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攻略江西大部,收拾金甌一片之時,廣州城的趙宋小朝廷,已經到了最后關頭。
就是廣州城的十多萬百姓,也知道連半月都守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復生的大宋,又要完了么?
全城軍民,無論是本地人,客家人,還是瑤人畬人,都沉浸在恐懼之中。
韃子大將張弘范的十幾萬大軍,已經將廣州城圍得水泄不通,連日輪番攻打,城中守軍死傷慘重。
誰都知道,一旦廣州城破,韃子進城,會意味著什么。
很多人會死,很多人都會死啊。
他們還記得,多年前元軍攻占廣州城的情節,簡直不敢回首。這還不到十年啊,難道又要面臨這人間慘禍嗎?
蒼天啊,什么時候是個頭?韃子還要囂張到幾時?
整個城池一片凄風苦雨,人人惶惶不可終日。
被改為皇宮的原廣東路總管府內,更是愁云慘淡。無論是趙官家趙良鈐,平章軍國重事林桂芳,還是樞密使黎德,以及所有的文臣武將,都是神色慘淡。
就連新布置不久的豪華朝堂,也沖淡不了大殿的愁苦氣氛。
年僅二十五六的趙良鈐,似乎頭發都花白了。
忽然,一個武將站起來說道:“官家,為今之計只有突圍向東,去福建,與閩王李節聯手,共抗蒙元。”
此人名叫羅謖,乃是福建汀州路連江縣人,出身客家大族,郡望堂號“潁川堂”。
客家大是中原漢人移民,祭祖重于拜神,而且重族譜宗祠,風俗恪守華夏傳統。如今汀州,梅州,惠州,贛州等都有客家人聚族而居,各以祖脈為堂號。而尤以汀州客家人勢力最大。
至元十五年,忽必烈將汀州路六個州縣,賞賜給其女魯國公主囊加真作為投下領地,派公主家臣管理。汀州五萬戶客家和畬瑤民戶,都成為魯國公主囊加真的封民農奴,而州縣官員不得過問。
而公主家臣橫征暴斂,敲骨吸髓,激起封民反抗。客家羅氏,畬家鐘氏,瑤家藍氏,連接聚集族兵反抗,以土樓圍屋為據點抗拒元兵,但都被鎮壓。
然而,由于蒙古貴族的壓榨,反抗并沒有停止。
去年底趙良鈐起兵后,汀州和梅州,惠州的客家,畬家,瑤家紛紛起兵響應,歸附趙良鈐,使得“宋軍”實力大漲,不到一個月就連戰連勝,占領了整個廣東路,招兵買馬,一時間應者云集,擁兵數十萬,聲勢浩大。
趙良鈐在廣州正式登基稱帝后,封客家羅氏豪杰羅謖、畬家豪杰鐘丈、瑤家豪杰藍荼等人為都統制、節度使。
宋軍精銳,盡為客家人,畬人,瑤人,皆是以鄉黨宗族為紐帶,凝聚力強,悍勇斗狠的尚武之輩,所以宋軍兵鋒之銳,一度令元軍披靡,局面一片大好。
可就在宋軍準備東征收復福建之時,那個曾在崖山豪情萬丈的寫下“元鎮國大將軍張弘范滅宋于此”的男人,又來了。
張弘范率領十幾萬大軍,揚言能滅宋一次,就能滅宋第二次。他甚至囂張的致書給趙良鈐,說“吾既南來,爾必亡矣。但有弘范,斷無趙宋。瀛國公尚可食元祿于大都,而爾等終將加斧鉞于城下。”
何等不可一世!
趙良鈐閱罷大怒,遂以林桂芳為大將軍,統軍二十萬,與張弘范決戰于梅州。
張弘范雖然是大漢奸,可畢竟是蒙元名將,打仗的本事可不含糊。他統帶的兵馬,也是南方元軍精銳,林桂芳如何是他的對手?
