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人就是他殺的!”
“絕對是這樣的。”
“誰在信口磁黃,你們敢違背圣人的法旨?”文舉人一聽,勃然大怒。
這不是在砸他的飯碗嗎?
竟然敢質疑圣人的話!
他可是靠這座廟供養的。
這就等于有人說廟里的菩薩不靈,而且還在撒謊。
是個和尚就不能忍。
除非他是道士。
眾秀才頓時沉默了。
而在這時,文舉人冷冷道:“好了,都回去吧,事情已經出來了,這個秀才是無辜的。”
錢秀才很生氣,但他又知道,事情不能更改。
圣人都發言了。
你還敢反對?
你是覺得功名戴得太久了?
即便是皇帝,在圣人面前都要低頭。
年年上香。
為此皇上自然有不滿意的。
但是不滿也得跪著。
不然,你就要落水、拉肚子、感冒……
而且死后不得封神。
這就是圣人的威力。
聞人升微微一笑。
“圣人果然睿智,明眼萬里。”
他這是諷刺。
自己只是稍稍修改一下記憶,就讓圣人做出了錯誤判斷。
不過如此罷了。
當然了,如果圣人能多看幾個相關人的記憶,大概就能推斷出真相。
但是,但是,一個人記憶30兩,要看幾個人的才夠?
而且圣人也不是能天天打擾的。
所以都是問一下核心問題。
然后就結束了。
隨后聞人升返回。
錢秀才等人悻悻地離開。
離開前,有秀才轉頭道:“趙秀才,你別得意,這次是你運氣好!”
“識相的,趕緊把何家千金讓出來,給錢公子當個小,你還能落個五十兩。”
“不識相的,你等著今年的考核!”
聞人升看看那人。
突然上前,就是一腳踹去。
直接將那秀才踹出去三米遠!
雖然神秘之種撬不動這個世界的太多規則,但是增強身體還是能做到的。
當然只能增強到秀才的極限。
也就是八倍于常人體質。
有功名的人,就可以修習功法,君子六藝,其中功夫也很重要。
秀才要佩劍。
可惜這一切好處,都改變不了封閉帶來的自我禁錮。
“敢侮辱我,你長了幾個嘴巴?”聞人升冷笑道。
“你,你敢打人!”那秀才躺在地上,直接哀嚎,根本起不來身。
旁邊幾個秀才立刻過去將他扶起。
其他人也頓時憤怒起來。
“打的就是你。”聞人升再次逼迫過去。
眾人頓時嚇得連連后退。
這些家伙,光靠著自己功名、與官府的關系、背景來壓迫別人,哪里還有古代秀才的風范?
持劍殺敵,想也別想。
“你等著!”錢秀才帶頭逃跑。
“等著你們!”
聞人升不屑一顧。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青春時代。
有人欺負自己就反抗。
不想那么多,也不瞻前顧后。
或許人年紀大了,想得就多了。
現在看看,年輕真好。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直都是18歲啊。
比年輕人還要年輕,嗯,那就沒事了。
隨后他一路回家。
然后那個自行車秀才,則是一路跟著他。
“看來是我輸掉了,不過直覺告訴我,你沒有那么簡單,這樣也好,正好合作制作自行獸。”
隨后兩人就開始在家忙碌起來。
主要是解決木質不夠堅固,只能在城里的石板路上騎行。
一旦到了鄉下泥濘路,就會出現大問題。
這木頭很容易散架。
畢竟它不像兩輪車,基座寬大,穩固性好,可以用更多木料來維持平衡和堅固。
它的設計就是違背平衡的。
“要改成鋼管,”聞人升提出建議,“那樣做自然是昂貴的,所以說可以換成堅韌的竹管。”
“竹子?”自行車秀才疑惑道。
“是的,竹子便宜還容易生長,而且還不容易腐爛,另外比較輕。”
“車架由竹子制成,包括上管、下管、座管、后上叉和后下叉……”
聽著聽著,自行車秀才兩眼放光。
“這,這也太厲害了。”
“就是這輪子怎么解決?”
