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牧場的主人是一個大人物,所以出來接待他們的是經常在這里干活的主管。
大部分學生都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馬冠青在牽著馬和其余人一起進入牧場里面的時候,繼續和王蘭陵介紹這里。
“飛馬牧場占地六十五萬畝,這里主要是養馬和牲畜,種地的地方只有不到一萬畝,除了自己吃之外就是做一些研究用,以及一些不符合時令的溫室蔬菜瓜果。”
像是飛馬牧場這樣的地方,通州還有一個,龍州則是有三個比飛馬牧場更大的牧場,專門為軍方提供馬匹。
這種強大的后勤能力和支援能力,絕對不是一些亂賊能夠抗衡的。
戰馬有著非常重要的軍事用途,在大規模戰爭中,屬于必須品。
通州的地盤很大,有著足夠的耕地可以揮霍。
龍州的地盤也很大,同樣是主張自給自足,只有少部分才會讓周圍的州提供,更像是訓練周圍州的服從性。
“在我們黑水縣,稍微有個能種地的地方,就要被占上,除非是在城里。”
王蘭陵說著自家黑水縣的事情,他其實對黑水縣也不太了解,像是種地的事情,他都沒有下過鄉,更沒有摸過鋤頭。
馬冠青笑著說道:“我們這邊很多人都不愿意種地呢,真應該換換。”
王蘭陵好奇的詢問道:“為什么不愿意種地?”
馬冠青解釋道:“五十五年前先帝得到我們通州的時候,給我們通州這邊是每家每戶十五畝地,其余的要么歸功,要么是分封給了一些功臣,不過后來收不上來糧食,于是就統合了土地,現在都是每家每戶出人干活來換口糧。”
王蘭陵想了想,感覺信息有點大。
首先不論是封建時代還是工業時代,農民們都不肯交糧食的。
封建時代是用威勢和強迫手段征糧,將農民交糧納稅作為必須要盡的事情來做,就算是餓死也要把該交的糧食交了,這是國家大計。
工業時代同樣會從農民那里收糧,沒有糧食支撐的工業堅持不了多久。
因為饑餓和糧食的價格,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賣糧食的,所以在這種事情上必須要行使強力的手段。
還有就是這里面肯定是有一些大地主的反撲,不然不至于到收不上來糧食的地步。
從這些年來黑水縣里大地主的遭遇來看,幾十年前這些通州大地主一定是做了讓人不高興的事情吧。
很多問題是復雜的,不僅是有地主和舊勢力的原因。
如果土地不能隨便自己來使用,只能用來種官家規定的作物,那么想來富裕的通州人也是不愿意種地的吧。
種地這種事情肯定是有人種的,這里的耕種效率非常高,糧食的出產率也很強,就是糧食不值錢罷了。
田玉官走了過來,說道:“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中午再聚。”
此時眾人已經到了牧場的接待所門前,這里是一個六層的酒樓,上面掛著許多的燈籠,在門前還站著許多工作人員。
在酒樓前面還有兩處花壇和一處噴泉水池,稍微遠一些的地方便是楊柳水塘,有一處占地十多畝的水塘涼亭,種的應該是荷花之類的水生作物。
雖說是牧場,但土質并非是只能長草,這里比黑水縣的土地要好的多了,引水灌溉系統也都非常方便。
王蘭陵說道:“時間還早,我想四處看看,先生路上說的牧草是在哪里?”
田玉官很不想陪著這個人胡鬧,不過仔細一想,有這個人在這里,他們這些人也放不開。
于是說道:“我讓這里的人陪你過去看看,他們都是這里的老人,知道的都是實用的東西。”
田玉官是這里的老人了,對這里很熟悉,而這個時代的男性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是一干一輩子的那種。
“馬迅,你帶他在牧場這里看看,路上給他找點吃的。”田玉官不想陪著王蘭陵吃工作餐,又怕這素有清廉之名的小子假模假式的說他,于是就沒讓王蘭陵留下來吃飯。
大家的想法都很樸實,王蘭陵為他們縣里的老百姓做事說話,那肯定是清官。
事實上基本上都是如此,就連姜鎮海也只送女人,沒送過錢。
學校里誰都知道王蘭陵有錢,不缺錢,但是卻詭異的認為王蘭陵是清官。
王蘭陵也不想陪別人吃飯,聽到之后就說道:“好啊,那我晚上回來就在這里隨便住嗎?”
田玉官想了想,直接說道:“你回來之后再說吧。”
“好。”
這些人吃飯休息,王蘭陵也沒有打擾他們,他什么不知道?
馬迅去牽了一條馬,一匹黑白雜色,像是奶牛一樣難看的馬。
此時其余人都進了豪華的招待所里休息去了,王蘭陵看到后說道:“你這馬算不算是好馬?”
