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今接通了電話。
那頭,傳來惠的聲音,顯得心情不錯,特別活潑。
“寒風的事情聽說了,學校里都在傳,說你懲惡鋤奸!簡直大快人心,我該怎么替你祝賀好呢?”
“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具體獎勵嘛,等升學考試結束之后再說,暫時存著。”陳問今故意不順勢說想見面之類的話,他不說,才能增強理想的效果。
“那怎么可以呢?這可不是平常的事情,不替你祝賀,不好好獎勵你的話我都覺得過意不去啦!”惠電話里的語氣滿是猶豫那般,突然說:“你等會,等我出來了我們一起想。”
“那怎么合適?我們說好的約定不能打破了啊!”陳問今連忙提醒惠這件重要的事情。
“為你懲治寒風的事情破一次例咯!等著,我馬上出來。”惠說完就掛了電話,根本就不給陳問今繼續討論這事情該不該做的機會。
陳問今收起手機,想著,忍不住笑了笑,他以為惠能沉得住氣很久,沒想到這么快就挺不住了。‘倒也是,她畢竟是個少女,耐心還是有限的。當年是我太配合,沒有給她任何壓力,她才會真的等足了一個學期……’
蝴蝶單掌托著臉頰,望著陳問今問:“這么快如你所愿了?”
“也許只是試探,也許是扛不住了。”陳問今還不能完全確定,蝴蝶嘆氣說:“那該我請你幫個忙了。”
“你說。”
“其實也是你應該幫的哦!如果你這么快如愿以償了,之后還得繼續常來這邊跟我見面,我可不想被人說是被你利用了氣惠,利用完就被你毫不留情的踹開一邊了,到時候指不定有多少難聽話!”蝴蝶的要求不過份,甚至是理所當然的。
“沒問題。”陳問今答應的很痛快,蝴蝶笑著說:“好吧,那我就做好忍受黃惠得意洋洋的把你當眾從我面前帶走的屈辱吧!”
“蝴蝶,委屈你了,十分感謝!”陳問今低聲致謝,后者嘆了口氣說:“感覺還真有點入戲了呢……”
“這是演戲,這是演戲,這是演戲!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陳問今一本正經的說著,蝴蝶忍不住笑了,外面有人說:“惠來了。”
是的,惠出來了。
惠一路走出校門,遇到不少學生跟她打招呼,認識又熟悉的喊她惠,有些不熟悉的就喊她惠姐,惠也一一予以回應。
商店外聚集著一群人,小魚也在,她看見惠之后,目光就落到柜臺旁坐著的蝴蝶背上。
惠跟眾人招呼了一聲,看著阿豹說:“一段時間沒見,你又變黑了哦!”
“嘿嘿——沒事,有你這個巧克力墊底!”阿豹哈哈一笑,惠故作生氣的說:“我是健康巧克力色,你是熬夜不健康的灰黑!”
惠說著,走進商店,看陳問今把搖搖椅搬到最里面坐著,旁邊是蝴蝶坐在玻璃柜邊,就他們兩個人呆著,儼然就是二人世界的領域那般。
惠只當感覺不到這種曖昧,直接闖了進去,頓時把這空間撞的粉碎,變作了三人行。
“嗨!蝴蝶也在呀?”惠微笑打了聲招呼,后者微微一笑,故意說:“經常在呀,倒是你好久都不來了。”
“你考藝校沒壓力,我是要努力爭取鵬中的,當然沒辦法像你這么悠閑啦。”惠說著,很自然的望著陳問今問:“喝可樂嗎?”
“雖然剛喝過,但是再來一瓶沒壓力。”陳問今對于喝水,印象中沒有拒絕的。惠對老板說:“一瓶水,兩瓶可樂,小罐的那種。”
小罐的性價比明顯低,玻璃瓶才是那時學生們的最愛,惠是知道的,所以叫了兩瓶。
蝴蝶猜想也不會主動請自己喝,于是就明白了,小罐唯一的好處是可以帶走,以黃惠的情況可不會為了節省點錢帶著空玻璃瓶晃蕩一圈回來還給店主,所以她就不等著黃惠趕了,趁她還在付錢,就主動說:“你們這么久沒見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清楚,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拜——”惠笑著道別,拎著三瓶水,看陳問今還躺那愜意的搖啊搖,責備說:“快起來啦!我們去老地方。”
陳問今直接起來了,接了袋子拎著,直接開了瓶可樂,出商店時又把另一瓶遞給蝴蝶說:“惠請你喝的。”
“謝謝咯!”蝴蝶知道不是,卻故意沖惠笑著說謝謝,顯得很高興,分明是要讓惠覺得,陳問今時刻不忘記關心她,她也很享受他的這種關心。
“不客氣。”惠若無其事的回應,仿佛本來就是買給她的那樣。
陳問今喝著可樂,跟惠并肩走著,很快看不到背后的商店了。
“你倒是對蝴蝶很關心嘛,買給你的可樂轉手請她喝。”惠突然這么說,陳問今笑說:“朋友嘛,聊的來。再說,我以為你是買給她的。”
“我跟她又不熟,干嘛要請她喝水?”惠很不快的反問,陳問今想了想,點頭說:“有道理,是我疏忽了,算我請她的吧,回頭可樂錢還你。”
“我們需要算這么清楚嗎?我只是要你知道,兩瓶都是買給你的,一瓶不夠你喝呀。”惠很不樂意,陳問今以前不會說這種話,他跟朋友算的清楚,不占人便宜,但會愿意讓交情好的朋友適可而止的占他一點小便宜。但是他們情侶之間,陳問今就完全不計較這些了。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嘛。”陳問今若無其事的回答,惠卻說:“你請她喝我更不高興!”
