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凡其實還不太了解情況。
畢竟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老刀喪心病狂,開始直播手術帶貨了。
后來才發現,原來不是這么一回事。
在老刀的請求下,張子凡穿著一次性倒背衣,戴著手套口罩,接替了他的位置。
隨著不斷轉述視頻雙方的話,張子凡這個中間商漸漸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是這個病人出現了奇怪的病癥,需要請專家會診。
這位名叫福奇的專家,看上去蠻儒雅的樣子,有條不紊的給出檢查要求,張子凡也都一一照做了。
當然,福奇從一開始的處于好意和熱心,到現在極力想要找到患者病源的心態,一方面因為馬福生的病狀確實激起了他的好奇,另外一方面,福奇發現這個病人不但是美國人,而且自己好像也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人都是私心的,對于認識的人,會更有惻隱之心,這也是常情。
……
按照福奇博士的要求,張子凡一步一步對病人做著詳細的體格檢查,并且詳細地進行反饋。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二院其他醫生都很驚訝。
不過看到他如同喝水一般熟練的英文,還有純熟的查體手法,他們也就知趣的閉上嘴巴。
在檢查的過程中,患者從嗜睡昏迷中醒了過來。
在剛才的昏睡中,馬福生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確診了艾滋病,全身的器官一點點腐爛掉了。
雖然曾經是NBA官員,但他可沒有魔術師約翰遜那么多錢,可以花錢買命,用雞尾酒療法治療艾滋病。
從噩夢中驚醒,他忽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手機屏幕。
而屏幕中,正是大名鼎鼎的Dr.福奇。
在03年的時候,由福奇設計領導的“艾滋病緊急救援計劃”正式得到小布什的批準。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NBA球員也是該計劃的關注人群之一。
馬福生正是在那個時候,作為NBA的雇員與Dr.福奇有過交集。
有什么比一個深陷恐艾癥的絕望之人,忽然看到美國抗艾第一人出現在自己眼前更加驚喜呢?
接著,馬福生又注意到了,拿著手機的醫生居然就是那個叫做張子凡的中國醫生!
果然,他不僅僅只是教練,而是一位頂尖的醫生!
馬福生錯把張子凡陰差陽錯成為的翻譯的事情,誤以為是一個醫學精英,與醫學巨佬的一次強強聯合。
這……
難道就是天堂嗎!
這一刻,馬福生感到了100+1>101的幸福。
然而還不等他激動,福奇博士就連忙問道:“先生,請問你最近有沒有到訪過非洲?”
馬福生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他捂著太陽穴點了點頭,“上半年為了發掘運動員,我去過一趟非洲,前年好像也去過,去的埃及,算非洲嗎?
不過非洲艾滋病多,我都有做保護的,這次是和一個烏克蘭女人,才沒有……”
“這不是重點!”
福奇博士對于馬福生口味的駁雜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解,他說:“雖然有些癥狀比較接近,但我并不認為你的疾病與艾滋有關。”
聽到了這個喜訊,馬福生高興極了,然后就再次昏迷了過去。
福奇博士皺了皺眉,對張子凡等人道:“結合臨床表現、患者旅居史,我認為患者有可能的感染源是布氏錐形蟲!”
布氏錐形蟲?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大家都愣了愣。
不是細菌感染,是蟲?
不過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這是一種在中國及其罕見的原生動物。
但他引起的非洲睡眠綜合征卻非常有名。
與之同樣著名的,還有傳播這個疾病的媒介昆蟲——采采蠅。
除了人與人之間的血液傳播之外,采采蠅叮咬是病人患病的主要原因。
張子凡也知道這個病。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特疾病的資料,還是小學的時候,當時只是當做地理志怪來聽的。
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遇到相關案例。
這時候,福奇博士也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非洲睡眠病,我們必須馬上對患者的骨髓做出檢測,以進一步確診。”
莞市畢竟是發達的地級市,即便第二人民醫院不是三甲醫院,檢測設備方面還是財大氣粗的。
感染科的醫生立刻對患者進行骨髓穿刺并送檢化驗。
果然,在患者的骨髓中,確確實實找到了錐蟲!
