍隊里管理好一個隊伍原因。
通過正規途徑選上來的官員,自身的業務能力都有保障,像王蘭陵這種半路加入的,才是少數中的少數。
王蘭陵并不了解歷史,這個世界的森嚴程度,他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理解。
官工農商,商人的地位在這個時代并不好。
炎武皇帝還未成名的時候,很多大商人手底下都養著很多武林高手,之后這些武林高手和商人被鎮壓。
在鎮壓程度上,帝國可以說是前無古人。
朝廷的官商都是經過層層的考核,是有官職的商人,坐上那個位置,行政大于行商。
民間的大商人幾乎沒有,都是一些有聰明的小商人。
商人唯利是圖,講究生意利潤,因為講究人情和國家情懷賺不了錢,堅持不久。
這些商人并不是指貨郎這種小雜貨商,而是指那種有了影響力的商人聯合體。
這些人在戰時往外面倒賣物資,男人被殺了個干干凈凈,至今還有老婆孩子在妓院里做工。
各州之間嚴禁物資倒賣,尤其是山州牧州這種有天險阻隔的州域。
鐵器、工匠技術、知識課本,這種是嚴禁向外販賣的東西,抓到就殺,不管你是誰。
有皇子皇孫見這事情利潤高,做了,然后就被殺了,殺了還不止一個兒子孫子,凡知情不報者,一律同罪。
這不是當今老皇帝做的,是炎武皇帝做的,之后再也沒有朝廷大臣和皇族敢做這種事情。
在帝國這里,殺商人是政治正確,民間的私商只要是有錢了,就該殺。
在這種權利絕對集中的封建帝國里,根本就沒有資本成長的位置。
資本家影響國家決策的這種事情,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東方衛已經想好了,等過年的時候就殺這些奸商過年。
收了他們的桑布衣料,再殺了這些魚肉鄉里的奸商!
就像是剿滅山賊土匪一樣,這種事情報告上去,只會有功,不會有人詢問說你這里為什么會出現土匪。
東方衛寫了個條子,蓋上了公章,這個就是讓那個布商在郡縣之間行商的許可證。
東方衛給他許可沒錯,這是正規程序,帝國并不禁止布料的交易,每個地方都有幾個在郡縣之間的行商名額。
商人哪里有不貪的,東方衛百分百肯定,這個商人一定會用那聰明的小瓜兒瓜兒,去賺大錢!
有錢并不是錯誤,又好用,又有錢,才是錯誤。
東方衛就需要這么一個能把外面布料買回來,同時還能在年底給自己立上一功的好子民,他這個父母官怎么能不為老百姓伸張正義?!
東方衛親自召見了布商,并且表示贊許,給了他皮條,又和他聊了一些關于布料的事情。
等讓布商離開之后就差不多下班了,東方衛回家和妻子說了這個好事情。
東方衛的老婆覺得這事情沒錯,商人就該殺,無罪也該殺。
比起商人的事情,東方衛的老婆更在意經常來家里吃飯的王蘭陵的事情。
“小王官人是要買宅子了嗎?在什么地方?”
東方衛喝著酒,心情很好的說道:“在黑水河邊上,黑魚橋五十米的地方。”
高氏聽到后,說道:“那距離咱們這里也不遠,走個十多分鐘就到了,不過怎么在河邊買了宅子,這夏天到了蟲多蛙吵不說,遇到大雨天還會被水淹了,這商人就是壞心眼,欺負小官人不懂這個。”
在河邊住久了,很容易生病,大部分人都不怎么愿意住在河邊的地方。
東方衛光顧著自己高興了,聽到這里就想了想。
“我明天讓建筑司的人過去看看,能住就修一下,不能住的話就在別地給他再蓋一個宅子。”
畢竟是自己人,還是手底下唯一能出主意的人,東方衛也會多照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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