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過去,聞人升終于察覺到一點異樣。
此時他正端坐在一塊赤石上,閉著雙眼。
腦海之中,冥冥中有一團火焰在跳動,一條細長的紫線,正在延伸向無盡虛無。
它一跳一跳,似乎要靠近那條紫線,又似乎要遠離。
你說你扭捏什么?
趕緊湊上來,一波帶走。
聞人升心中想著,但卻不能將想法直接表達出來。
從對方潛伏幾萬年來看,這是個非常謹慎的異種。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這里可沒有它的同類,一旦所托非人,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聞人升突然想到前世看到的成圣流小說,上面有各種許愿之法。
于是他想了想,在心中起誓:
“若我得此異種,必使此界恢復上古榮光。”
“若我得此異種,必使此界人人得以安居。”
然而兩個大愿出去,那團通紅的火焰,非但沒有靠近,反而遠離了許多。
怎么回事?
聞人升突然想到一個故事,還是托前世記憶的福氣。
他當下惡聲惡氣道:
“趕緊給我滾過來,不然的話,我連你帶整個火焰世界,全部毀滅!”
說話間,他晃動一下紫線,只見陣陣地動山搖,顯示出他并不是在說空話。
這種惡狠狠的威脅一出,那團火焰反而猶豫一陣,然后靠到紫線之一。
聞人升迅速將其卷住,然后拖回自己的體內。
等等,他又想到,這具身體不是他的,所以這個異種暫時還不能用這個身體激活。
所以他暫時用源力包裹起來,不讓它與此身體接觸。
“果然如此,賤人就是矯情。”聞人升做完這一切后,感嘆一句。
他剛剛是想到了什么故事?才會改變收納這顆火焰異種的策略。
他想到的是東島故事——關原合戰中,老烏龜為了拉攏敵人的猶豫派,非但沒有給好處,反而直接派兵攻打。
正是這種舉動,反而讓猶豫派認定老烏龜實力強大,對勝利有把握,所以迅速倒戈,進而讓老烏龜獲得最后勝利。
這顆火焰之種,生于狹小世界,自然見識也就是這么點。
所以聞人升用狹小之地的策略,正好命中。
與此同時,吳杉杉等三人已經占據了白露城。
所有被抓住的法師,都被城中暴怒的居民燒死,砸死,碾壓到粉碎……
“之前看他們很麻木,原來他們是將仇恨都擠壓成黑洞了。”趙涵心有余悸地說道。
她都不敢去看外面的情形,因為那完全陷入了狂躁之中。
她沒想到救出來的那些人,在脫離了法師統治之后,會產生如此爆炸性的情緒。
“咦,我感覺到自己的異種又進步了。”王文文卻是高興道。
“你是喜悅之種,哦,也是,現在這些人出了這口惡氣后,自然是極歡喜的。”趙涵恍然道。
“嗯,沒想到還能順路有些收獲,”王文文先是高興,然后又發愁道,“唉,應該留下幾個法師的,這城市網,操控起來可是很麻煩的。”
“沒什么麻煩的,我大學的時候兼修過計算機,”吳杉杉不在乎道,“而且那個老頭正在弄智能計算機,已經弄得差不多了,再給我幾天時間,就能讓它運轉起來。”
“但是誰來做智能核心?”趙涵納悶道。
兩個女人同時看向她。
“不是吧,我不行的。”
“你有超凡記憶,你不上誰上?”
一周后,趙涵被兩人合力抬著塞進了層層白網之中。
這個白網就是福雷斯特弄得智能計算機雛形,還缺少一個核心才能運轉起來。
白網的絲線交接處,都是一個個運算單元。
而趙涵就在運算單元的最中心,充當決策機構。
“唉,真是交友不慎啊。”
王文文幸災樂禍道:“是你想要救那么多的人的,救人就要救到底,不然還不如不救。”
“可惡,難道我就要一輩子待在這里?”趙涵悻悻道。
“不需要,你只是臨時應急,等到找到合適的火焰人,你就可以下來了。”吳杉杉淡淡道,然后埋頭忙碌。
“哦,那還可以忍受,不過咱們總歸要走的,這個城市的人該怎么辦?其他法師還是會過來侵占它的。”趙涵接著擔心道。
“你不是預言家嗎?你來找出一條路來。”吳杉杉看著被綁成大粽子的趙涵道。
“呃,說的也是。”
趙涵閉上眼睛,去詢問自己的旁白之種。
“小胖,有路嗎?”
“路沒有,坑不少。”
“真的這樣絕望嗎?”
“比這還絕望,即便你們將這個智能計算機轉交給城市的居民,讓他們得到保護自己的力量,但注定會有人墮.落,然后利用這些力量,投靠法師,最后還是融入整個大勢。”旁白之種冷漠道。
“難道真沒有一條可行之道?”
“也不能說沒有,這里大部分普通人,都遭受著最沉最重的苦難,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芒,他們的反抗性也是最強的,最不可能與法師們妥協。你需要將新的哲學引給他們,然后總歸會有人起來接過你的棒子。”
“新的哲學?我哲學課都在睡覺中度過的。”趙涵苦惱道。
她從來沒有認為那些聽起來只能讓人頭昏的哲學,有這樣大的作用。
現在她才明白,不是東西沒用,是她沒有到那個層次。
“說你笨你就不承認,換成聞人升,他就會明白我在說什么,我說的是方法.論,世界觀,看待世界,分析世界的方法,這里的人只有掌握這個東西,才能真正擊敗法師們。”
“真的可以嗎?在沒有我們的輔助下,只靠哲學就能擊敗他們?”
“你太小看哲學的力量了。”
“那我試試吧,讓我們想想高中哲學講的都是什么東西來著,嗯,有了,世界是唯物的,是矛盾的,是運動的,是不斷變化的……好像看起來也沒啥用啊。”
“笨蛋,這要和實際情況結合才能有用。比如這個世界最大的矛盾是什么?”
“當然是法師和普通人之間的矛盾,一個是壓迫者,一個是被壓迫者。這個我懂。”趙涵興奮道。
“錯了,這個世界目前最大的矛盾,是法師和法師之間的矛盾,是法師和火焰之神的矛盾。普通人還沒有資格充當矛盾的一面。”旁白之種嘲諷道。
“呃,法師和法師之間有什么矛盾?”
“當然有,這個世界的水資源有限,或者說大部分水都成了水分子,飄蕩在高空之上,想要將它們拉扯下來,需要消耗很多法師的力量,這就要求法師們合作,合作之后,就有著利益分配上的巨大矛盾,誰都想占據城市中最大的份額。法師暴動,推翻城主,甚至互相殺戮的事情,屢見不鮮。”
“這對普通人獲取地位,有什么幫助?”
“當然有,如果普通人能夠想辦法解決水資源提取的問題,就可以在偏遠地區,自己建立城市,培養自己的法師。他們可以利用法師之間的矛盾,在夾縫中左右逢源,生存壯大。如果法師之間沒有矛盾,他們就沒有這個機會。”
“我感覺你說的也不靠譜,法師們可以集合起來撲滅這些普通人,或者將他們的法師拉攏過去。”趙涵搖頭道。
“總會有理想者的,從苦難中爆發的力量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