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臉顯然沒把火姐一個少女放在眼里,交待了讓那兩個年輕男人解決,他就自顧握著短劍朝別的人靠近。
那兩個得了命令的男人面面相覷,白臉可以如此無所謂的下狠手,但他們兩個……以前是種地的啊,殺豬殺雞他們沒問題,殺人——未免太高看他們了。
此刻他們刀棍下的血人看起來傷勢沉重,但他們倆也沒打要害,總覺得這人還是有救的,事實上并沒有殺人之心。
他們看著火姐那般的漂亮少女……別說殺了,連打都下不去手啊!
火姐抱著她父親火龍的胳膊,極力拖拽,嘴里猶自在叫喊著:“撲街老爸起來啊——你不是很厲害的嗎?干什么趴在那里不動!快起來打死那個小白臉啊!”
‘難道相識,就是為了救她一命?’陳問今眼看著火龍是死透了,一刀從后頸刺穿,就是毫不留情的致命一擊。
但火姐還活著,白臉非人般的厲害他見過,嚴重懷疑是個外星人,打是打不過的了,甚至都得避免在白臉面前用體內神奇的力量,只是,火姐他肯定得救。
陳問今一把拽了火姐走,后者不肯放開火龍,仍然叫喊著讓她父親起來。
那兩個得了命令的年輕男人本來還在懵圈,突然看見多了個年輕小子跳出來,頓時一個激靈!
他們就算下不了手,肯定也不能放火龍的女兒走,至少也得抓住了回頭等白臉處置,就這么放跑了,鬼知道白臉會如何罰他們?
于是兩個年輕拿著刀棍過去,嘴里說著:“小子別多事!”
“放開她、這里沒你事。”
陳問今這才意外的發現,這兩個年輕的男人中,有一個竟然是未來海邊米粉店老板年輕的時候。
只是他此刻顧不得感嘆這些,眼看火姐不走,只好強行捏著她手掌,使之一時用不上力氣不得不松開火龍,然后連拉帶拽的扯進店里,把她往窗戶外推。
那兩個男人飛快的追趕過來,火姐從窗戶出去了,眼看著陳問今是走不掉的,他只好發動體內的力量,讓周圍的一切緩慢逆運動,然后他從窗戶一躍而出。
周圍遲緩倒退的景象迅速還原,先下來的火姐變成在他背后,被他一把拉著發足狂奔。
追趕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撞倒了桌子,眼看兩個都出去了,氣的揮刀一掃,把碗碟全打飛了出去,一碗米粉潑著湯水飛向米粉店老板的女兒,一個年輕的女人——突然,追趕的另一個年輕男人眼疾手快的揮棍擋住了碗,同時一把將年輕女人拽過來,他自己用后背當盾牌,于是熱湯淋了他背上一片。
那年輕男人疼的眉頭緊皺,末了,卻問那年輕女人說:“你沒事吧?”
“……沒事。”那年輕女人看著他,臉上飛過一抹紅暈,大約是這紅暈特別醉人,于是那年輕男人的臉也突然如喝醉了那般紅了起來,然后他連忙說了句:“沒事就好,不好意思啊,打壞你們的東西,回頭我賠你們。”
這時候他另一個伙伴已經跳出窗戶,催促他說:“快啊、去追啊!”
兩個人在巷道里快步奔走,同時叫喊著:“攔住火龍的女兒!紅頭發黑色短裙!跟個淺藍色閃光襯衣的小子一起!”
緊接著又聽見白臉的聲音道:“從今以后清河歸我管!火龍已經完蛋,跟著他的人我照單全收,反抗的死!我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無謂打殺,放棄抵抗的就是自己人,抓住火龍女兒的獎十萬!”
陳問今跟火姐跑了一截,本來還很順暢,突然聽見這話,火姐連忙指路,兩個人上了一座平房的二樓,在漆黑中喘著粗氣,歇息著。
“有可靠的人能幫你嗎?”陳問今暗覺麻煩,他一個人走容易,發動神奇力量的時候卻沒辦法帶著別人一起移動,上次觸碰過火姐,結果她的臉頰就像是空間扭曲般古怪。
“這里的人普遍的夢想就是賺點錢回去蓋房子娶老婆,最好還能開個店做生意,十萬塊錢能實現他們的愿望四五次!他們怕是連老媽都愿意出賣!”火姐臉上的淚痕未干,但已經從片刻前的悲痛中恢復了過來,她點燃了一根煙,抽著,末了狠狠抓了通紅色頭發,激惱的叫道:“死撲街!說的自己那么厲害,結果被個小白臉砍死!他算什么老爸!吹的自己多厲害,吹了那么多年!現在自己先死了,丟下我、他算什么老爸!”
火姐罵咧著,黑暗中,不知覺間又已經淚流滿面,煙頭燃燒的火焰更亮時,陳問今借著朦朧的紅光,看到她緊咬牙關的悲慟。
“難過可以正常表達,不必跟自己過不去。”陳問今沒想到白臉這么湊巧,會對清河下手,若是如此,那這一劫火姐的父親是逃不掉的。
事實上火龍的事情陳問今一點也不關心,火姐的生死……如果沒發生眼前的話還另外,但眼看著卻袖手旁觀又分明于心不忍,她到底還是個少女,未來還有很多可能性。
“我難過?”火姐使勁的抹去臉上的眼淚,激憤的叫道:“我為什么要難過啊?他就是個該死的混蛋撲街!他死了我憑什么要難過啊?我出生的時候他在坐牢,我四歲了他才出來,我剛認他當爸爸了,他又去坐牢!我八歲的時候他又出來了,才一年又進去!我十二歲他又出來了!逼走了我媽,他自己又沒空管我,就會丟一疊錢在那,讓我自己搞定!不會養孩子就別生我啊!要不然他就一輩子坐牢別出來害人啊!我跟我媽過的好好的,他出來就打她,天天打,嫌棄她臟、惡心她以前不該賣!不賣我們母女倆吃土啊!他除了坐牢還有什么貢獻?出來了覺得自己威風八面就嫌棄我媽了,把她逼走了又不管我,他這種撲街當什么老爸啊!這種撲街死了我憑什么要難過!你說、我憑什么要難過!”