馬迅笑著說道:“當然不算,只是看它小時候長得丑就養著玩,養了兩年就舍不得換了,平常也就是跑一跑圈,能用就行。”
王蘭陵點了點頭,“那先去看看牧場的牧草吧,我對這里不熟悉,你為我介紹一下這里。”
“好!”馬迅騎著馬往前走,在王蘭陵騎馬跟上后就說道:“先去馬場那邊,那里都是育種用的馬,像是我這馬就是純黑馬與白馬的混血,跑得沒父母快,身高長相都不行,屬于育種失敗。”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草場,從山包上往下看,下面是如海洋一樣的翠綠河流。
這些是長在地上的牧草,高度是半米左右,在風的吹拂下,那柔順的視覺體驗,仿佛是可以在上面劃船一樣。
這些就是經過幾十年的培育,成功篩選出來的牧草之王。
馬迅站在王蘭陵身邊,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場說道:“現在還不到時候,等夏天到了之后,這些牧草會更高,牛羊稍微低頭就能吃到最鮮嫩的牧草。”
兩人繼續往前走,王蘭陵的森林馬經常會低頭吃草不肯動,而馬迅的劣等馬則是規規矩矩的走路,就像是早就習慣這種事情的下仆,而森林馬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了。
往前走了幾分鐘,很快就看到了一些放牧的漢子和正在低頭吃草的駿馬。
很快就有一個騎手跑了過來,對著王蘭陵和馬迅說道:“你們是誰?”
馬迅快速說道:“嚴山,這是官校來的官員生,來我們這里調研來的。”
嚴山聽到后就說道:“那你們隨便看吧,有什么吩咐?”
王蘭陵看著前方的馬群,說道:“這些就是牧場里所有的馬?”
嚴山正經的說道:“不是,我們是第六隊的,牧場這里一共是一萬兩千匹馬,分成二十隊管著。”
王蘭陵想了一下,說道:“草料夠吃嗎?”
嚴山:“夠吃是夠吃,但規定是不能都用一種草料,也會從別的地方運過來草料喂一些馬,平常也會定期收儲一些草料,多余的草料就是拿來喂豬喂鵝。”
王蘭陵點了點頭,這便是帝國的底蘊吧。
“我隨便看看,現在也有些餓了,你們這里有吃的嗎?分我一些。”
王蘭陵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嚴山看著王蘭陵的手表,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有!我去廚房給您拿一些吧!”馬迅說著,就準備回去招待所那里拿吃的。
王蘭陵搖了搖頭,“不用,你們這些干活的平時吃什么?幫我拿來一份就是了,我想看看這里的生活水平,招待所那里的食物看著沒意思。”
在食物方面,王蘭陵不覺得招待所的豪華大餐有什么意義,他更想知道普通水準,大致了解一個基礎。
馬迅無奈的說道:“公子您說笑了,我們吃的都是糙東西,您應該吃得是鹿舌鮑魚之類的上等佳肴。”
王蘭陵看著嚴山,淡淡的說道:“你去為我準備一份普通的食物就是,你們平常吃什么,給我準備一份,我覺得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權利,還是有的。”
官威!
嚴山見過很多當官的,此時猛然的在這人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質。
“是!”嚴山迅速答應下來,很快就跑到附近一個石頭上面,取來了一個包裹。
“大人若是不嫌棄,請吃這個,這是我中午的午飯,我去和別人要點吃的。”
王蘭陵從馬上下來,席地而坐。
嚴山迅速心領神會,將包袱打開,將里面的食物展現出來。
一碗混著面粉的蒸菜,用盤子壓著。
一袋子水,不知道是酒還是什么。
一塊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樹葉包著的鴨腿肉。
一張像是紫菜葉子的扁平干片,有點像是沖劑了。
“這都是什么?”王蘭陵感覺這生活水平,已經碾壓黑水縣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了。
嚴山說道:“這是蒸菜、這個是水袋、這個是兔子腿、這個是咸菜片,擱盤子里泡水就軟了,可以喝湯。”
王蘭陵摸了一下水囊,是涼水。
直接用手從碗里抓了一塊蒸菜放在嘴里嘗了嘗,面糊糊的感覺,不難吃,但和好吃也沾不上邊,略微比饅頭米飯好一些吧。
“還算是可以,你們兩人去廚房要點吃的自己吃吧,吃完再回來。”
王蘭陵也沒有讓嚴山餓肚子的意思。
“多謝大官人!”
嚴山感覺王蘭陵肯定不是一般的官員生,自己都喊他大官人了,他卻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離開之前,嚴山讓其余人好好看著王蘭陵,別被馬踢了。
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總有人覺得這些馬很溫順。
這就是多慮了,小王大人對各種作死的事情,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
下午的時間主要是在草場這邊觀察牧草和附近的動物,也看到了兔子和一些鳥類,還有狗和蛇。
狗是通州狗,一種善于奔跑,毛皮順亮,體型六七十厘米的中型犬,性子特別好動,會挖洞。
這些狗會幫牧馬人管理馬匹,將跑遠的馬追回來,還有就是喜歡鬧騰,能把附近的兔子和老鼠都給找出來。
王蘭陵自帶氣場,穿著通州官校里的官員生制服,那些狗想來是經常見到這些人進出大酒店的,所以一開始沒過來找王蘭陵麻煩。
等王蘭了吃飽喝足之后,一條狗就搖著尾巴蹲在了王大人幾米外的地方張著嘴巴哈哈哈。
王蘭陵將沒吃完的兔子腿朝著前方用力丟了出去,狗就汪汪的跑出去了,之后也沒有繼續過來找王大人。
嚴山和馬迅回來了,王蘭陵稍微的聯系了一下騎術,之后就去詢問了一些關于防鼠、防蟲、防疫等方面的事情。
天黑回去的時候,不出所料,那些人正一臉酒氣的觀賞著歌舞,摟抱著一些不知道哪里來的農家女人,丑態百出。
這些人在農桑官的領域內,一個個的都可以輕松吊打王蘭陵。
接下來的幾天都差不多,白天能夠看到這個帝國的深遠底蘊,晚上能夠看到這個帝國的窟窿和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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