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經過商量,許蘭因先想辦法跟胡依交朋友,再開導她,以后每天上午胡家馬車去小棗村接許蘭因,下午再送她回去。胡依有癔癥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現在派心腹去千金醫館請大大夫來這里,只說洪府的一個丫頭得了這個病……
半個多時辰后,韋老大夫被請來洪府后院的一間廂房,隔著帳子摸了脈,開了幾副安神的藥。
下晌未時初,胡依終于睡醒睜開眼睛。
她的眼睛木呆呆的,倒是沒有犯病,問胡太太道,“娘,這是哪里?”
胡太太笑道,“你忘了,咱們來你華姐姐家串門子啊。你累了,就在這里歇息了一陣。”她親自幫女兒穿上衣裳,又笑道,“華姐姐家來了一個小妮子,人巧得緊,繡出的花跟別人不一樣。你吃點東西,就出去去跟她見個面。”
胡依現在特別抵觸見生人,但聽說有不一樣的繡品,吃完飯后還是鼓足勇氣跟著胡太太來了正房。
胡氏見胡依來了,笑著招手道,“依妹妹,這是許家妹子,你叫她許姐姐就好。”
胡依一見生人就不喜歡,停下了腳步,嘟嘴說道,“娘,我想回家。”
胡氏又笑道,“依妹妹快來看看,這是許表妹給芳兒做的小衣裳,看看上面繡的花,很不一樣呢。“
胡依喜歡做針線,尤其喜歡繡花。看了小衣裳上繡的小花小朵也笑起來,說道,“這小花兒很別致呢。”
許蘭因呵呵笑道,“胡妹妹也喜歡這樣的花樣?我還怕人不喜歡呢。”又道,“我還會畫不一樣的,胡妹妹想看嗎?”
胡氏見胡依在遲疑,趕緊道,“側屋里就有筆和紙,走,讓許妹妹畫出來咱們都瞧瞧。”
胡氏拉著許蘭因,胡太太拉著胡依,幾人去了東側屋。
胡氏拿出紙筆,許蘭因就坐下畫了起來。這次不止畫了花朵,還畫了花朵上的翩翩蝴蝶,草叢中的小鴨子。她邊畫邊講著花涂什么顏色好看,蝴蝶涂什么顏色好看……
又笑問,“胡姑娘覺得呢?”
胡依十分感興趣地看著,聽許蘭因問自己,就說道,“我覺著這朵花應該涂黃色才好……”
胡氏和胡太太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出去了。這是許蘭因事先講好的,做心理輔導時不能有外人,還要保持絕對的安靜。
胡氏和胡太太惴惴不安地坐在廳屋里,尖起耳朵聽東側屋里的動靜。屋里偶爾會傳來兩個姑娘的幾聲輕笑,更多的是許蘭因說話的聲音。說的什么聽不清,只感覺到聲音輕柔舒緩,似有魔力一般。
斜陽西墜,一直在外院跟著洪震練箭的許蘭舟和趙無停了下來。
該回家了。
洪震對還有些不舍的許蘭舟說道,“你現在放假了,有更多的時間。無事白天去營里找我,我帶你去訓練場練騎射。”
許蘭舟躬身謝過。
洪震去了內院,看見胡氏和胡太太、胡依、許蘭因走出正房,胡依還跟許蘭因手拉手,像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
他極是納悶,胡依怎么一下子變正常了,跟上午瘋魔了的樣子判若兩人。而且,她和許姑娘什么時候這么要好了?
胡依嘟著小嘴道,“許姐姐,說好了,明天你要去我家玩,咱們一起做。”
許蘭因笑著答應道,“好,一定去。”
“還要帶著跟畫里一樣的小鴨子玩偶。”胡依明顯比實際年齡單純多得。
“忘不了。”許蘭因又笑道。
胡太太一定要讓自家的馬車送他們回去,正好讓車夫認認門。洪家回送了年禮,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加了幾成,兩匹綢緞,四只板鴨,四壇酒,十斤大棗,十斤核桃。
到了小棗村的家門口,幾人下車,請車夫去家里坐。車夫笑道,“不了,明天上午我來接許姑娘。”
許蘭因又進屋給車夫拿了一包自家烤的點心。
送走車夫,趙無才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對許蘭因說,“姐,你行啊。”
許蘭舟也說道,“姐,為什么你問什么胡姑娘就會說什么呢?有些像跳大神。”
許蘭因嗔了他一眼,說道,“神婆是我這樣做的嗎?胡姑娘喝了符水嗎?”
許蘭舟嘿嘿笑道,“當然不是。”眉毛又皺到了一起,撇嘴說道,“那胡姑娘夠不要臉的了,跟王三妮一樣。”
趙無搖頭哼道,“她比王三妮還丟臉,姐以后不要再跟她說話,把你都丑到了。”他上午就想讓許蘭因回家,被許蘭因勸住了。
許蘭因說道,“你們不能那樣說胡姑娘,她是個心思單純的姑娘,只是被壞人騙了,一時想不通,又無人開解,才會這樣……”
秦氏納悶道,“你們說什么呢?”又道,“哎喲,咱們送了洪家那點子東西,怎么當得起人家這些年禮。”
幾人小聲跟秦氏說了胡依的事。許蘭因又再次強調了一遍,萬不能把這事說出去,連許老頭夫婦都不能說。
秦氏的眉頭皺了起來,聽說許蘭因還要天天去胡家開解胡依,更不愿意了。說道,“不行,娘不同意。那位胡姑娘哪里像個正經姑娘,你不要跟她再見面,帶累了你的名聲,將來更不好說婆家。”
趙無和許蘭舟也第一次聽說許蘭因要天天去胡家,都表示不同意。
許蘭因說道,“洪大哥和洪大嫂很好,幫了咱們不少忙,我也想幫幫他們。再說了,跟胡家打理好關系,于咱們的生意大有益處。聽說他們家在省城也有生意,咱們以后把生意擴展到省城也有個幫襯……胡姑娘沒有不學好,相反正是因為她太單純,不知道人心險惡,才會上當受騙……”
她講了一堆理由,趙無最先被說服,他從來都是盲目相信許蘭因。
接著是許蘭亭,他說道,“我相信大姐,大姐說得有道理。”
再接著秦氏也被說服,剩下的許蘭舟也無話可說了。
趙無又問道,“姐,你還沒說呢,你那個法子不是跳大神,又是什么?為什么能讓得癔癥的人安靜下來,讓他說什么就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