“嗯,有道理,那一會開支香檳慶祝下吧。”陳問今故作贊同,火姐狠狠抹去眼淚,抽了口煙,紅光照亮下的臉上,滿是倔強,煙火微弱下去時,就聽她倔強的叫道:“好哇!開香檳慶祝就慶祝!誰怕誰啊?”
她樂意死撐,陳問今也就不去強行點破了。
少年少女的倔強體現在方方面面,一旦較勁就不允許認輸,否則就好像輸掉了自我,輸掉了尊嚴,輸掉了存在的意義似得。
黑暗的房間里只有香煙燃燒的火光,一陣陣的特別明亮。
屋外,偶爾有人奔走跑過的腳步聲,但已經有一會沒響動了。
“你媽媽在哪?”陳問今試著問,眼下這情況,火姐離開了清河也得有去處,此刻出去還不安全,得等到搜尋的人都陸續放棄,外面沒什么人活動的時候再走。
“鬼知道!”火姐說完,抽了口煙,情緒平復了些后又說:“兩年前聽說嫁人去了三水市,沒找過我。”
“有什么打算?”
“沒有地方去的話你收留我?”火姐反問,一陣沉默,她不禁又笑道:“那么害怕干嘛?說說而已,你一個學生也養不起我。準備先去我叔叔那落腳,看能不能替我爸報仇,順便奪回清河。”
“出了這種事情警察也會管……”陳問今話沒說完,就聽火姐不屑一顧的嗤笑道:“警察?別搞笑了!我去錄口供啊?錄完出來他們就直接抓我上車了!你以為晚上的事情怎么收場?只要肯砸錢,就有人自愿攬罪名,爛命一條的人多的是,一輩子都賺不到幾個錢,有機會給親人掙筆大的,拿命去換總有人愿意!定罪的一個人包攬所有失手殺人的罪名,那些做生意的人誰敢多嘴當證人?回頭被人砸了店,打殘廢,正義能賠他們損失幫他們治好殘廢還是能幫他們養家一輩子啊?”
陳問今尋思著他的力量還真的可以,但問題是,還不確定白臉到底什么情況,如果真是外星人,那其擁有的黑科技的能力怕是能隨便碾壓這顆星球吧?
黑暗中,一時寂靜無聲,陳問今并不完全贊同火姐的話,很顯然受限于火姐的成長經歷,她過于神話她父親那類圈子的力量。
只是,她的有些話也是對的,對于清河的絕大多數人而言,沒那么在乎管事的人是火龍還是金龍又或者是水龍,也就更不值得承擔風險去配合警察了。
即使理論上,倘若所有清河的買賣人配合,警察就能把罪惡一網打盡,也就沒有還能打擊報復他們的惡人了,卻也只能停留在理論上,尤其在這時代,警力不足而罪惡又多,根本不足以兼顧過來。
等到未來監控承擔了預防和威懾作用,變向的補充了大量的警力時,迫使犯罪更隱蔽化才有存在空間,罪惡的數量也就更少了。
火姐抽著煙,突然遭遇這般變故,她不害怕,卻難免驚慌,實在很需要靜靜的考慮,接下來她該怎么辦……
一只蒼蠅,飛過一樓所有的房間,又在漆黑中順著樓梯飛上二樓,然后,停在墻上,靜靜的,靜靜的……
火姐隨手丟了煙頭,尚未完全熄滅的火光照亮了一只皮鞋。
下一個瞬間,火姐眸子里透著驚恐。
一把短劍已經刺穿了她的肺部。
陳問今驚覺風聲,急忙反應,可是,他哪怕全速動作,仍然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感覺到有東西刺進了他的胸口!
‘這也太快了!我會不會死?’這念頭形成的時候,陳問今就驟然發覺,周圍分明進入了物質逆運動的狀態,那把刺進他胸口的短劍正以緩慢的速度離開,伴隨著的,是他胸口的痛楚迅速減弱,消失。
陳問今摸索著,從火姐胸口中間的特殊儲物處摸到了金屬的打火機,天知道她為何把火機放過在那里,天知道她為何不怕冷,但她就是放在溝里!
點燃的火焰,照亮了面前那張特別白皙好看的臉,上面的眼眸毫無情緒,明明剛刺死了火姐又刺中了陳問今,卻好像只是揮劍刺穿了兩片樹葉玩鬧那般無動于衷。
白臉握著兩把短劍,正用緩慢的動作拔劍回抽,但這只是物質逆運動力量的現象,實際上他原本是刺向陳問今的胸口。
‘這般可怕的家伙,不下狠手就是自己作死了!’陳問今揮拳擊上白臉的頭,盼著看到物質逆運動狀態下被他觸碰后的人到底會怎樣。
當拳頭擊中白臉的瞬間,一陣空間扭曲的異象出現,白臉被拳頭擊中的頭部一片區域,在這種扭動中越來越快的拉長,擺動,彎曲,眼看著馬上就會碎散了似得。
突然,銀光亮起,白臉頭部扭曲的區域迅速恢復了穩定,于是陳問今的拳頭,仿佛擊中了鐵壁,痛的他一聲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