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沿海平原上。
一群人,正在熱火朝天地挖著溝渠。
他們要將一片旱地改造成水澆地。
前者只價值三五兩銀子,后者卻能價值30兩以上,由此可見兩者產出的差距。
“大伙加油干啊,干了后,大家輪流澆水。”一個抽著旱煙的老漢,站在一旁,在給大家伙加油。
“老董叔,您倒是下來出把力啊。”有小伙子起哄道。
“我老胳膊老腿,干不動了,本來只能等死,幸好農助會給口飯吃,我這雙眼睛還好使,我在給你望風了。”老漢沒好氣道。
下一刻,沒等眾人說笑,他突然抬頭看向遠處,接著緊張道:“不好了,有西人鬼子來了!”
挖溝的眾人立刻收拾工具,然后匆忙撤離。
半小時后,一隊西人士兵走到這里。
“這里有人干活的痕跡。”一個下士說道。
他話音未落,槍聲響起。
腦袋開花。
一切就是這樣簡單。
“臥倒,搜索,警戒!”西人隊長馬上喊叫道。
“咣”,隊長剛剛喊完,跟著死了。
其他人提心吊膽地臥在地上。
他們是皮鞭和軍棍訓練出來的近代士兵,優點就是絕對服從命令,缺點就是離開軍官后,誰也不知道該干什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跑吧?”
有人小聲說道。
“隊長接到的命令,是摧毀他們的溝渠和水庫。”
“可是隊長死了,我們要怎么摧毀?”
“用炸藥吧?”
“可是怎么安放,只有隊長明白。”
“還是回去吧。”
眾人議論紛紛,然后寶貴的機會就丟失了。
一群農助會的戰士,將他們團團包圍。
這些人打槍很準,個個都是裝備精良,用的是新式步槍。
很快他們就舉手投降了。
訊問之后,他們老實交待了一切。
原來農助會的事,西人也知道了。
上面的決定,他們不知道,只知道讓他們破壞水渠和水庫。
“這些該死的番佬,真是不安好心,這是想活活餓死我們啊!”有人頓時破口大罵。
一位領頭的,秀才公模樣的人,則是想了下道:“不對,他們并不是想餓死我們,而是想讓我們放棄吃力不討好的修水渠,改成向朝廷要糧食,甚至是搶糧食。”
“秀才公,你說的這是啥意思?”有人不懂。
“驅虎吞狼懂不懂?說書人常說的事,三家打架,第一家趕著第二家去打第三家。”秀才公耐心比喻道。
“明白了。他們太壞了!”
“誰再說番佬直爽沒心眼,我就給他一大嘴巴子。”
“問題來了,秀才公,我們還要繼續挖水溝,修水庫嗎?”
“讓我請示一下上級。”
秀才公就是霍三寒。
他學會了劉建教的屠龍術后,來到這里復制模板。
然后他發現這里其實很適合種地,附近有處山谷,每年都要爆發山洪,但只要改造一番,將山谷變成水庫,山洪就成了旱澇保收的水源。
然而之前沒人組織,地主不管,有洪水正好廉價收地,放貸……
小農有心無力,也沒有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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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朝廷地方官員,籌不到銀子,只能望洋興嘆。
而他來了。
他分了地,建起互助會,護鄉隊,大家相信他,自帶干糧來建造水利。
因為建好后,分到的旱地就變成水澆地,足以抵消他們的工錢。
以前是不行的,旱地也是地主的,他們怎么可能白干?
官府發勞役,也不可能搞出這樣大規模,關鍵勞役效率極低,這種大工程,得十幾年干完,地方官早換了。
霍三寒很快用電報和劉建聯系上。
“西人的措施很毒辣,你的想法很好,但忽視了外部環境,我們需要建立一塊牢固的根據地,只能在根據地里興辦水利。”劉建說道。
“是啊,干的沒有破壞的塊,一塊炸藥就能摧毀水庫,而要修復得幾個月。”霍三寒嘆氣道。
他缺少經驗,才犯下了錯誤。
之前西人對他們明光會,明光軍,農助會,有著一種故意放縱的態度,只要他們不來打,西人不進他們的地盤,甚至將摧毀的縣城丟給他們。
這明顯是想扶植他們搞事。
他以為西人是想讓他們壯大起來后,再與朝廷發生沖突。
然而當他開始搞水利,對方又來破壞。
他剛剛才想明白,對方并不容許他們自給自足,那樣的話,很可能與朝廷保持和平狀態,甚至還有多余的糧食供應市場。
西人現在的策略就是封鎖,以封促亂。
這種手段,朝廷對付草原蠻人也常用,不是新鮮招數。
想到這里,他對大家伙坦誠了自己的錯誤。
“這怎么辦?大家伙辛苦干了三個多月,眼看快要見水了,怎么能不干?”
“是啊,是啊,西人也不怎么強,不如就在這里打退他們吧?”
“他們就是有些大艦隊,但是又爬不上來,我們有槍有人,還怕他們干什么?”
眾人議論紛紛,不舍得馬上要出現的成果。
霍三寒看著飽含期待的眾人,他再次用電報和劉建聯系。
“既然如此,那就要和西人打一場大的,向他們宣示我們保護自己勞動成果的決心。”劉建想了想道。
他也感到很憤怒,辛苦做事,總是有人搗亂,不想讓你過好日子,就是想讓你按照他們的想法去做。
他決定讓對手看看自己的真正實力。
一直以來,他還沒有在戰場上完全解放自己異種的力量。
憤怒,憎恨,恐懼……
當它們釋放到人間,注定要給敵人帶來揮之不去的噩夢。
一場大戰,莫名其妙地就這樣爆發了。
在西人看來,他們不過是破壞幾個水庫而已。
你們沒了糧食,就去搶啊,就去當流民。這正是他們封鎖的目的所在。
他們下意識忽視了東方人對土地,尤其是能種糧的土地的執念。
進而他們也忘記了,治水對東方人的真正意義。
可以說建立在欺騙基礎上的封建王朝,真正的統治法理,一大半就落在治水上。
一個王朝不能治水了,不能平息水患,那它的日子也快到頭了。
“這些傻子,造水庫哪有挖水井來的快?哪有搶糧食來得快?”聯軍司令嘲笑道。
“是啊,還是我那些仆人們聰明,他們就從來不修水庫。”有位殖民地軍官說道。
“既然他們想打,我們就滿足他們,讓他們明白,他們的錯誤!”參謀長狠狠道。
沒人知道,一場圍繞著修水庫的戰爭,就這樣爆發了。
這是兩種思維模式的碰撞。
以海運和貿易來生存的西人,與以治水和種地為生的東人,在這一刻,無法理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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