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元  第645、646節 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東歸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葬元 | 武獵   作者:武獵  書名:葬元  更新時間:2020-11-20
 
二月二龍抬頭,春光明媚,本來是個好日子。

可是段正卻連接收到幾個“噩耗”般的壞消息。梁軍在分寧大敗,宋軍在漳浦大敗。

梁主蕭焱僅率數千騎兵逃走,而宋主趙良鈐也拋棄廣州出海逃走。

這還不算。安南的文天祥,竟然大獲全勝,立陳益稷為安南國王,同時已經派大軍北上,攻打昆明!

“廢物!可惡!該死!”

段正怒不可遏,再也顧不得風度的破口大罵。

“笨人下棋,死不顧家!笨人下棋,死不顧家!”

將領們氣都不敢喘,也不知道膘信是罵別人還是罵自己。

完了。

“元本來就不想出兵!李洛豈是易于之輩!可元太高看梁宋兩國,元可是被他們害苦了!”

段正得到消息后,原本胸腔中那顆熊熊燃燒的野心,頓時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來,讓他完全感受不到春天的溫暖。

幾個壞消息將段正的勇氣轟的粉碎,讓這個男人一夜之間從躊躇滿志變得提心吊膽。

“撤!傳元京道(圣旨),撤軍!”一向鎮定而又謹慎的大理皇帝,終于慌了。

可是唐軍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大理軍的一舉一動,此時如何能撤的了?

二十萬大軍,加上幾萬軍奴,豈是能撤就撤的?

大理軍一動,唐軍騎兵立刻靠上來,而朱頷和楊漢明也不緊不慢的咬住大理軍。

段正撤軍速度緩慢,完全擺脫不了唐軍。而唐軍也沒有發動攻擊,就是這么陰魂不散的跟著。

兩軍氣氛詭異的移動,連接幾天下來,大理軍士氣低落,軍心越來越渙散。

唐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么干能以最小的代價,最輕易的獲勝。

等到大理軍撤到大渡河,已經疲憊不堪。

“膘信,不能再撤了,再撤士氣就完了!”

大將張昌言跪下勸諫道,“我軍已經無法順利過河了,只能拼命啊膘信!”

另個一個大將高遂謀也道:“膘信,此時決戰,還能有機會。唐軍是不會給機會讓我們過河的!”

第三個大將,也是段氏族人的段炯決然道:“請膘信率領一半兵馬先過河,臣等殿后

一定要讓膘信過河!”

段正看著慌亂的兵馬

看著逼近的唐軍,痛苦的閉上眼睛

“這就這樣吧。傳元京道

分兵!”

然而,唐軍怎么可能沒有想到大理軍會兵分兩路?

段正的命令剛剛下達

唐軍火器兵就在騎兵的保護下,逼近射程范圍

開始對大渡河邊的大理軍轟擊。

益州唐軍有兩個旅的火器兵

此時一發,簡直是死神降臨。

“放!”

“轟轟轟——”

“射擊!”

“砰砰砰—”

重炮,輕炮,火銃一起發射

金屬彈子密集如雨的傾瀉到大理軍陣中

就像一把瘋狂的鐮刀,收割著脆弱的人命。

大理軍裝備的木盾,的確對唐軍火銃有防護效果,哪怕彈子穿過木盾,再穿過他們的盔甲

也很難再殺傷他們。

可對于火炮,卻屁用沒有。恐怖的葡萄彈能夠打爛木盾

打爛盔甲,將人轟的慘不忍睹。

轟轟!

砰砰砰!

在上萬火器兵的打擊下

大理軍的傷亡超過萬人,而且陣型大亂

士氣瀕臨崩潰的邊緣。

更可惡的是

這個距離

他們的弓箭根本打不到唐軍,只能被動挨打。

再這么下去,那就是白白送死!

“騎兵出擊!”萬般無奈的段正,只能下達了騎兵出擊的命令。

大理軍有八萬騎兵,段正當然舍不得全部投進去。但為了奏效,他一口氣投入了五萬騎兵,向唐軍火器兵發動了進攻。

轟轟轟!

唐軍火炮根本沒有退卻的意思,再次發出怒吼,大片的葡萄彈轟擊的大理騎兵人仰馬翻,死傷狼藉。

火銃兵也緊跟著發出一輪齊射。

大理騎兵的前隊,大片的騎兵墜馬,戰馬摔倒,數量數以千計,沒死的騎兵在地上哀嚎,受傷的戰馬在悲鳴,還有很多戰馬四散逃逸,猶如瘋狂。

后面的大理騎馬被擋住路,馬速根本催動不起來,一時間竟然停了了下來。

這就是大理騎兵和蒙古騎兵的差別了。

倘若是蒙古騎兵,一定是從兩翼拉開距離加速,掌控好節湊,在馬速接近最強時,對敵人發動攻擊,或者借著馬速放箭。

換了是蒙古色目騎兵,根本不會在這個距離直接進攻。就算這么干,他們的馬也不會在遭到打擊后停下來,他們有這個控馬的本事。

說白了,大理騎兵本質上就是山地騎兵。打山地游擊那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可是在平野上大規模的沖鋒陷陣,他們就不行了。