結果宋軍大敗,梅嶺,韶關全部落入元軍之手。
接著宋軍連戰連敗,丟失了所有州縣,最后只得困守廣州,憑借廣州城的高墻深壕,以及足夠的糧食,硬是守了三個月。
如今,宋軍只剩下六萬疲兵,士氣低迷,甲械不足。而城池也多處受損,護城河也被元軍填平了。
元軍的攻城一天比一天兇猛,城中宋軍幾乎人人帶傷,協助守城的青壯,也死傷慘重,還能守幾天?
“羅卿,如今就是突圍也晚了。廣州堅城尚且不保,一旦立刻城池,如何躲得過韃子騎兵追擊?”趙良鈐愁眉苦臉的說道,他身上的紅色龍袍是量身定做的,原本很是合身,可現在卻“衣帶漸寬”。
都統制、畬人鐘丈站起來勃然說道:“官家,不如開城血拼,和張弘范死戰,好過在這破城坐以待斃!”
瑤人大將藍荼也道:“就是!死就死,宰了張弘范就成!”
平章軍國重事林桂芳,和趙良鈐對視一眼,都是目露苦澀。
拼了?說的容易啊。
就這六萬疲憊不堪,士氣低迷的兵馬,如何和城外十幾萬如狼似虎的元軍拼命不過死得更快而已。
趙良鈐現在想的已經不是大宋的前途,更不是漢家江山的前途。他愁的的是……自己的下場!
想到自己的下場,這位趙官家就渾身冰冷。
怎么辦啊!
自己就是投降,也不可能活命的。張弘范說的很清楚了。
一旦被元軍擒獲,最好的結局就是斬首吧?斬首估計都別想,多半是凌遲。
想到這里,趙良鈐的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凌遲…那該有多疼?
想到半年前自己登基稱帝,民心思宋,應者云集的風光,那時真是揚眉吐氣,躊躇滿志啊!
他真的要恢復大宋江山了,列祖列宗有靈,一定萬分欣慰啊。他甚至連自己的廟號都想好了:宋世祖!
想到這個廟號,他做夢都能笑醒。
可僅僅半年,他就坐困危城,朝不保夕了。
民心思宋有何用?有何用!還是打不過韃子,還是得死!
趙良鈐呆呆想著這些,坐在龍椅上神思恍惚,連文武大臣們說什么也聽不進去。
林桂芳看到皇帝的樣子,心中也一片冰冷。
終究還是敗了啊。
君臣數十人對坐而愁,無計可施,生生就是坐以待斃的架勢。
就是一向悍勇的畬人瑤人將領,此時也垂頭喪氣。
城外元軍大營,氣勢雄渾。十幾萬大軍再次整裝出營,漫天的囂塵中,一隊隊開到城下,準備發起攻城戰。
這些日子,元軍天天攻城,消耗城中的兵力。從偽宋賊軍的抵抗來看,最多十天,廣州城必下。
一桿巨大的黑馬尾蘇魯錠大纛佇立在廣州西門,森森兵甲簇擁之中,赫然是騎著黑馬的平南大將軍:張弘范。
張弘范身穿華麗的白甲,瞇著眼睛淡淡看著廣州城。
廣州城的確是個堅城,偽宋沒有退路,抵抗也很頑固,但那又如何呢?
他們沒力氣了,守不了多久。以他的經驗,他肯定半月之內必能破城。
日國他都打下來了,別說趙良鈐這個殘宋余孽。
“傳令,攻城!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張弘范下令。
“喳!”傳令兵大聲領命,就要傳令攻城。
可正在這時,忽然北邊一騎飛奔而來,一看就是帶了軍情的探哨。
張弘范眉頭一皺,止住了攻城的命令,他要想聽聽探哨說什么。
那探哨滿身大汗的奔馳到眼前,飛身下拜,借著慣性往前一撲的下拜道:“稟大將軍!七日前完哲都大帥與叛臣李洛在洪都城下大戰,完哲都全軍覆沒,被叛軍所殺。李洛不但占了洪都,還遣兵四出,此時應該盡占韶關之北了!”
