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將自酒樓中帶出的木筷取出,遞給夏侯恩道:“師父請用。”
夏侯恩先前還口口聲聲說自己餓了,卻只是接過木筷:“不急,等你師兄回來再說。”
“也好。”楚云見夏侯恩還是很疼愛弟子,心頭一暖。
而然,夏侯恩的下一句話,令他聽了差點吐血。
“沒有珍珠奶茶,這飯吃起來,就差點意思。”夏侯恩不咸不淡地道。
楚云登時無話可說,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白感動了一場。
沒過多久,曹昂便提著三杯密封的珍珠奶茶回來。
見夏侯恩、楚云二人已落座在石凳上,曹昂將奶茶遞到他們二人面前后,便跟著一起坐下。
“好香啊!”菜肴與濃湯仍被蓋得嚴實,但濃郁的香氣還是順著空氣飄蕩到曹昂的鼻中。
夏侯恩飲了一口奶茶后,將其中一道菜肴揭蓋,率先品嘗一口。
楚云與曹昂都緊張兮兮地看著夏侯恩,尤其是楚云生怕夏侯恩對某道菜色不滿意。
然而,夏侯恩沒有講出半句評價,只是繼續吃第二口,第三口……
每樣菜色,夏侯恩都有品嘗,不僅如此,他還為自己舀了一碗湯,將之喝得一滴不剩。
直至把湯喝完,他正打算盛第二碗時,才忽然發覺兩位弟子正用驚奇的目光緊盯著自己。
“你們看著我干嘛?吃飯啊!”
“哦……”二人干巴巴地應了一聲,這才敢安心吃飯。
至少從夏侯恩這態度,看得出他對這頓飯應該還是滿意的,若不喜歡,怎么也吃不下這么多吧?
楚云本就是按照三人的份量來烹飪,直至三人吃飽喝足之際,石桌上仍有剩菜。
“楚云,你小子這手藝,從哪兒學來的?”夏侯恩一手搭在凸起的肚子上,打了個飽嗝,一無先前的宗師風范。
“弟子這微末廚藝,也是從故鄉的老大媽手里學來的,不過大媽的手藝比我好得多,弟子年少時離鄉太急,未能盡得她老人家的真傳。”
楚云只是隨口胡謅糊弄夏侯恩,他這烹飪的手法是穿越前在家,自做廚師的父親那里學來的。
“看來鄉野中當真有奇人,平心而論你小子在劍術上還算有點資質,可若是與你這做飯的天賦比起來,怕是有云泥之別。我看你還是別習劍了,干脆轉行做個廚子,風頭一定蓋過那些御廚。”
說著,夏侯恩自己便把自己逗得笑了起來。
楚云與曹昂相視一笑,對于他們而言,能見到平日冷漠寡言的師父開玩笑,也算難得。
“師父有所不知,師弟的烤肉手法,那叫一絕,改日弟子去弄些品質好的鮮肉來,讓師父好好品嘗一下!”曹昂回味起宛城之戰時的日子,不禁感慨道。
師徒三人又閑扯了幾句,夏侯恩才起身道:“昂兒將這些碗筷收拾一下,楚云你跟我來。”
楚云同情地瞥了眼被夏侯恩當成下人使喚的曹昂,便順從地跟在夏侯恩身后一路回到靈湖邊。
“按照約定,該教你點新東西了。”夏侯恩負手而立,沉聲說道。
楚云拱了拱手,道:“謝師父。”
“還未教呢,謝什么謝。”夏侯恩又懟了一句,話鋒一轉,問道:“楚云,你也算經歷過沙場征伐,現在你說說,劍這門兵器,在沙場之上效果如何?”
“這……”楚云猶豫再三,不知該不該開口直言。
“有什么想法,直說就好。”夏侯恩看出楚云有所顧忌,甩手笑道。
楚云笑道:“弟子覺得,在步戰中搭配盾牌使用,尚可;若是在馬上對敵,則有些吃虧……”
夏侯恩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習劍時日尚短,便能看到這一步,還算可以。”
“劍若是在尋常士兵手中,確實如你所說,在徒步交戰時,一手持劍一手持盾,以防守反擊的思路為主,勉強可以臨陣對敵。
而在馬戰時,對付長度處于明顯優勢的長桿兵器,如槍、戟、矛等,自然是劣勢極大,在二人實力差距不大的前提下,劍能戰勝對方的可能性,不超過兩成。”
“馬戰我們暫且不論,且先說步戰,依你看來,習劍之人該不該佩盾?”夏侯恩問出了一個簡單而又復雜的問題。
“弟子覺得不該佩盾。”楚云幾乎想都沒想,就立刻開口回答道。
很簡單,楚云從未見過夏侯恩佩盾,既然這位劍神師父從不佩盾,那就說明劍客一定是不該佩盾的。
可這個問題,復雜就復雜在,楚云雖知道答案,卻不知其緣由。
不過,夏侯恩也不指望楚云能道出其中原因。
甚至,他連問都沒有問,便主動提楚云解答道:“盾牌確實能幫助劍客防御對手的攻擊,但同樣也會給劍客帶來負面的影響。”
“你可知劍的最大優點是什么?”
這次,楚云倒是敢試著回答一番:“弟子覺得,是靈活性。”
“不錯。”夏侯恩微微點頭,“一旦佩戴盾牌,劍客手中的劍便失去了靈活性,但若是不佩戴盾牌,劍的特質決定劍客很多時候,不能依靠武器的長度優勢先發制人,那么,修煉劍術的意義便體現出來了。
譬如‘斬箭術’便是通過練習使劍客擁有不佩戴盾牌,僅憑借手中之劍,便可抵御箭矢的能力。
并且,一旦真正掌握了‘斬箭術’,哪怕對手進攻的方式并非弩箭,而是任何兵器,劍客都可以以同理,撥挑開對方的兵刃,從而防御對方的進攻。
你的‘斬箭術’已有小成,防御的基本功已算得上扎實,今日,為師便教你進攻之法。”
說著,夏侯恩看向楚云腰間的劍鞘,突兀道:“拔劍,隨便用你覺得最好的方式,向我進攻。”
楚云只是猶豫了眨眼的功夫,便拔劍向夏侯恩的小腹刺去。
因為楚云知道,以夏侯恩的本事,自己再練十年也未必傷得了他。
楚云拔劍出鞘的動作很熟練,刺劍出手算不上快,卻也絕不算慢。
可他的劍卻刺了個空,當他因用力過度差點摔在地上時,慌張之下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發覺夏侯恩已站在離自己足足一丈外的位置上。
“你現在可明白,劍術進攻的首要是什么?”夏侯恩雙手交叉抱胸,看著險些跌倒親吻大地的楚云,正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