八萬山地騎兵,依托大理的山林,本來絕對夠唐軍頭疼的。可是他們卻離開大理,主動進入四川,“虎落平陽”,說起來也夠蠢的。

這就是為何常說利令智昏。一個聰明人,往往會被野心和利益蒙蔽了心竅,做出事后看起來很愚蠢的舉動。

可在當時,沒人覺得愚蠢。都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可以賭一次。

此時大理騎兵一停下來,頓時又給了唐軍火銃兵裝填彈藥的時間。

等到大理騎兵在將領的嚴令和戰鼓的催促下再次策動馬速,唐軍的火銃再次裝填就緒。

“預備——射擊!”

令旗揮動之下,所有的火銃再次轟響,大片黑煙騰起之間,金屬彈雨又一次洗禮最前面的大理騎兵,讓數以千計的騎兵人仰馬翻。

大理騎兵的速度剛剛加速,又被迫停下。

這么一停可不得了啊,因為唐軍的火炮又裝填好了。

等到大理騎兵好不容易沖起來,還沒沖出十丈距離,唐軍的大小火炮再次轟鳴。

葡萄彈的殺傷實在恐怖,這一輪騎射,這個距離上,竟然打死打傷近萬大理騎兵。

段正和將領們看到五萬騎兵根本沖不上去,就傷亡了一半,頓時眼睛都紅了。

他們的心都在滴血,憤怒的只想歇斯底里的大叫。

可是這群男人,根本沒辦法!

這一次,大理騎兵哪怕再兇悍,也徹底崩潰了。

他們再也不顧軍令后戰鼓,而是紛紛調轉馬頭。

不能這么打啊,這他母親的就是送死。

他們要回去!

這一退,就給大理軍造成了滅頂之災。

不光是損失慘重的騎兵,就是步兵,也被唐軍犀利的火器打掉了精氣神。

早就在兩翼準備好的五萬唐軍騎兵,終于乘機發動了集群沖鋒。

而大理軍此時軍心崩潰,陣型凌亂,已經無法組織防御,抵擋五萬鐵流般的唐軍騎兵了。

五萬由各族勇士組成的唐軍騎兵,如同一柄巨大的鐵錘,兇狠的轟進大理軍騎兵,將他們撕爛,讓他們冰塊一般粉碎,再沖入大理軍步兵大陣。

“轟”的一聲,大理軍終于徹底崩潰。很多人甚至不顧一切的沖下大渡河,跳入河水。

“嗚嗚嗚——”

“咚咚咚咚——”

唐軍中號角和戰鼓突然大作。

朱頷終于下達了全軍總攻的軍令。

“殺!”七萬唐軍步兵,全線出擊。

大渡河北岸,頓時爆發了一場一邊倒的大戰。

大理軍的單兵戰力并不弱,可比起唐軍還是差了一大截。加上軍心渙散,哪里能抵擋戰意如虹的兇悍唐軍?

段正已經沒有渡河的機會了。他絕望之下,只能率禁衛兵死戰。

這根本就是徒勞的反抗。

大勢已去,人力難挽。

經過一個時辰的混戰,大理軍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跳河的跳河,終于全軍覆沒。

只有段正和一幫將領,率領上千人,站在河邊。他們的周圍,圍了上萬的唐軍。

數里之內的岸上,河中全部是尸體和鮮血,遠方還有逃兵的背影。數以萬計的大理軍,被收繳了兵器,神色麻木的坐在地上。

段正看著身邊僅有的上千禁衛,看著凄慘無比的戰場,看著重重包圍自己的唐軍,露出了慘然的笑容。

“元,已經降過大元,不能再降唐了!元降與不降,大理國也保不住了!今日始知,項羽之悲也!”

段正舉起戰刀,大喝道:“李洛,善待大理子民!否則,元必為蒼山厲鬼,洱海怨魂,令爾不得安生!”

言迄大笑,將戰刀橫在脖子上狠狠一拉,鮮血頓時飆射而出,身子慢慢倒下。

“膘信…”將領們悲聲喊道,卻無人阻止段正自刎。

“天不佑大理也!恨煞恨煞!”段炯長嘆一聲,也舉刀自刎。

高遂謀和張昌言等大將,也紛紛舉刀自刎殉主。

而剩下的禁衛,則是放下兵器投降。

至此,大渡河之戰以唐軍大勝,大理全軍覆沒結局,塵埃落定了。

益州百姓聞之,歡欣鼓舞,奔走相告,人人喜氣洋洋。

益州,安矣!

大唐萬勝,大王萬勝!