什么?張弘范聞言大驚,忍不住一鞭子抽過去,“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等到探哨重復了一邊,張弘范頓時有點懵然。
完哲都全軍覆沒?李洛已占韶關之北?
“叛軍在江西有多少兵馬!”完哲都再問。
探哨回答:“稟大將軍,估摸不下十萬,據說火器很是犀利,蒙古重騎也難以抵擋!而且,江浙似乎還有兵馬調動,如今江西叛軍,或許更多了。”
完哲都冷哼一聲,“好一個墨爾根拔都啊!真有你的!俺還真是小看了你。”
他其實一直看不上李洛。雖然李洛之前征日滅越,立了潑天大功,但張弘范始終認為李洛只不過運氣不錯,靠著福氣打仗,真本事不怎么樣。
李洛造反后,他還認為李洛很快就會兵敗身死,貽笑天下。
也是,李洛不過二十余歲,當時卻已經封了越國公,和他這個齊國公的爵位一樣,他能服氣才怪。
可是現在,張弘范明白李洛絕對不是靠運氣。
李洛以漢人之身,假冒高麗人欺騙朝廷,暗地在海外秘密積蓄了偌大的力量,處心積慮造反。光是這份隱忍和手段,就絕對是梟雄之屬。
他起兵不過兩個多月,就干脆利落的占領江浙,以水師之力封江鎖海,隔絕南北。這份氣魄又有幾人能具備?
如今更是突入江西,滅完哲都于洪都,這份本事又有幾人具備?
真不愧是曾經的大元名將啊!
完哲都也是良將,麾下有三萬鐵騎,實力如此強橫,卻全軍覆沒!
叛軍實力之強,那還用想么?
這樣一個人,比起趙良鈐,黃華之流,要難對付的多。張弘范如何還敢看不起他?
“李洛占了韶關以北,完哲都已滅,高興也被滅,東南局勢大壞啊!”張弘范恨恨一鞭子抽在空中。
還要繼續攻打廣州么?
廣州雖然守不了半月,可是李洛已經盡占韶關之北,而且叛軍還在調兵遣將,估計很快就要南下了。
他已經猜到了李洛的意圖,挾滅完哲都之威,趁湖廣元軍還在對付蕭隱之際,先南下滅了自己。
那么,等到湖廣大軍騰出手來,叛軍也不怕了。
倘若叛軍來到廣州,城中賊軍必定士氣大振,內外夾擊之下,自己多半會步完哲都后塵。
他要是一敗,福建的査尹南也必敗,那么整個東南都會落在叛軍之手!
所以,廣州城不能再打了。他必須求穩。
他必須率軍北上,守住韶關,先阻擋兵峰正銳的叛軍南下,等到湖廣的完哲都滅掉蕭隱,福建的査尹南滅掉李杰之后,三方合軍,一起滅了叛軍。
他敏銳的意識到,寧愿暫時放趙良鈐一碼,也不能忽略李洛。趙良鈐躲過十一,躲不過十五,遲早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可李洛不一樣,此人越來越危險,絕不是趙良鈐可比。
“傳令!撤軍廣州!”
張弘范沒考慮多久,就下了撤軍的命令。
“官家!官家!”忽然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君臣們的愁緒。
“誰在殿外喧嘩!好大膽!”趙良鈐立刻怒了,下意識就要懲辦大聲喧嘩的人。
可是那人卻仍然大喊著上殿,“官家!元軍撤了,元軍撤了啊!”
什么?!
趙良鈐猛然站起來,“你說什么?元軍撤了?為何!”
那人是個守城的將領,他趕緊跪下說道:“俺…臣也不曉得為何緣故,可韃子就是撤了,而且撤的干干凈凈,十幾萬大軍吶,全部往北開了。”
“俺臣還以為元軍會回轉,可是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回轉,臣派人出城跟上去,這才確定真的撤了。”
真的撤了!
