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坐在前往泰安的列車上，百無聊賴地翻弄著手上的書冊——泰安旅游指南。
稀里糊涂的小八，給他發了個不清不楚的任務，更關鍵的是，自己很沒出息的這樣莫名其妙就來了。
這次請假，好不容易說動了謝志凱扣他點工錢，這個老油條，巴不得林瀟在他那兒的人情無休無止的欠下去。
才上了一個多月的班，請長假是不是有些過分？
林瀟覺得是的，而且還是為了一段暫時不清楚目的的旅程。
異常還沒有開始，只是預測，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么。
手上的書冊快要被翻爛了。
“明浩哥的等級測定過了，D級覺醒者，就算放到一般的攻略組里，也是很厲害的。”
斜對面的座位上，女孩兒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崇拜的語氣。
“D級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林瀟身旁的男生溫聲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很沉穩，帶著點自然而然的信服力。
“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什么？還會在航大繼續上課嗎？”女孩兒有些緊張的問道。
正對著的兩排、四個座位，除了林瀟以外，兩女一男是一起的，似乎都是東航大的學生。
“當然還是要念書的，我覺得作為覺醒者，更應該努力提升自己的修養。沒有足夠的心性，是不能更好的駕馭力量的，這也是當今社會為什么暴力事件遠超十年前的原因。”
男生很認真的回答。
他的話讓林瀟有些感觸，不覺抬起頭看了一眼。
是個二十左右的小伙子，長得還算俊秀，帶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說的的確在理，自己對于殺戮薄弱的控制力，不正是因為心性磨煉的還不夠么。
他轉過頭，順勢掃了一眼對面的兩名女生，一個嬌小可愛，另一個美麗大方，只不過這個更漂亮些的姑娘，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屑。
“切，不敢就是不敢，還扯這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干什么。”
她微皺著眉頭，側著臉，嘟囔了一句。
“夢璇，你別這么說，明浩哥不是那樣的人。”
被稱作夢璇的女孩搖搖頭，無聲的笑笑，似乎不想和這個小迷妹爭論什么，反倒是看到林瀟投過來的目光，忽然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
“你也是覺醒者么？”
林瀟愣了下，隨后點了點頭。
“怎么看出來的？”
他的魔力含蓄而內斂，始終不曾外放，就算是一般的上位覺醒者也很難察覺到。
“你全程一直在看那本旅游指南，只是我們一聊到覺醒者的話題，你就有興趣地抬起了頭，我想應該是和這方面有關吧！”
女孩兒輕笑著，還稍帶得意地眨了眨眼。
林瀟豎起了大拇指，不管怎么說，這份觀察力還是足夠敏銳的。
“厲害。”
他稱贊了一句，隨即便低下頭，打算繼續和手中的書較勁，卻沒想到自己的回答似乎引起了不小的興趣。
“認識一下吧，我叫秦夢璇。”
女孩兒隔著中間的方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林瀟默默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與她握了一下。
“林瀟。”
“這是聞子悅，他叫杜明浩。”
秦夢璇熱情地幫他把另外兩個人都介紹個遍，林瀟只能挨個打上招呼。
“林先生是什么級別的覺醒者？怎么從您身上都沒察覺到魔力的存在？”
握手的時候，杜明浩扶著眼鏡微笑問道。
這話其實有些唐突了，也許是還未曾接觸過覺醒者世界的原因吧。
打探等級這種事，在覺醒者中，尤其是陌生的關系下可是比較敏感的。
但林瀟也沒在意。
“E級，沒有職階，所以你察覺不到吧。”
他沒有任何負擔地說著，反正自己原先的覺醒之證上就是這么寫的。
“哦，那難怪。”
杜明浩的笑容更熱情了，眼神中的一絲戒備放下。
只要沒他的等級高就好。
林瀟心中有些好笑，不過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兒面前，表現欲強一點也沒什么不能理解。
小男生嘛，不都這樣。
光是打招呼的這短暫時間，杜明浩的目光都瞥了秦夢璇三次了，林瀟不會看不出來。
“林先生參加過地下城攻略么？”秦夢璇饒有興致地開口追問。
林瀟合上旅游指南，看樣子自己這書是看不下去了。
他點了點頭。
“以前參加過兩三次。”
“嗯？”這話反倒讓秦夢璇更加好奇，“那后來呢？”
她聽出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后來退隱了。”
“退隱？”坐在一旁的聞子悅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為什么啊？”
“家里人不讓，總歸是覺得太危險了。”
聞子悅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倒是杜明浩又追問了一句：
“那你自己呢？有沒有覺得害怕，畢竟哪怕是最低等級的地下城對E級來說也不算太容易吧？”
林瀟瞥了他一眼，這小子也是夠上頭的，從剛才開始，一副生怕秦夢璇被拐跑的模樣。
自己明明沒打你女神的主意，何必這么緊張呢。
他搖了搖頭：“那倒也沒有。”
他這正愁沒有副本打呢。
杜明浩發出一聲輕笑，不過聽起來可沒那么平正。
“哦，這樣啊！”
那語氣，就差直說不相信了。
林瀟也實在不想和他計較。
“那……地下城里是什么樣子的？林瀟先生方便說說嗎？”秦夢璇繼續說道。
對于普通人來說，地下城中的世界，可能是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
因神秘而感到好奇，這在所難免。
林瀟還是搖了搖頭：“沒什么好說的，只是魔獸和殺戮而已，血腥而且殘酷，你不會喜歡的。”
“我倒是聽說地下城里也有不少風景絕倫的奇觀，跟我們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杜明浩接過林瀟的話，悠悠地說道。
在他看來，林瀟根本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地下城——那可是他這個D級都不太敢去的地方，他一個E級又憑什么呢！
林瀟轉過頭看了杜明浩一眼，原先建立起來的好印象，到這兒也快給敗的差不多了。
原本還以為會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沒想到竟然如此的小心眼。
不過就是被秦夢璇搭了幾句話而已。
林瀟大概自己也不清楚，現在他的這張臉足以被任何男人劃歸為“情敵”。
“D級想進地下城并不難，或許你可以親自去看看。”
“我當然會去，不過得等到我學業完成之后，攻略地下城也是為了造福人類，為社會做貢獻，這種事作為覺醒者的我是不會退縮的！”
他說的振振有詞，言語中透露著驕傲。
但當著已經“退隱”的林瀟的面說，就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了。
“加油。”
林瀟點了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后也沒了交流的欲望，他翻開書冊，準備繼續看書。
秦夢璇沒好氣地白了杜明浩一眼。
她一直不太喜歡這個人，幼稚而且做作，他眼下的做法無疑又一次證實了這一點。
聞子悅倒是什么都沒聽出來，在那兒配合地鼓著掌，口中還說著些稱贊的話。
秦夢璇也沒再說什么，畢竟杜明浩也算是她的同伴，她此時無論是道歉還是幫襯都不合適。
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
考慮了一小會兒，秦夢璇還是有些忍不住，她張口正準備再說些什么，可就在這時一道血色的光幕從車廂前迅速掃過，很快將整節列車都籠罩在其中。
隨后，在列車突然施加的緊急制動中，林瀟霍然起身，一拳錘碎了面前的強化玻璃，探頭向外望去——
他察覺到了，小八也察覺到了。
是的，差不多整個泰安市，都籠罩在一片血色的光幕之下。
而這——本該是地下城特有的結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