電梯開了,陳問今按著讓惠先進去后他再進,兩個人一直坐到頂層。
頂樓環繞電梯一圈的走道上,分別有四個通往獨立樓頂的鐵門,都沒有鎖。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這四面鐵門的門閂是在外面的,也就是說他們呆在外面的樓頂,可以把鐵門關上,從電梯出去的走道過去就打不開了。
這確實是極佳的私人空間,所以過去他們一直來,也是惠學校情侶的約會圣地,小區里的樓房格局都一樣。
陳問今剛把門鎖上,惠就抱著身子說:“好冷。聽說阿豹在這里租了間房子,有你一份?”
“去看看?”陳問今明白了,惠果然就沒打算在樓頂呆。
“好哇,要不要買點吃的?”
“屋里很多。”陳問今又領著惠下去,他們租的房子不在這一棟,而是離惠的學校比較近。
惠又說:“要不要給阿豹說一聲,說我們在屋里?”
“好啊,讓他帶上小魚他們一起上去熱鬧?”陳問今假裝錯誤理解惠的意思,后者連忙說:“不是啦!是有話跟你說呀。”
“哦……行。”陳問今就給阿豹打電話說了,電話那頭的阿豹賤兮兮的笑著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啊!你們故意繞著走,怕別人知道你們兩個去房子里了是不是?不過——騙得了誰哦?多余!”
“你想多了。”陳問今掛了電話,卻也理解阿豹的邏輯,這里租的有房子了,誰還跑屋頂上吹風?
“阿豹又說什么了?”惠很關心的問。
“不就是那些話。”陳問今隨口回答,惠卻皺眉追問:“哪些話?”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不提也罷。”陳問今一句話帶過去,假裝不懂惠的本意。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就是在偽裝成一個怎么說話才能注孤生就怎么說的呆瓜。
“喔……”惠就沒繼續問下去了,她的性格只能問到剛才那一步,陳問今也料她不會繼續追問,要是蝴蝶那種性格,必然繼續追問什么污言穢語,如何不堪入耳,甚至還得直接猜測內容,當然,蝴蝶猜的話,肯定比阿豹說的更不堪入耳。
到了,陳問今開門,請了惠先進去。
惠轉悠了一圈,點點頭說:“收拾的還整潔,除了那間房,肯定是阿豹住的吧?”
“正確。”陳問今打開冰箱,惠過去看了看,搖頭,問:“有泡面嗎?碗裝的。”
“也只有碗裝。”陳問今懶得買袋裝自己煮,他已經經歷過迷戀方便面研究各種煮法的時期,碗裝的調料和水比例設計好了,味道穩定。他早料到惠對冰箱里的零食沒興趣,因為是阿豹買的,那家伙就圖便宜,或者說根本不關心零食的品質,這類零食里唯一能勾起惠興趣的大約是薯片和雪餅,但這季節天氣干燥,惠不吃這類零食。
剩下的,就只有泡面了,畢竟她還沒吃晚飯,也餓著,眼下肯定不愿意下去找地方吃東西。
等泡面的時候,惠突然問:“蝴蝶有沒有在這里睡過?”
“……你是問她一個人在這里睡,還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睡?”陳問今故意不干脆的回答。
“就當我問了兩個問題咯。”惠耐著性子,看著陳問今的眼睛,仿佛要分辨他是否說謊。
“她跟小魚在這里睡過,但沒有跟我一起睡過。答案還滿意?”陳問今喝著可樂,迎著惠的視線,后者不動聲色的又繼續問:“很多人說你跟蝴蝶最近關系很曖昧,甚至有人說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陳問今正要回答,惠又搶先說:“但是我不相信這些胡說八道的話,因為我知道你的性格。”
“那是,你很了解我。”陳問今用了這句,少年少女很愛聽的話,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你對我很重要,你能走進我內心深處世界的特別存在。
“嗯……你說,你懲治寒風的俠士行為,我該怎么替你慶祝呢?送你什么禮物當獎勵好呢?”惠突然轉了話題,好像思考的特別費勁。
但從開始,她其實就已經想好了獎勵,只是在不斷的引導陳問今順勢提出。
然而,陳問今今天就是要扮演一個注定孤獨一生的呆瓜,所以他假裝不懂,很隨意的說:“小事,要什么獎勵啊?做應該做的事情,只要有機會的話,每一個心懷正義的人都會那么做,我不敢居功自傲!”
惠如果不了解他也就算了,既然了解,也就不相信陳問今是聽不懂她的暗示,所以,她的聲音突然變的難過,幽幽然說了句:“原來你一點都不想我,已經把我忘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