趙良鈐頓時露出狂喜之色,“北邊出大事了!張弘范顧不上我們了!嗯,必是如此!”
是什么大事,是什么人,能逼得張弘范寧愿前功盡棄,也要率軍北撤?
他圍困廣州幾個月,眼看就要克竟全功了,為什么要撤兵?
林桂芳道:“官家,臣猜測,莫不是吳王黃華,已經打敗了完哲都,率軍南下了?”
羅謖搖頭道:“平章官人,黃華自保尚難,哪里能打敗完哲都?應該是其他的事。”
他們竟然都沒想到李洛。
因為他們還不知李洛起兵這件大事。
他們被張弘范圍困三個月,內外消息隔絕,還不知道李洛起兵占了江浙。
“快快出城打聽!究為何事!”趙良鈐趕緊派人去打聽。
直到三天后,趙良鈐君臣才得知發生了什么。
李洛造反了!
他自封唐國公,已經占了江浙,不久前進了江西,殺了韃子大將完哲都。
如今,韶關之北上百個州縣,以及整個江浙,都被李洛占領。
而張弘范匆匆撤軍,應該是阻止唐軍南下了。
趙良鈐得知消息后,久久無語。
臨安,那是他家舊都啊!現在竟然被李洛所據!
“你們說說,倘若朕寫道圣旨,封李洛為贛王,為大宋效力,他可會奉詔?”
趙良鈐沒有底氣的說道。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也都拿不準。
小朝廷的君臣為何這么天真呢?因為李洛沒有稱王。
打下江浙都沒有稱王,很顯然在顧忌什么啊,難道是心中念著大宋正統?
他們沒有看見李洛的檄文,倘若看見過,也就不會這么天真了。
“官家,臣以為可以一試。就封他為贛王,倘若他接受,就讓他勤王護駕,迎接官家回到臨安,如此一來,大宋故土可傳檄而定啊!”林桂芳說道。
趙良鈐點頭,心情大好的說道:“好,那朕就封李洛為贛王!我大宋可不輕封異姓王,但愿李洛忠心用事,不負朕這道封王恩旨。”
他是實打實的趙宋近支宗室,大宋三百多年江山,早讓他從骨子里認為江山就是他趙家的,大宋就是正統。即便他只剩下一座廣州城,那也是正統。
李洛扶保大宋,效忠自己,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事實上,不光他這么想,他的臣子們這么想,甚至很多士子百姓,也都這么想。
所以,絕對不是趙良鈐君臣想法天真。假如不是李洛,而是換個人,接受贛王封號,效忠趙宋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漢獻帝都那個樣子了,野心勃勃的曹操不也效力漢室多年,至死還是漢臣?
他趙良鈐起碼還有自己的班底,起碼還有六萬兵馬,還有一座城池吧?不比漢獻帝強得多?
