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門診部的時候，張子凡取了出診箱，套在李超脖子上，繼續趕往賣魚場新村。
賣魚場新村就是護工馬大姐家住的小區，距離門診部很近，是周邊最大的棚戶區。
棚戶區的道路自然相當擁堵雜亂。
這時候，李超的永久牌自行車顯示出了無與倫比的優勢，很輕松就來到了陳大伯的家。
李大伯家是五保戶，所謂五保戶，就是指生活特別困難的人家，政府對其保吃、保穿、保醫、保住、保葬。
陳大伯今年六十多歲，也不算太老，不過早年間喪子，后來又在礦上受了工傷，癱瘓在床。
與他相依為命的只有一個孫子，今年上初中，據說人很聰明，但十分調皮。
“陳大伯，我是小李！”
李超敲了敲門，招呼一聲便推開了門。
陳大伯家太窮了，以至于平時都不用鎖門，李超和他說了好幾遍，但也無濟于事，只得作罷。
不過陳大伯不鎖門也有不鎖門的理由，畢竟他本人行動不便，唯一一個孫子又要上學，萬一出點什么事情，鄰里間也好有個照應。
還沒有進門，張子凡就聽到了半大孩子的咳嗽，還有他倔強，但是無力的聲音：“我就是有點感冒……咳咳……沒關系的！”
這咳嗽有點猛啊！
張子凡拉住了李超，從出診箱里取出兩只醫用口罩。
“這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李超撓頭道，他這輩子還沒怎么戴過這玩意兒。
“保護自己怎么叫小題大做，戴上，這事你得聽我的。”張子凡說道。
……
半大孩子名叫陳澤新，下個學期就念初二了，正處于叛逆期。
按照華陽區的相關政策，陳大伯本人就醫是全部予以報銷的，而陳澤新在上大學之前，門診醫療費報銷90%，住院醫療費全額報銷。
也就是說，如果去看“感冒”，還是得花費10%的醫藥費，因此陳澤新非常固執，堅決不愿意去醫院。
陳大伯躺在床上，苦口婆心的勸說，見李超來了，立刻請求他幫忙將孩子帶去醫院：“李警官實在對不起啊，又給您添麻煩，不過澤新咳得那么厲害，還發燒了，不打針吃藥不行啊！”
李超擺手道：“沒事，組織上讓我們結對幫困，那我就得幫你，不光我幫你，這不，門診部的張主任也跟來幫忙了，讓他先給孩子瞅瞅！”
“你……收不……收錢……”陳澤新一邊用力的呼吸，一邊問道。
“放心吧！”
張子凡搖了搖頭，他有這功夫不如去鬼佬身上榨油，五保老人和半大孩子身上能榨出幾個錢來？
拿出耳溫槍先給孩子測了測，38.2度，體溫很高。
接著，張子凡讓他張開嘴，以便觀察咽喉，并取出聽診器開始聽音。
“咳咳咳——”
這時候陳澤新又是一陣猛烈的干咳，似乎把肺都要咳出來了。
“一直沒有痰嗎？”張子凡問道。
“沒有，他到回家一開始好好的，還給我做了紅燒魚。”
孩子咳得厲害，沒法回答，陳大伯連忙替他回答，“不過，吃完晚飯后就說有點累了，然后嗓子疼、咳嗽，半個小時不到就厲害起來了！”
張子凡皺起了眉頭，用棉簽擦拭了孩子的額頭。
很干，并沒有怎么出汗。
孩子的咳嗽非常怪異，一般常見的感冒咳嗽，咳逆有聲，或者咳吐痰液為主要臨床癥狀。
但是孩子出現了明顯的呼吸急促、困難的癥狀，并且起病相當迅速。
這一點非常像是哮喘。
然而哮喘一般不會出現發熱的癥狀，張子凡也沒有聽到哮喘標志性的哮鳴音。
此外，雖然沒有拍片確診，但以孩子的年齡，患上肺癌的概率極低，至于說肺結核，一般會有咯血、潮熱等癥狀，也完全對不上。
思來想去一圈，張子凡發現常見的幾種咳嗽疾病，居然一個都對不上號。
張子凡的內科技能只有E+，但基本功還是很扎實的，此時也陷入了困惑之中。
“張大夫，給孩子開點藥吧，他小時候經常感冒發燒的，開點退燒藥、消炎藥，很快就好了。”
陳大伯見孫子越咳越厲害，張醫生卻還在沉思，不免有些著急。
他之前請求李超幫忙送孩子去醫院，其實也就打算讓醫院開點藥罷了。
畢竟孩子又是發燒，又是咳嗽的，任誰都覺得是感冒了，不會多想。
陳澤新終于暫時止住了咳嗽，艱難地說道：“醫生……給我開便宜點的藥……我就是下午游泳……著涼了……”
“游泳？”
張子凡腦海中閃過一陣靈光，連忙問道：“你下午游過泳？有沒有嗆水？”
陳澤新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答道：“有……有嗆到……但我沒事……”
由于高考的關系，陳澤新就讀的初中被征用為考場，這兩天全校放假。
今天下午，他約了小伙伴下水游泳，卻因為河里的暗流，不小心嗆了一大口水。
不過好在游泳技術不錯，陳澤新最終逃出生天，也就把這事拋在腦后了。
“就是這個！”
張子凡再次拿起聽診器聽查肺音，臉色變了一變。
“李警官，趕緊把孩子送急救，不，咱們趕緊先把孩子帶去門診部！”
說著，張子凡將孩子背了起來，撒開腿就朝門診部跑，一邊跑還一邊拿出手機，給楊婷婷打電話。
見張子凡如此突然的舉動，李超知道事情肯定不一般，連忙安撫了陳大伯幾句，跟著張子凡跑了出來。
“張主任，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過是感冒發燒，用不著急救這么夸張吧？”李超趕了上來。
“夸張？你看看孩子！”
李超聽到張子凡的話，連忙看向孩子，只見剛才還能說話的孩子，如今像是像是個漏氣的風箱，連咳帶喘，眼看就要不行了。
“這是怎么回事？”李超瞪大了眼睛。
“干性溺死！”張子凡答道。
“干性溺死？”李超一愣，他好像還真聽說過這個。
由于是警察，李超以前有過相關的刑偵業務培訓，其中就有干性溺死的內容。
具體的原理李超已經記不得了，但他記得干性溺死大概是指落水的人由于緊張或者別的什么原因，死在了溺水之前。
如此一來，死者肺部沒有積水，看上去很像是殺人拋尸的案件。
但這與孩子有什么關系？
由于初級保安室竣工，張子凡的體能有了很大增長，再加上陳澤新因為營養不良，身材消瘦，只有不到六十斤，張子凡背著他跑不算太過吃力。
因此張子凡還有余力，注意到了李超的困惑，解釋道：“他是干性溺死中更加罕見的一類，出水后溺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