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強,這是怎么一回事?”
孔祥皺了皺眉頭,自己這個學生平時就比較頑皮,但也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這次搶走別人的病歷記錄算是怎么一回事?
翟強連忙解釋道,自己本來是要去買早點的,路過頭頸外科辦公室的時候,聽見那里好像有人吵架,就溜進去吃瓜一番。
正好發了這份病歷,就連忙拿來給老師一看。
聽到學生這么講,孔祥下意識的拿起病程記錄看了看,接著眼角就抽了起來。
這病歷……
質量有點差啊!
這也難怪,張子凡當然是不會去寫大病歷的,袁強作為科主任,也肯定不能干這種小事。
所以寫病歷的差事落在了李勇和包廷偉兩人身上。
他們一個長期在低級醫院工作,一個剛剛畢業不久,書寫病歷自然不是特別規范。
孔祥平時看的是什么等級的病歷?
都是清華北大學生寫的病歷!
再看到李勇、包廷偉寫的病歷,自然會有不堪入目的感覺。
說是臭狗屎,應該也不算是侮辱。
翟強看到老師在皺眉頭,知道他平時最見不得下面的實習生亂寫病歷,連忙解釋道:
“孔老師,別看他的行文,看內容,內容!”
經過翟強提醒,孔祥只好捏著鼻子仔細看病程記錄里都寫了點啥。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孔祥瞇起了眼睛。
這手術難度也太高了吧!
復發了十幾次的腫瘤切除,頜骨大部和顱底小部的整復……
孔祥自己后腦枕部就受過傷,知道這個區域的手術難度。
“九院在頭頸外科方面的實力,確實全國領先啊!”
孔祥點了點頭,深感佩服,不過還是補充道,“就是他們這個病歷水平,太跌份了,不如我們醫院。”
“孔老師,這不是九院的病歷!”
一旁暗中觀察的潘倩指著角標,疑惑道,“浩然醫院?沒聽說過呀!”
孔祥愣了愣。
不是九院嗎?
那能完成這樣的手術,水平也不會差九院太多了。
莫非是哪個大佬又出來開私人醫院了?
忽然,孔祥眼神一凝,死死地盯住了病程中的某處記錄。
只見在病程此處詳細記錄著,手術醫生如何利用殘余下齒槽神經重建下頜部感知的術式。
并且在后續的每日查房記錄中,詳細記錄了病人下頜從麻木到漸漸恢復知覺的完成過程。
“這……怎么可能!”
孔祥很清楚這么做的難度。
單純的神經吻合術并不困難,但神經發生嚴重破壞,出現皺縮缺損之后,再想要進行解剖、分離、吻合,難度就會幾何程度上升了。
如果不是這樣,孔祥左臂尺神經、正中神經的損傷也不至于讓業內多位大佬束手無策了。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還要去退押金呢!這里的醫生真蠢,居然不相信我們張院長的技術!”
石曉雅擼起袖子,一副打算再去和值班醫生吵架的樣子。
確實,當石曉雅出示了相關病歷,對方的第一反應依然是,石曉雅是個騙子,浩然醫院是個莆田系醫院。
本來石曉雅是打算出示相關影像資料的,結果卻被翟強搞了破壞。
“張院長?就是做這臺手術的張子凡醫生吧?”
孔祥將病歷還給了石曉雅,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這個學生做事沒個輕重,不過我還想問一句,這位張院長真的完成了這臺手術,手術效果也如病歷所示嗎?”
石曉雅理所當然的點頭道:“當然了,我們張院長是全世界最好的頭頸外科醫生!”
孔祥搖了搖頭,還是不太相信這樣的事情。
全世界最好的頭頸外科醫生?
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被人騙了,就是莆田系醫院的托已經自我催眠,大話說得自己都信了。
潘倩也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做托做到孔老師頭上,真是有點可笑。
見老師和同學都不相信,翟強急了。
“孔老師,這個姑娘沒有說謊啊,張子凡醫生確實是很厲害的頭頸外科醫生!浩然醫院也有點名堂的!”
潘倩搖頭道:“你該不是去查了千度吧?那上面醫院信息都亂排的!”
“嗨!我有你們想的那么不靠譜嗎!”
翟強連忙解釋道,“孔老師受傷后不久,不是就開了魔都醫學年會嗎?你們都沒參加,我跟著劉博去的,那時候就見識過張醫生的厲害……”
……
張子凡從來沒有想過,派石曉雅出個差,能把孔祥這么一尊大神給拐了回來。
當聽了翟強的介紹,孔祥跟著石曉雅,半信半疑地來到了浩然醫院。
雖然沒有抱有太大的信心,但這里看上去是自己重返手術臺唯一的希望。
在浩然醫院的中級會議室里,張子凡接待了孔祥教授一行。
張子凡當然認識孔祥,半年前的新聞普通百姓可能忘記了,感同身受的醫務工作者們可都沒有忘記。
當時張子凡看新聞中對孔祥醫生的介紹,就在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家伙,太打擊人了,真是令人討厭啊!
沒想到時過境遷,張子凡終于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如今,他也是少年天才了。
“孔教授,幸會!”
“張院長,您好!”
張子凡第一次喊一個年輕人教授,感覺還是怪怪的。
也不曉得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搞個教授頭銜玩玩。
孔祥更加驚訝于張子凡的年輕。
就算真是莆田系醫院,以張子凡的年齡可以成為一院之長,也是相當了不起的。
兩人寒暄了一番,互贈了幾句“年輕有為”。
孔祥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在這座平日里看都不會看的小醫院中,是否真的能夠找到治愈自己傷病的辦法。
他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問道:“張院長,冒昧問一句,您之前那臺手術中的病人出院了嗎?我能不能見見他?”
“你是說老方?”
張子凡點點頭,按響了桌子上的鈴鐺。
不一會,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瘦高個男子走進了辦公室。
張子凡笑著說道:“老方,這位是國內頂尖的眼科專家,你的左眼能不能恢復,未來的關鍵可能就在他身上!”
“院長大人,我一只眼睛足夠做賬了!”
老方抬起了頭,干枯的老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雖然有心里準備,孔祥還是微微有些被嚇到了。
畢竟眼科最慘烈的病人,也就是被煙花炸出兩個眼珠,掛在眼眶外面,遠沒有老方這么恐怖。
不過在驚恐之余,孔祥還是注意到了,老方左臉雖然丑陋、恐怖,但如果忽略掉那些,他揚起的嘴角,居然意外的自然!
神乎其技,孔祥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了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