這也是趙良鈐比李洛強的地方了。
李洛處心積慮花了五年時間,才積蓄了十幾萬兵馬。可是趙良鈐根本沒做什么,就有大把的反元義士來投靠。他一起兵,剛開始真的是應者云集,大宋的旗幟一打,要錢給錢,要人出人,就是漢奸軍,也有不少易幟歸宋。
這就是三百多年王朝的號召力。畢竟,趙宋滅亡還不到十年啊,民心真的思宋。絕大多數人,都習慣了宋朝的統治,覺得趙官家再坐天下,天經地義。
張弘范來到韶關,登高遠望,嘆氣道:“江右沃土,竟為李洛所據。”
張弘范撤圍廣州,北上韶關的消息,幾天后就李洛就知道了。
“此人,不好對付!”李洛對許夫人說道,“他竟然舍得放棄廣州,趕到韶關和梅嶺布防!這樣一來,我軍就要改變計劃了。”
張弘范沒有猜錯,李洛的確是打算調集兵馬南下,在廣州城下滅掉他。
因為李洛收到情報,元廷的土司蠻兵,云南軍,甚至安南元軍,都開始調動了。
敵人太多了。
他不得不改變主意,先救趙宋一把,別讓這桿旗幟倒的太早。
李洛的打算是,先滅張弘范,將廣東路丟給趙宋,讓趙宋適當恢復實力,吸引云南行省和安南元軍的火力。
然后,唐軍再集中力量滅掉忽都帖木兒的湖廣元軍主力。最后再對付云南,四川,安南等地的元軍。
自從他進入江西,他就不可能再把江浙當戰場,而是干脆把戰場推到江浙之外,主動出擊,各個殲滅。
所以,這段時間李洛從江浙又調了五萬兵馬,使得江西的唐軍老兵達到十二萬多人,就連文天祥,也調了過來。而偌大的江浙,只有四萬老兵了。
可是張弘范竟然不給機會,甚至不和唐軍決戰,而是據守梅嶺韶關。
很明顯,他是在等忽都帖木兒消滅蕭隱之后,前來會剿。
這就是名將的可怕之處。哪怕手里本錢豐厚,可仍然該謹慎時唯謹慎,絕不貪功冒進。
他明明有十幾萬大軍,完全能和李洛決戰,可卻“虛心”的選擇了防守。這樣的敵人,比完哲都更難對付。
陳淑楨道:“張弘范十幾萬大軍據守梅嶺韶關,我唐大軍很難有機可乘。但又不能撤軍,不然張弘范就會出韶關,直入贛州!他這一招,看似簡單,卻著實不好破解。”
李洛站起來看著地圖,“贛州清鄉還未完成,新兵還在招募,強敵在側,豪強未亡,寡人的大軍不能撤。但也不能這么和張弘范消耗功夫。”
“張弘范有騎兵兩萬,漢軍九萬,土司蠻兵兩萬,整整十三萬大軍!如此多的兵馬,卻甘心防守。湖廣元軍還有十五六萬。倘若兩軍合流,近三十萬大軍,我軍就不好打了。”
“所以,要先解決張弘范,在忽都帖木兒趕來之前,滅了這支元軍。我軍如今在韶關之北,聚集了十萬兵馬,這支兵馬不動,就和張弘范對峙。然后…”
文天祥笑道:“君上此策,也是微臣心中所想。如今江浙新軍訓練已有兩月,可堪一戰了,百姓又都踴躍擁護我唐,完全可以用新兵駐防各地,四萬老兵,就可以全部抽調,此策,可行!”
李洛眼睛亮晶晶的,用折扇一點福建,“還有這步棋,埋了這么久,這次該動了。”
陳淑楨嫣然笑道:“君上出手,果然不同凡俗。這一次,張弘范……”
文天祥突然想到了什么,“君上,今日已是七月初一,可君上定的七月初九稱王大典。如今還要照常么?”
李洛搖頭:“推遲吧,計劃不如變化,七月初九必定還在打仗。等打完這一仗,寡人再稱王不遲。”
當天,一道密信就出了江西,直往臨安。
崔秀寧接到李洛的密信,打開看完,就找出地圖,手指不由點到福建。
“這里,就是此戰關鍵。埋伏的那把刀,該出鞘了。”崔秀寧又找出一本資料,翻出幾個名字。然后令顏嬋叫來李織。
“老師。”李織進來,“請老師示下。”
崔秀寧道:“福建的那把刀,能隨時出鞘么?有沒有意外的可能?”
李織回答:“老師放心,萬無一失。”
崔秀寧點點道:“好,那就按計劃執行吧。”
“諾!”李織領命而出。
崔秀寧坐下來支頤思索半響,一邊拿出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很久,又連夜下達兩道密令。
日益可怕的特察局,立刻為接下來的戰爭全力運轉起來。
而此時身在贛州(江西行省)的李洛,卻接到一份“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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