“輪子還是用竹子彎曲制造,這樣的話節省成本,整體造價不會超過五錢銀子,主要是人力成本。”
“而人力最不值錢。”聞人升搖頭道。
對方聽得很是激動。
如果只有五錢,那么即便只能用半年,相信也有人買。
主要是那些送貨的,送吃食給大戶人家的,需要用這東西。
一來用馬車太昂貴。
用牛車太緩慢。
但速度慢了又會菜涼。
其實古代早就有外賣了。
就是給大戶人家包月送餐。
或者是給衙門中人定期送。
縣城自然是支撐不起來。
但是府城,省城,乃至京城,是大有市場的。
那里的市民階層,對這東西的需求很大。
因為對這自行車的需求也很大。
很多人就是因為缺少便利的交通工具,不得不每天浪費幾個時辰在路上。
有了它,就可以多賺錢。
五錢銀子賣上一兩。
一兩的話,大城市的人,用上一年多,節省的時間就能賺回2兩到3兩。
自行車秀才很高興。
他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姓高,叫高要。”
“趙,趙前。”聞人升說了說本身的名字。
“好,咱們合作愉快,一人一半,投入股份,最后平分。”高要興奮道。
聞人升搖頭道:“若是這樣做,用不了半年,生意就被人搶走了。”
高要這才從興奮中冷靜下來。
是啊,別的不說,文舉人會第一個來搶。
聞人升微微搖頭。
封建社會的官吏們,又兇狠又愚蠢。
他們哪里懂得什么是生產渠道,銷售鏈條,經濟循環?
他們只知道設卡收錢,和賣敲詐。
往往商人們千辛萬苦搞出一條商道,然后與民也有利。
但最后卻不得不獻給官吏。
而官吏自有其短視性,隨意榨取,一年節假,都是借口。
即便是紅樓中的榮寧兩府,都避免不了夏太監動輒千兩百兩的敲詐,恨恨地說這起祟,如何了結。
何況是別的小民之家?
就這樣的惡劣環境,如何誕生出開化文明的商業環境,如何誕生出各種發明創造,如何誕生出保護商業的體系?
不存在的。
即便文圣人,他能明辨是非。
但問題是他的廟宇要依靠舉人進士們的維護。
小民想要找他做主,也找不到頭上去。
“那該怎么辦?難道看著好生意就這樣沒了?”高要很郁悶。
聞人升笑笑。
這算什么好生意?
他腦海中的好生意億萬,隨便哪個拿出來不是賺大錢?
別的不說,一個治療傷風感冒有效的艸藥方,當然就是現代有效成分的原始版本,就價值無數金。
這年頭,因為傷風感冒而死去的兒童、大人,數不勝數。
有功名者可以靠文氣庇護身體,百病不生。
但是想考功名卻太難。
畢竟不能場上作弊。
而且還有時間限制。
一般人消耗不起。
所以這藥物肯定能大賺錢。
但是也不能隨便去做。
“只要我們考上舉人,這生意就能做了。”聞人升說著。
“好,考舉人。”
隨后就是考舉人。
舉人很難考。
考場之前,聞人升買了很多往年金題。
然后發現年年都是大不同。
和明清不同,明清出題范圍狹窄,為了不重復,只好搞排列組合。
只能從四書五經中出題。
結果就是截搭題,就是從前面的內容中找一句,后面再找一句,拼湊到一起。
坑死人沒商量。
破題破不好,這科就白考了。
根本對實際沒有一點用。
反而考進士時,的確就針對實際出題了。
比如崇禎就考過,兵制如何,如何改進,如何征稅……
問題是毛病大家都知道,想要解決,沒有能執行的人。
而這個世界的題目,則是海闊天空。
根本沒有什么限制。
天文地理,無所不包。
從這里看,倒也比封建王朝開放許多。
比如前三次的舉人考題,也是寫策論。
比如“天上的太陽,為什么早上大,中午小?”
又比如“有一只鳥生出三條腿,這是為何?”
還有“趙家有五萬畝地,但是他祖先只有30畝荒地,這些地從哪兒來的?”
“怎么解決他們家的地?”
