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飛打開郵箱看了看,大概情況就跟侯文輝說的差不多。
這是一種名為重癥肌無力的罕見病,又被稱為主角病。許多影視劇里的主角都特別喜歡得這種病,全球治愈率僅有大概百分之二十。
有人可能會說治愈率有百分之二十已經挺高了,但能進入這百分之二十當然是幸運的,萬一在那百分之八十里卻是極為凄慘的命運。因為這病發展到后期當真會慘到沒朋友,病人全身的肌肉都完全失去功能,躺著一動不動,感受著自己的呼吸肌失去彈性,最后甚至連舌頭都無法控制,最后凄慘離世。
現在小智通過對比全世界的類似病例,再根據病人的不同情況,對本醫院跟從外地醫院引入的十六位病例總計設計了五種不同的診療方案,讓十六個病例全部治愈出院。
這的確是了不起的成就,直接將一款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疾病完全攻克。
起碼對于全球所有罕見病患者來說是絕對的利好。
這代表著一種可能性,未來通過這種強人工智能進行綜合分析,說不定真有一天人類能攻克所有疾病。當然,真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人類的生存又要面對其他威脅,更可能的是隨著平均壽命的增加,人類的生育意愿進一步降低,又或者遠離了病痛折磨的人類自己作死又整出些花樣作死法……
不過在王宇飛看來,最可能的未來大概是人類終于破解了宇宙航行的密碼,解決了后顧之憂便開始踏上征服宇宙的征程,然后在其他的星球發現為止的病毒跟細菌。
唯獨可以慶幸的是,人類不需要每征服一顆星球就要重新在進化一次自己的身體。擁有了強人工智能的輔助,通過科學分析出這些外星微生物的特性,在通過微觀的模擬計算就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當然前提是整個宇宙的物理規律都是統一的。
王宇飛也相信這個宇宙的物理規律是統一的。
不然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連太陽系都出不去,就太沒道理了。
好吧,現在似乎不需要考慮如此遙遠的事情,許多東西還需要收集樣本數據去驗證,科學的進步其實就反復驗證的過程。在真正走出太陽系之前,一切都是通過觀測到情況做的判斷,可怕的是對于遙遠星域的觀測受限于光的速度,還是很多年前的景象。
這事,急不來。
“很好,最近都辛苦了。”王宇飛勉勵了一句。
這段時間侯衛輝的辛苦他也都看在眼里,不過這是必須的。
實際上不止是侯衛輝,包括蒂姆·庫克在內的管理層也不輕松。
像宇馨科技這樣的公司要推進改革,尤其是工薪制度、整套管理體系的改革,阻力也是極大的。
如果不是王宇飛直接將董事長辦公室全員都派駐到樓下,怕是到現在也沒能完全落實。更別提蒂姆·庫克還要配合公司近期的一系列舉動,為宇馨科技謀取最大的利益,為公司未來宏大工程積累資金跟技術。
說實話,要說蒂姆·庫克沒有疑問也是不可能的。
雖然宇馨科技目前盈利能力沒問題,但要憑借一己之力支撐這么一個項目還是看不到太大希望。不說完整的地月工程,光是從地球到地月中轉站這一塊的工程,大概也只有世界排名前十的國家敢想想。
但人就是這樣,一旦被一個目標所蠱惑,往往就會不遺余力的想要去完成。
而對于宇宙的追求,可以說是無數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在獲知了宇宙的基本定理之后,最希望能完成的事情。
站在地球之外看一眼地球,會是怎樣的體驗?
每天晚上睡前只要想一想那副畫面,便能讓蒂姆·庫克激動不已。
當然,關于蒂姆·庫克這些心理波動,王宇飛并不知道。
他只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做出一些決定。
“說到辛苦,其實還不止我們。其實這段時間洛夫·德庫拉先生也是很辛苦的,不但跑了許多國家,這些天幾乎都是呆在腫瘤醫院那邊,想必他知道這個消息應該也會很激動,還能讓他更有信心。”侯衛輝笑著回了一句,臉上依然難掩激動,就連說起洛夫·德庫拉時,也沒有了往常的不屑。
一方面或者因為醫學的進步而激動;另一方面大概更因為在發現公司處于急缺人才的高速發展期時,的確需要不拘一格去用人才的真諦。
正如王宇飛說得那樣,當他不再把自己以秘書的身份思考問題,而是將自己抬到更高層次之后,自然會發現有些人或者的確不太討人喜歡,但是放到特定的用途上,卻能出現些奇妙且是正向的特殊反應。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私德極差,但卻青史留名。
比如華夏古時一代大儒朱熹,影響了數百年的讀書人,自宋朝開始數百年科舉考試實質就是考的他的思想。
但正是這位天天把“存天理,滅人欲”掛在嘴邊的道德楷模,卻做出引誘兩個小尼姑做小妾的事情。
當時侯文輝讀宋史看到這一部分內容時,還覺得三觀被顛覆。
就這么一個人怎么成為儒學大家的?
