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等同于會治啊…
拿起刀,就當不成女婿了。
嚴成錦心虛,忙道:“臣不會治,良鄉的大夫會治。”
這病本不危害性命,但李東陽需整日坐在值房,很不方便。
更重要的是,古人對此病不了解。
以為是大病,嚇得寢食難安,沒病也要嚇出病來。
為此,李東陽曾四次請乞致士,其中三次,便是今年,應該是嚴重了。
隨便找人用刀割掉,再讓汪機止血。
以汪機的醫術,應該有辦法止血的吧?
嚴成錦也不確定。
不過,只要不感染,應當沒有性命之憂。
弘治皇帝問道:“可趕在會試之前治愈嗎?”
李東陽是主考官,不可缺席。
若不能,他再另選其他大臣。
要換主考官,需盡快定下來,新任主考官要時間準備策題。
嚴成錦點頭:“早割早康復,如明日割除,月余時間足夠了。”
后世割這個,割完就能下床了,只是大明還沒有這樣的條件。
有一月的時間,綽綽有余。
“割?”
弘治皇帝和蕭敬面色古怪,聽起來有些嚇人。
“嚴卿家,朕從未聽過治此病需割除,不是藥敷嗎?”
嚴成錦想了想,道:“那是普通治法,治標不治本,良鄉用的是永治療法,陛下信不過臣,還信不過汪機嗎?”
割了之后,大概率是不會再長了吧?
嚴成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不好得太滿。
汪機乃是當朝神醫,讓他來止血,小事一樁。
“是啊,有汪大夫在呢。”
弘治皇帝是信任汪機的,汪機治好太后的病,醫術還在劉御醫之上。
嚴成錦面露難色:“只是……李大人未必肯看病。”
李東陽受許多書生敬仰,在朝野中又遍地門生。
這就好比在受萬人仰慕的大家閨秀,得了花柳一般,是有些不恥的。
不過,嚴成錦卻沒有歧視過李東陽。
聽說,是個男人九個痔。
就算他是幸運的那一個,他也不會驕傲的。
弘治皇帝點點頭,覺得嚴成錦想得極為周到。
“朕下一道旨意,李師傅會聽從的,可需要宮里的藥材?”
嚴成錦思索了許久,從推進手術室,到術后修養,考慮種種可能。
“不用藥材,還請陛下命人,準備一間干凈的蠶室,李大人可能要修養幾日。”
如今重要的是,要將汪機找回來。
十幾天前,河間府發生大疫,汪機就在河間府的肅寧縣,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河間府與順天府相鄰,趕到京城只需一日。
汪機若還在河間府,明日就可以見到他,錦衣衛傳遞消息的速度,是很快的。
李府,
李東陽被謝遷親自送回府中,躺了半個時辰,才幽幽醒過來。
“扶著本官起來,我要親自去良鄉,尋兆蕃回來。”
李東陽不過五十出頭,正是壯年,放在后世,連白發都沒生出來呢。
此刻,又恢復了精神頭。
嚴成錦勸阻道:“李大人身體有恙,不如在府上修養。”
謝遷點頭,正色道:“賓之兄聽愚弟一言,等他回來再訓斥不遲。”
李東陽雙眼望著床頂的紫檀木,進入了賢者狀態。
正在這時,蕭敬大步走進來,嚴成錦見了他,便問下:“蕭公公來宣讀陛下的口諭?”
“是。”蕭敬疑惑,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嚴成錦道:“還請等本官出去,再宣讀。”
李東陽正納悶呢,此子在避諱什么?
他看著蕭敬,想要爬起來接旨,雖然有病在身,卻也不能失了禮數。
蕭敬搶下一步按下,笑道:“陛下吩咐了,李大人身體有恙,不必起身。”
李東陽疑惑:“蕭公公,是何事勞你親自來宣旨?”
“李大人一聽便知。”蕭敬清了清嗓子,道:“朕欲大治天下,不可缺李師傅,三日后,李師傅進宮中蠶室,割去病疾,不得抗旨。”
“割……割去病疾?”
李東陽心中慌亂,蠶室不是閹割太監的地方嗎?
還有割去病疾,何謂割去病疾……
他想了許多,雖然如今兒子有了。
可提到蠶室,他還是捏了一把汗,陛下為此,竟還特意下了圣旨。
蕭敬極會察言觀色,看出他心中想法:“李大人,陛下都知道了,只是顧及大人的面子,才用割去疾病此措詞。”
李東陽的愛慕者極多,在朝野德高望重,陛下要顧及他的面子。
不過,李大人也是為了朝廷,才害了這病,蕭敬是不會歧視他的。
李東陽微微張著嘴巴,臉紅到耳根:“誰……誰說割掉可以治愈的?”
蕭敬道:“是嚴成錦。”
李東陽差點爆粗,此子欺師滅祖啊。
湖心亭,
嚴成錦正站在亭中央,李清娥不方便在寢房中露面,只能問他:“嚴大人,我爹害了什么病?”
“此病……不便向小姐透露,明日汪機就到京城了,不必擔心。”
嚴成錦說道。
李清娥聞言安心許多,輕輕頷首道:“清娥代父親,謝謝嚴大人。”
汪機是嚴大人的好友,有他望病,比京城的大夫可靠許多。
嚴成錦問道:“李兆蕃回來了嗎?”
今日是良鄉理科開學前的第一場考試。
現在回來了,說明李兆蕃只是去望風。
要是還沒回來,就說明李兆蕃參加了考試。
但,他連理學院的課沒上過,應該是考不上的。
李清娥道:“二哥沒回來,他每日必會去謝府,要申時才回來。”
良鄉,傳世理學院,
今日,舉行弘治十五年的第一場理科考試。
李兆番有點緊張,按照謝丕的說法,當工程師并不影響考科舉,嚴成錦大人就是最好的榜樣。
良鄉理科乃是由嚴大人成立,故而,他的實力在宋總工之上。
李兆番朝謝丕拱手:“學生進去了。”
“不必緊張,以李兄的學識,一定會考上的。”謝丕道。
“嗯!”
李兆蕃一臉自信踏入考舍中,等待衙役發卷子。
這兩日,李東陽心中忐忑,圣旨說要割,可是該怎么割?
也沒說清楚。
他是不想治的。
但陛下下了圣旨,明日一早,便要洗干凈進宮。
治病便治病,為何又要洗干凈身子?
李東陽心里擔憂,隱隱有些害怕。
他身為朝廷內閣大學士,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門生故吏遍天下。
“睡覺,明日睡醒便知道了。”李東陽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