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讓一讓，是浩然那邊的救援隊來了。”
就在陳劍在孫強的鏡頭前慢慢變得沉默，就連毫無醫學背景知識的老百姓都能看出他距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南坪中隊劉峰指導員的大嗓門。
圍觀是人的天性，不過在搶險隊員，尤其是軍人們的反復告誡之下，缺乏裝備也缺乏幫忙能力的圍觀群眾只是遠遠的聚集著。
一小隊武警戰士分開人群，扛著一根巨大的撬棍以及液壓頂等設備小跑而來。
后面跟著的是一大群右臂綁著白色布條的人。
比起聯合救援隊的同志們，這些人看上去只是雜牌軍。
但圍觀的群眾們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是浩然醫療隊，以及參與救援的李景旺等人，在這三天時間里，用自己的血和汗，用自己一次次奮勇爭先的行動贏得的口碑。
盡管肉眼可見的雙眼充血、皮膚腫脹發白，甚至連受傷區域的疼痛感也已經完全消失，但陳劍依然微笑著道，“謝謝你們，辛苦了！”
說完這句話，陳劍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劍，陳劍，你醒醒！”
孫強用力大喊，但得到的回應越來越微弱。
“各位醫生，各位專家，請你們一定要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救救這個小伙子，他是那么淳樸，那么樂觀管，那么想要活下去，看著孩子長大！”
孫強流著淚，向在場的醫療人員求助。
雖然權威專家早就給陳劍宣判了死刑，但他還是忍不住，希望世界上能夠出現奇跡。
侯國俊見嘆了口氣，說道：“孫記者，我和你說句實話吧，這個小伙子沒救了。
我們已經給他進行了補液，并且滴注5碳酸氫鈉，試圖糾正他的酸堿平衡，但現在看來，效果并不理想。
什么時候把水泥板掀開，什么時候他體內的毒素就會破壞全身臟器，神仙都救不了的。”
另外一名醫生也點頭道：“老侯說的沒錯，你們新聞媒體不能感情用事，這位小伙子很可惜，但我們要向前看，他不會是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人，這就是自然災害的殘酷。”
孫強還是堅持道：“至少我們應該試一試體外循環啊，不是說血透機可以把毒素濾過嗎？”
侯國俊搖頭道：“不僅僅是腎中毒，大量肌細胞死亡破損后釋放出了鉀離子，一旦水泥板搬開，全身血鉀瞬間升高。
高鉀導致靜息電位上升，na通道開放過少，不能產生興奮，最終導致心臟停搏。
所以整個搶救過程中，不但涉及到抗凝、透析、肢體手術……
太難了，實在太難了……如果現在是在成都，就在我們重癥創傷中心里，我還能試一試，但現在的條件……
要知道，就算是血透機……我們帶來的便攜式血透機，透析能力也很有限，面對這樣的重癥患者也是有心無力……”
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侯國俊還特意指了指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張子凡。
“不信你可以問問張院長，他們浩然醫院實力雄厚，買的是上千萬一輛的多功能救護車，我上去看過設備，絕對是國際最頂尖的移動血透機，但他們的濾膜也無法滿足這樣復雜的透析要求。”
這時候，孫強才想起來，在現場除了聯合醫療隊的專家們，還有一位浩然醫院的院長。
張子凡抬起頭，微微頷首道：“侯教授說的沒錯，我們的血透設備最多也只能延長一段時間病人的生命。”
侯國俊眼皮跳了跳，他覺得張子凡是在吹牛。
自己幫著說他胖，還真喘上了。
浩然的透析設備確實意外的好，但也絕對不可能延長患者多少壽命的，濾膜功能相差太多了！
不過侯國俊知道，現在他們是代表全中國的醫學界接受老百姓的檢閱，不能表現出不團結的一面。
所以侯國俊也沒有拆張子凡的臺，而是點頭道：“張院長這邊的設備很不錯，但延長一段時間生命的意義真的不大，透析機應該給更有拯救價值的病人使用，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謝謝侯教授和其他幾位專家為我們帶來的解答……”
孫強聞言，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被熄滅了。
沒錯，將設備浪費在必死之人身上，這確實是一種浪費。
只不過，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孫強總覺得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人的生命可以計量，那么如果有一天更大范圍的災難降臨，那么我們又該如何選擇？
讓病重的人先死去？
讓年老的人先死去？
讓貧窮的人先死去？
讓低學歷的人先死去？
孫強搖搖頭，不愿意去想象這樣的畫面，中華民族幾千年文明積淀下來的道德觀，對于這樣的事情并不能坦然接受。
或許這可以稱國人不夠理智吧，但這就是中華文明的價值觀。
又或許，只有追求絕對“公平”的，從大秤分金，小秤分銀的海盜文化發展而來的道德觀，才能坦然接受這樣“合理”的事情吧。
就在孫強胡思亂想的時候，張子凡忽然搖了搖頭，道：“不是的，侯教授，我還是想要試一試，在這段爭取來的時間內，能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目前浩然臨時醫院的存量病人的病情已經基本得到控制，是時候在為救災多做一點事情了。”
張子凡的聲音并不響亮，但是十分堅定，擲地有聲。
“楊婷婷，立刻準備駕駛2號救護車，駛入救援最近點，記住，必須嚴格按照救援隊劃出的可碾壓區，絕對不能進入未搜索、可能存在幸存者者的區域！”
“是！師兄！”
“朱建南、袁強，準備野外手術，務必在水泥板挪開的第一時間，在傷員擠壓處進行筋膜切開，減張引流防止有害物質進入血液，并及時清除失活肌肉組織，降低感染風險！”
“是，院長/老大！”
“石曉雅，由你全面負責2號救護車血透設備的使用，嚴格避免透析感染、空氣栓塞等并發癥的出現！”
“是，張院長！”
“李景旺、李超、杜蘭特、薛磊、馬小虎、付安邦、牛志新，你們務必要與手術組和救護車配合好，爭取用最短的時間打開水泥板，并將病人送上救護車。”
“是，院長！”
“牢記，他們專家組不敢動的手術，我們浩然來動；他們專家組不敢救的重癥患者，我們浩然來救，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諸君共勉！”
“是，院長大人！”
隨著一條條命令的下達，浩然醫療目前可以動員的全部力量，立即有序的部署開來。
而張子凡看著系統物品欄中，靜靜躺著的，整整13個神秘寶箱，眼神沒有了以往的佛系，而是像一個賭徒。
在過去3天內，張子凡完成了大小50多臺手術，零零散散獲得了不少獎勵。
神秘寶箱這種東西，雖然每次好像一陣光華閃過就能打開，但其實整個開箱時間也要兩三分鐘。
平時沒有什么，但在救災救人的關鍵時刻，這些該死的特效動畫還是有些太過累贅了。
由于一直十分忙碌，加之前兩天重癥患者較少，張子凡也就沒有第一時間開箱。
而如今，能不能在這13個神秘寶箱中開到有用的道具或者技能，將成為是否能夠拯救“72小時救援黃金時間”外重癥傷員的關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