當然私德極差的名人絕對不止是華夏有,世界上更多,比如大發明家愛迪生,同樣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當年的交流電跟直流電之爭,打壓其他科學家的事情這位發明家可沒少干,但一樣因為發明了電燈而被歷史記住。
甚至現代科技史上,定義了智能手機的一代偏執狂喬布斯,真要細究人品,他做的許多事大概也是很毀人三觀的。不管是各種口出臟言還是拋妻棄子,甚至到競爭對手的公司偷藏東西,這些行為大概都跟普通人的三觀不太一致,但這些都不妨礙這些人在蓋棺定論時得到一個優秀的評價。
這么想想,其實洛夫·德庫拉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壞得不夠徹底。
如果能更無恥一點,說不定還能幫宇馨科技謀求更多的利益。
“說道洛夫,他在來的路上了,今天是我給他做出決定的日子,還真不知道他會怎么選擇啊。”王宇飛搖著頭嘆息了一句。
“啊?那我先回避了,移動監控那邊還有些事情要商討。”侯衛輝立刻說道。
雖然對洛夫·德庫拉并不在抱著曾經那種偏見,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是本能的不想跟這個家伙打照面。
人的個人好惡從來都是很難完全摒棄的。
或者正因為意識到了洛夫·德庫拉這種人對公司的重要性,所以侯衛輝才不想這個時候跟他碰面。萬一態度上流露出些好太友好的意思,干擾了洛夫·德庫拉的選擇就不好了。
洛夫·德庫拉正坐在回京城的飛機上。
雖然宇馨科技掌握的科技已經能夠在內部實現全息視頻,但面對這種人生的重大抉擇,顯然當面談才顯得足夠慎重,且更有儀式感。
人生也的確需要這種儀式感。
尤其是這種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時候。
每個人的一生都要面對無數次的選擇,走上無數次這種十字路口,年少時的選擇相對簡單跟單純,比如是選擇好好學習還是選擇在最愛玩的年紀遵從本性;比如畢業之后是選擇考研繼續深造還是直接參加工作;看到一個風頭是選擇自己創業,還是打一輩子工……
其實很多人心里很清楚那條路是對的,因為正確答案早就已經標注在那里。
比如年少時選擇學習還是玩樂。
毫無疑問學習是絕對有用的,尤其是在這個科技時代,選擇學習大概率能在未來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資源。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選擇正確的道路總是會特別辛苦。
其實一直以來洛夫·德庫拉都在選擇最正確的道路。
在該學習的時候,他埋頭苦讀,謝絕了一切可能影響學習的因素,終于憑借優異的成績實現了第一次的階級躍遷,從一個小農場主的兒子,一躍而成為了一個已經踏入高收入門檻的科學家。
然而他并沒有自滿,在做研究的同時還在研究著各種上升通道,終于他進入到了美國科學院,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有著政府背景的科學家。
接著他看到了量子計算的風口,在最關鍵的時候組建了牽頭組建了量子計算技術聯盟。
如果一切如他所制訂的劇本發展,這個聯盟成立之后,擔任秘書長的他將能達到人生所能期待的巔峰。
在他的帶領下,世界量子計算聯盟憑借數十年的積累打破了這些公司跟研究機構的壁壘,技術得到快速發展,在少量資金的投入之下,搶先設計出屬于美國的量子計算機,掌控量子霸權,在全球范圍內,依靠量子計算的優勢指哪打哪,而他也將憑借在量子計算技術聯盟內的地位,備受重視,成為一個受人敬仰的億萬富翁。
讓人遺憾的是,整件事的發展從最初就出了岔子。
華夏人根本沒給他發展的時間,震驚時間的量子智腦便橫空出世。
這個選擇做得失敗透頂。
緊跟著洛夫·德庫拉便體驗到了華夏人一步錯步步錯這句話的真諦。
迫切的想要翻盤,花費巨資希望能買到一個機會,在華夏被各種坑蒙拐騙近一年的時間,差點被聯盟彈劾,好不容易最終談成了技術引入,誰想到那兩個年輕人還留了一手……
這也是那些年他在聯盟當個秘書長卻從來沒有受到過尊重的原因。
沒有人重視他這個秘書長,甚至沒有任何認為他其實是有功勞的。
這也是他這個秘書長只當了三年就主動辭職的原因之一,當然也因為那五百萬美元的誘惑。
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已經無法完成他的理想,那么那一筆錢走人,或者是最佳選擇。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被王宇飛看中了,甚至還能有機會成為人上之人。
也正是這一次代表宇馨科技回到國內談判,讓他體驗到了本該在量子計算技術聯盟秘書長位置上體驗到的榮耀。
這也終于讓洛夫·德庫拉第一次意識到,其實在這種人生的十字路口,也是有那種對個人而言既輕松而又正確選項的,那就是抱對大腿。
但這次讓他感覺艱難的并不是該不該抱大腿的問題,而是該如何抱的問題。
果然人生的選擇題沒有這么簡單。
第一個選擇當然又是最輕松的,休息十年,拿到十年的分紅,然后順順利利成為百億富豪俱樂部的一員。
唯一的風險在于十年期太長,中間可能遇到不可預料的事情導致自己曾經的那些同僚們再次毀約,但起碼五年的錢他肯定能拿到,就算進不了百億富豪俱樂部,十億富豪俱樂部也是輕而易舉。
又回到第二個選擇了……
從明珠到京城飛機上兩個小時,洛夫·德庫拉不停的在暗示自己,應該選擇第二個,成功的話,他的未來或許不止是一個百億富翁那么簡單。
說不定他的成就能高過他這輩子只能仰視的人,比如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在他面前出現的那位曾經被推在明面上的世界首富,一個不過是將生意做遍全球的零售商人。
這種錢跟地位他都必須拿在手中的暢快感才是他最需要的。
然而當他走下飛機的那一刻,他還是改變了主意。
人這一輩子,茍為上策。
既然成為一個百億富翁已經遠遠超過他曾經給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標了,何必還要去折騰?哪怕最終拿不到這么多,能有幾十億美元也足夠他奢華的度過這一生了,所謂的榮耀,所謂的敬仰,不過是過眼云煙而已。
賭徒是沒有好下場的。
做頭等艙跟做專機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然而當他剛剛將手機打開,看到一封郵件之后,整個人都愣住了。
強人工智能應用到臨床醫學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個月就攻克了一種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發展到重癥幾乎必死無疑且死法極為凄慘的罕見病?
一時間,洛夫·德庫拉滿腦子都是以f開頭以k結尾的那個英文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