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欣的銷售公司，是在企業所在的大道旁邊，一座透明的玻璃房子。
玻璃房子前面，有個很大的空地，可以臨時停車。
鄭國霖過來的時候，就是把車停在那個空地上。
他已經看到舒雅了，在停車場一側的一排樹蔭下面坐著，兩只手不斷地在臉上抹眼淚。
小丫頭受了委屈了。
往這邊來的時候，他已經想到，舒雅工作很認真，不會輕易出錯，尤其是這種簡單的抄錄工作，更不容易出錯。
舒雅一定是遇到工作以外的難題了。可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難題，他也想不到。
看到舒雅坐在那里哭鼻子，鄭國霖就知道，他猜對了。
舒雅在工作上，不喜歡別人幫她。
小丫頭很倔，總是自己獨立完成了工作，才會開心。
舒雅對車和車牌號都不敏感，并沒有看到鄭國霖的車，也沒認出他來。
他就悄悄下了車，進了銷售公司。
他去銷售公司，當然不會去找辦公室主任，而是直接去找公司經理。
鄭國霖和洪欣公司老總很熟，私人關系也不錯。和銷售公司經理關系也不錯。
策劃屬于服務行業，當然就得想盡一切辦法和客戶保持親密。有時候，私人間的關系好了，反而比只保持工作關系有利的多。
銷售公司經理見他進來，也就格外熱情。
“哎呀，鄭總你怎么有空過來？”
對方見他進門，顯得十分熱情，趕緊起身讓座，讓助理泡茶。
鄭國霖卻在思考，舒雅為什么會哭鼻子？
“啊，正好路過，順便來看看老兄你。”鄭國霖心不在焉地應付著，“怎么樣，最近忙不忙？不忙約個時間，一起出去坐坐？”
“哎呀，不只是忙，而且發愁啊！”銷售經理就感慨，“今年經濟形勢不是很好，我們又是外向型產品，日子不好過啊！要不然，會請你們來出謀劃策呀？你只要能給我找到提高銷售量的辦法，不用你請我，我天天請你，把你當祖宗供著都行！你不知道啊，業績下滑這么快，我都不敢去見我們老總啊！”
“這個呢，我們的策劃團隊，還有聘請的高級專家，已經替你們在做詳細分析了。”鄭國霖就應付著他說，“我們專家和策劃團隊基本意見一致。銷售不僅是手段問題，有時候也是產品質量問題。我前幾天已經和你們周總簡單溝通過了。我們在一起吃了個便飯，我已經把這個意思和他大致說了，并建議他，讓我們為公司策劃一個QC管理方案，他好像是聽進去了。”
銷售經理就雙手合十，沖著鄭國霖說：“謝謝鄭總啊！有時候，我們說一百句，不如鄭總你說一句啊！”
鄭國霖就笑：“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嘛，這個我理解的。”
話題一轉他就說：“可我也得把你這里這個案子盡快結束，才好勸你們周總改進質量體系呀。你們這個案子，卡在你們的銷售資料上了。我都派人過來兩次了，還是抄不過去。”
銷售經理就皺眉，打電話給統計：“銀狐策劃要的銷售統計，你怎么還沒給人家？你沒管這事兒？這事兒你不管你管什么，真是豈有此理！”
過一會兒，銷售經理就給辦公室主任打電話：“張主任，你過來一下！”
張主任很快就小跑著過來了，站在茶海跟前，小心地看著銷售經理問：“孫經理，你找我？”
孫經理就看看他問：“銀狐策劃要的銷售數據，為什么現在還不給人家？這事兒你讓小劉去辦就行了，你親自去辦，你沒別的事兒了是不是？”
張主任就陪著笑解釋：“孫經理你不是老是說嘛，我們委托的這個策劃非常重要。我怕小劉疏忽，這才把這個事情親自接過來的。”
孫經理就有些不耐煩說：“正好，銀狐策劃鄭總在這兒呢，趕緊按要求給人家整理好，讓鄭總順便帶回去。快點啊，別磨蹭！”
如果按著一般的辦事原則，這事兒到這里，也就算完了。
頂多就是鄭國霖說一句，他不親自帶，改天讓辦事員過來拿就算了。
可鄭國霖冷眼旁觀，已經弄明白舒雅為什么哭鼻子了。
兩世為人的他，什么情形沒遇到過？
別人他興許也就算了，不愿意得罪客戶。可這是舒雅啊！
他突然就冷冷地插嘴了：“這事兒，恐怕沒有張主任您說的這么簡單吧？我的業務員回去，眼睛都哭腫了！”
鄭國霖這句話一出口，孫經理吃了一驚。
他也是老狐貍，立刻就猜到，張主任親自管這個事情，對方業務員反而沒有拿到資料，這里面有蹊蹺。
辦事員是個漂亮女生？
張主任立刻就心慌了，臉色也難看起來。
這一回，他面對的可不是那個小姑娘，是人家的部門老總。
“我真沒對她做什么！”他分辯地有些無力。
但就是這么一句話，在兩個老狐貍面前，就等于是承認了，他對舒雅做了什么。
鄭國霖臉就冷了下來，對孫經理說：“我企業部的人，還沒有被人家這么欺負過！你們洪欣雖然是我重要的客戶，可銀狐策劃重要客戶多了，也不差你們一家！這事兒，我得和你們周總好好說道說道。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我銀狐策劃的員工，絕對不能讓別人這么欺負和不尊重！”
鄭國霖這么一說，孫經理就急了。
感情鄭國霖今天專門過來，不是路過，是興師問罪來了。
策劃的事兒沒辦成，還把鄭國霖給得罪了，這要讓他們老總知道，這人可就丟大了，非被周總給罵慘了不可！
“說，你都對人家做什么了？”他厲聲質問張主任。
“我真的沒干什么！”張主任還嘴硬。
鄭國霖就沖他去了：“不說是吧？那你就等著接法院的傳票吧！我鄭國霖雖然不是本地人，在本地朋友也不少，求個法律公正，還問題不大！”
這一下，張主任是真心害怕了。
銀狐策劃的部門總監，那可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相提并論的，真要和他較真兒，夠他喝三壺的！
他只好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
聽完事情經過，孫經理鼻子都氣歪了。
“你個混蛋！你說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說這位張主任了，“你特么的要點臉行不行啊？”
聽到舒雅沒有吃大虧，鄭國霖這才放下心來。
但舒雅畢竟是吃虧了，他可不愿意放過這個張主任。
他就站起來了，看著張主任說：“你聽好了，這屬于職業性騷擾。我現在報警，警察會抓你。然后我會去法院起訴。至于后果，你自己考慮。”
然后，他就對孫經理說：“孫經理，這事兒我要去找周總，在他給我一個圓滿答復之前，我們的合作，還是暫時擱置吧？”
孫經理就急了：“鄭總，有話好說，這事兒就不用麻煩周總了，我這兒就能解決。你說吧，這事兒怎么辦？”
鄭國霖想想說：“讓這個姓張的，當著我業務員的面，道歉。我的業務員接受他的道歉，我可以不起訴他，不報警。另外，這個姓張的在你這里一天，咱們的業務就暫停一天。”
孫經理就無奈地看看張主任，回頭對鄭國霖說：“好，就按鄭總你的意思辦！”
心里卻暗暗奇怪，這鄭國霖平時挺通情達理的，這回這是怎么了？為個小業務員，值當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