可以說,因為有神明,那皇帝也比較奔放。
而且考官本身又是進士,所以出題也比較浪。
也不怕事。
而這一次的考題又會是什么?
果然考舉人就很難了。
你不能光背那些經典書籍,你得博覽群書。
光要看的書,就得上千本。
這對別人來說是個難事。
對聞人升來說也是個難事。
他難就難在,他不能說出正確答案,而是要引用那幾千本前人之書,給出答案。
至于你說你自己的發現,不好意思,得看命。
如果是讓一個比較厲害的考官看到了,他覺得你的對,可能選拔你當頭名解元。
如果你運氣不好,那不好意思,你完蛋了。
你啥也沒有了。
甚至還有可能因為狂妄自大,要求回家反省自己。
于是聞人升就只好借書來看。
書非借不能讀也。
很快考舉人的時候到了。
經過一通繁瑣流程后,終于拿到了舉人的策論。
上面寫著:“天有幾重,地有幾層,人有幾級?”
“平天,削地,等人,可否?”
我考,聞人升對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看法。
這類似于明末思想開化啊。
明末,基本都有著“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比如水滸、西游,都有明顯的類似想法。
但這樣的書,在清朝出一出試試?
不給你個九族套餐,算你運氣。
水滸在清朝就是禁書。
在清朝統治期間,清官府對《水滸傳》共計毀禁23次。
當然崇禎也干過禁止此書傳播的事。
但他有心無力,說出的話,哪能出得了京城?
所以水滸持續火爆。
而現在,這個世界,進士們顯然是放飛自我啊。
這話都敢寫。
聞人升抬頭看看天,低頭看看地。
平著掃視人。
其他人也是這樣做的。
眾人皆在心中嘀咕著。
“這誰能肯定?”
“古代倒是有天問一書。”
“可是有人說天是三十三重,又有人說是九重云。十八層地獄,又有人說沒有地獄,只有荒蕪的陰界,進士之火才能點燃一處巢穴,讓孤魂棲息。”
“家人的香火,就能持續供應,一旦家族沒了,這進士的巢穴也就沒了。”
眾人一個個想著,然后嘗試打起艸稿。
至于最后一個,如何等人。
“佛說,眾生平等,道者言,修身養性,儒者言,人人可教。”
聞人升則是抬頭一看。
動用神秘之種。
他發現了一個驚悚的事實!
天外有天。
準確的說,整個文氣世界,就在一個大玻璃皿之中。
外面有幾只巨眼,正在掃視著這個世界。
而玻璃皿下方,則是一片黑土。
似乎沒有根源。
這要如何寫答案?
他看到了真相。
仔細想想。
他就寫下了。
“天只有一重,無法突破。”
“地也只有一重,無法突破。”
“人有種種,人格一樣,地位不同。”
隨后他簡單寫了寫,主要是在文筆上下功夫。
寫得花團錦簇,但是空洞無物。
廢話,真要有物,得嚇死幾個才行。
很快主考官,一位翰林主考官就開始看考卷。
看了一個,他搖頭不已。
這世界的科舉名額和明清不同,沒有限制名額。
也就是說每個人的競爭對手其實是他自己。
你寫得好,人數再多也能取中。
你寫得不好,就是你一個人去考,也不給你中。
“都是胡扯。”
“胡扯。”
“瞎說。”
“咦,一重,一重,這位考生有意思。”王翰林在聞人升的卷子上畫了圓圈。
這是取中的意思,當然還要給副考官看。
但是副考官除非和他有仇,否則吃飽了撐的,才會畫x,或者三角。
這就是說聞人升中了。
而這一次考舉,最后貼出榜單來。
只有聞人升一人中了。
那就是他寫的文章,對了主考官的胃口。
一時間,群情激憤。
然而當卷子貼出來后,眾人啞然。
“不可能,天怎么只有一重了?”
“對啊,明明是三十三重天,這都有,大羅天,清妙天……”
“你那是道家說法,不是儒家所說。”
“可惡,儒家也沒有說過天有幾重啊?”
“不,有是有,但是沒人確定啊。”
有些人看書多,可是此時也很無語。
因為他們也知道那些書上說的未必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