這一下,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氣。
疾病的源頭找到了!
福奇大佬果然是福奇大佬,輕易就做到了大家做不到的事!
但一直保持著通訊的福奇立刻又給眾人澆了一盆冷水。
這個布氏錐形蟲有兩種,一種叫岡比亞錐蟲和一種叫羅得西亞錐蟲。
前者分布于非洲西部和中部,主要傳染源是人,傳播媒介為須舌蠅;后者分布于非洲東部,動物和人均為傳染源,傳播媒介為刺舌蠅。
而所謂的采采蠅,其實是兩種蠅類的總稱。
這兩種錐形蟲的治療方案是截然不同的。
時間就是生命,必須立刻做病原體基因分析。
這就超出了第二人民醫院的能力范圍了。
甚至莞市第一人民醫院,也沒有做快速基因分析的能力。
……
這時候,連線那頭的費通酒醒了不少,只是手機被福奇大佬拿在手里,他也不敢問,他也不敢要。
不過此時,他還是建議道,立刻把病人送到羊城中心醫院來。
作為二院的傳染病科主任,他知道自己團隊幾斤幾兩。
就算真確認是哪種錐蟲,二院傳染科也根本看不了。
至于說床位安排,費通看了看福奇大佬那張老臉,又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推杯換盞的羊城中心醫院的傳染科主任,心里很有底氣。
這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
病人的病情和治療方法似乎很明確了,張子凡也打算不再摻和這件事情。
朱建南要隨車前往羊城,張子凡想宰他一頓,自然只能改天。
至于說運送病人的車輛,二院有他們自己的救護車,張子凡還不至于主動把自己的醫療悍馬貢獻出來。
不是不舍得,而是沒必要,而且徒增解釋。
然而就在幫忙搬運病人的時候,馬福生的粗腿偶然間從擔架上滑落了下來。
他的腳腕處,一個不算顯眼的紅斑出現在了張子凡的眼中。
張子凡伸手摸了摸,該紅斑居然是罕見的硬結。
而且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大型的蟲子咬了。
這是非洲睡眠病的表征嗎?
還只是單純的無關病癥?
張子凡皺起了眉頭。
其實之前體查的時候,張子凡就有不少疑惑。
比如患者出現了單側眼瞼非凹陷性腫脹,肝脾的明顯腫大,在聽心音時,張子凡還發現患者有一些心律不齊,心動過速。
這些都不是非洲睡眠病的典型特征。
不過這些體征比起昏睡這樣更加明確的體征來說,顯得并不起眼,沒有引起眾人的重視。
后來病理科報告,在患者骨髓中發現了布氏錐蟲,張子凡也就沒有想太多。
可如今看到這個奇怪的紅斑硬結,還有奇怪的叮咬痕跡,張子凡不禁心生疑惑。
福奇博士會不會搞錯了?
雖然他是傳染病的國際權威,張子凡對于傳染病所知甚少,不過這些疑點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叮!你發現了復雜疾病的盲點,若能解開謎團,你將獲得巨額獎勵
就在這時候,系統的提示音出現在張子凡的耳邊。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還是張子凡對被誤診為口腔潰瘍的手足口病患兒進行檢查,發現疑點的時候。
果然,這次的診斷有問題!
張子凡瞇起了眼睛。
就算沒有所謂的巨額獎勵,好奇心也趨勢張子凡向朱建南提出,想要自駕跟隨。
“可以,只是你自己要跟緊,如果跟丟了,我們是不可能停下來等你的!”朱建南快速地說道。
“那是當然,有我師妹在,跟丟你們算我輸!”張子凡點了點頭。
這一刻,一直在思考“我是誰”,“我在那兒”,“我在干什么”,“為什么師兄什么都懂”之類問題的楊婷婷,猛然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