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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達弗林發現了,安蒂還養了一個小孩,只是那個小孩從來不露面,吃飯的時候,也不露面,萊頓給他送過去。
另外,他又發現一個可怕的事情:在小男孩萊頓和小女孩菲爾的眼中,
原來死掉的人就是豬。
這并不是概念上的認為,而是在他們肉眼中展示的形象,就是豬。
他之所以發現這點,是因為小女孩菲爾,畫了一幅她剛剛捕獵的畫。
畫上的兩個死人,是兩頭野豬的形象。
活人在他們眼中是人,但死去之后,在他們眼中,
就成了豬牛羊。
“你們平時靠什么生活?”達弗林問道。
不知為何,
他很想關心安蒂,雖然對方一直沒有告訴他,他原來的名字。
“我們就是靠從廢墟里撿鐵塊,書本,塑料,賣給收這些東西的人。”萊頓啃著自己的左手,回答道。
他的左手是綠色的,已經長出了一個果子……
好嘛,這是植物寄生在身體上,只要提供水和無機鹽,每天曬曬陽光,就能自己吃自己。
不過這顯然只能當成零食,畢竟能量傳遞定律在那兒放著,一只手能接受到的陽光,
實在太有限了。
原來他們靠收破爛衛生。
也是,
麥肯以前太富裕了,
即便淪為廢土,沒個百十年,殘留下的社會財富也不會消耗殆盡的。
鋼鐵,塑料,紙張,這些都是能長久保存的東西。
而且方便加工成各種生活用品。
“安蒂媽媽還種了一塊菜園,我們平時吃的菜就是從菜園里摘的。但是菜園平時都要蓋起來,不然的話,會被外人發現的。”菲爾接著說道。
達弗林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
對方不應該過這種生活。
對方應該住在干凈的公寓或者別墅里,有著自來水和電,有著衛生紙,每天吃著牛排,開著汽車……
而那才是最普通的生活。
“我記得東洲組織過移民,你們為什么沒走?”達弗林又問道。
他看得出來,四個人應該符合移民的條件。
都是婦孺,又沒有任何負擔,也不可能做過什么壞事。
“安蒂媽媽說,她要等一個人。”
“她不走,我們也不走。”
兩個小孩嘰嘰喳喳道。
“原來如此。”達弗林只覺頭突然有些疼。
“她等的人,是不是你啊?大爺。”菲爾突然問道。
“不可能是他。他太老了。”萊頓反對道。
大爺?
達弗林摸摸胡子,想了想,飛速跑走。
半刻之后,一個年輕英俊陽光,拿著一個橄欖球的運動員,出現在兩小只面前。
“大,大哥哥,你找誰啊?”菲爾睜大眼睛,圍著對方去轉。
她從對方身上聞到了洗發水、發膠、脫臭劑的香味。
老外體味大,脫臭劑是生活必須品。
“你發膠得用了一磅!”萊頓大叫著。
“好奢侈啊。”菲爾咬著手指頭道。
“明天一早,你就走吧。”安蒂走出來后,眼神一亮,隨后又說道。
“你為什么又讓我走?”達弗林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加個“又”字。
“因為這個。”安蒂說著,拿出一部手機。
“手機?這個手機就能決定你的選擇嗎?”達弗林疑惑道。
安蒂將手機放在對方面前。
上面出現一串串信息。
“你在昨天碰到了一個故人。”
“故人決定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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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故人體內的異種氣息,吸引到一只強大的變異獸。”
“為了保護你和孩子們,他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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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預言機嗎?”達弗林驚訝道。
“算是吧,至少它幫助我們度過了幾十次生死危機。”安蒂盯著他的眼珠看個不停。
像是把他記在心底一樣。
達弗林是知道麥肯女人的,那是可以在男友戰死之后,迅速拿著撫恤金去買一輛跑車,當天晚上就交上新男友的。
安蒂這樣的女人,那可以說是千里挑一。
也許這和她喜歡東洲古代文化有關。
所以,還是封建社會好。
達弗林心中想著,然后就明白了,為什么一個女人帶著三個有點怪異的小孩,能在這個廢土活下去。
沒有這個預言手機,她們早就淪為奴隸,甚至食物。
“如果我沒有出現,昨天那兩個人會怎么樣?”
“昨天來人了嗎?這手機上只提示有兩頭野豬游蕩到這里,然后被設下的陷阱殺死,豬肉三明治就來自它們的肉。”安蒂疑惑道。
達弗林沒有說話。
他沉默了,盯著那部手機。
這東西,在操控人心,操控著每個人的命運。
你以為它精準地預測著未來,其實它是在操控你的選擇。
好吧,這手機也沒有說錯,那兩個人死后,在他人眼中,或許就是野豬。
只是他有異種,能夠抵抗幻覺,可以看出他們還是人。
對于安蒂可能吃了豬肉的事,他并不介意。
這又有什么?
生存最大。
雖然他不會吃,但不會矯情地認為別人就該和他一樣堅持。
“我的力量很強,我可以想辦法殺死那頭變異獸。”他堅持道。
他覺得女人和腦海中浮現的女人畫面很相似,就是有些老了……
可惜。
他也是個顏狗。
“你殺不死它的,你走吧,我曾經嘗試過違背這個手機的話去做事,都是差點死了。”安蒂搖頭道。
“不,不,我的力量,是它想象不到的。”達弗林決定留下來。
他不相信一部手機的預言能力有這么強,如果是那些強大的異種者,或許能做到。
“那我們走。”安蒂開口對著兩小只道,“菲爾,萊頓,叫上你們的弟弟,我們離開這里。”
“可惜了,后院的黃瓜還有一星期就能吃了。”
“現在也可以吃。”
“但西瓜肯定不能吃。”
“帶上吧,生西瓜也能做菜吃。”
“車子沒有那么大。”
三個人旁若無人地談論著撤離的事,就像將達弗林看成空氣一般。
達弗林很不服氣。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證明自己的沖動了。
那是青春時候才有的沖動。
想在任何人面前都證明自己才是最好的四分衛。
站在最高的領獎臺上,享受最多最惹人注目的眼光,聽到最多最響亮的掌聲。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沒了這種心氣。
或許是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一團團巨大到讓人窒息的陰影,壓過來。
那些掌聲、陽光、贊揚,在陰影面前,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世界要毀滅了,你再成為世界第一,還有什么興奮?
這和臨死之前得到大獎,還不一樣,后者還是能興奮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