唐軍分戰四地,旬日之間,連敗安南元軍,宋軍,梁軍,大理軍,皆是摧枯拉朽一般大獲全勝,以氣吞萬里如虎之勢,一舉抵定南國一統大局。

“三國攻唐”慘敗后,整個南方,再也沒有力量能阻止唐國統一了。

段正兵敗自殺后三天,消息還沒傳到羊苴咩城,皇后蕭畾終于產下一個女嬰。

于是,就有一個孕婦倒霉了。

“南秀,此事你辦的很好。嗯,小公主你要找個地方先養起來,萬不可讓人知道。”

大理皇宮內,蕭畾抱著一個男嬰說道。這個男嬰不是她生的,她生的那個女嬰,已經讓南秀藏起來了。

南秀說道:“公主,小公主的事,奴婢還有點不放心。奴婢還要去收拾下首尾,晚上再來向公主復命。”

蕭畾點點頭,“去吧。你放心,本宮不會忘記你的賞賜。”

南秀垂下眼簾,露出歡喜的神色,“奴婢謝公主,不敢要公主賞賜。”

南秀說完,就攻恭敬的退下。

蕭畾看著南秀的背影,目光冰冷,殺意一閃即逝。

南秀啊,本宮知道你很忠心,但是,你不能活了。

本宮不敢再讓你活啊。

你參與了這么大的事,一旦泄露出去,本宮就完了。

誰叫本宮的肚子不爭氣,沒有生個皇子呢?

你不要怪我。

蕭畾計議已定,打算等到南秀夜里還復命,就毒死她,殺人滅口。不光南秀,那兩個知情人都要秘密處死。

蕭畾嘆了口氣,看著懷中的孩子,臉上露出厭惡之色。

這不是她生的!

但,自己必須要喂養他。

緊著,她又開始擔憂川蜀的戰事。

她還接到壞消息。但她莫名的感到不安。

到了晚上,南秀遲遲不來復命。等的心焦的蕭畾只能派人去找。

很快,一個侍女就來稟報:“星母,南秀留了一張紙條,說家中有了變故,要回大梁,讓星母保重。”

什么?

蕭畾愣住了。

以她的聰明,當然明白南秀猜到自己要殺人滅口,所以連夜逃走。

呵呵,南秀啊南秀,本宮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把小公主也帶走了?

南秀啊,你這么聰明,真不枉費本宮重用你一場。

蕭畾心里憤怒,可面上卻不露分毫,說道:“她家中的確有了變故,讓她去吧。”

她很想派兵追趕。但南秀帶著她的女兒,還帶著天大的秘密,她不能追。

就算追,估計也追不上了。

“傳令,本宮生了皇子,讓禮部準備酒宴,昭告百官。”蕭畾說道。

皇后生了皇子的消息傳出,多少給了忐忑中的大理群臣不少安慰。

雖然戰事詭譎難測,可皇子降生總是喜事,應該是個好兆頭。

可是樂極生悲,僅僅一天之后,一個可怕的消息就傳到羊苴咩城。

安南的文天祥,竟然大敗元軍,已經攻下昆明,此時應該往羊苴咩城而來了。

消息傳來,大理朝堂一片恐慌,可他們還來不及向益州的段正報信,一個更可怕的消息就晴天霹靂般轟下。

膘信已經兵敗自刎,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唐軍已經在準備渡過大渡河。最多半月,就能來到羊苴咩城。

真是禍不單行啊。

蕭畾聽到噩耗,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就“暈”了過去。

被太醫“救醒”之后,蕭畾放聲大哭。

“諸卿!膘信駕崩,棄我等而去,唐軍南北相逼,如何是好啊!嗚嗚嗚!”

蕭畾哭的傷心欲絕,懷中緊緊抱著的小崽子,也嚇得哇哇大哭。“母子”兩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星母節哀啊!”

眾大臣跪了一地,人人垂淚。

“膘信駕崩,國不可一日無主。請星母立刻下詔,立皇子為帝,以安民心!”

“星母!文天祥和楊漢明,很快就會兵臨城下,如何決斷,還請星母拿個主張!”

一幫大理段氏的近支弟子,也跪下來,請求立刻立剛出生的皇子為帝。

要是大理平安無事,他們肯定會跳出來爭奪帝位。可是如今,二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唐軍很快就會打過來,皇位已經成了燙手栗子,他們誰也不敢爭位,巴不得小皇子扛起來。

蕭畾看著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大臣和段氏宗親,拭淚道:“本宮…心亂如麻,不知所措,那就按照諸卿之意,立皇子段錦城為帝。”

“羊苴咩城已經守不住,盡快收攏能收攏的兵馬,退往騰沖府,五日之內,一定要離開羊苴咩城!”

蕭畾讀書很多,精通文史。她很清楚,大理的局面如今根本就是死局,比起當年的晉室和宋室還要危險的多。

司馬家和趙家還有南方可去。而段家,去南方也沒用。只能逃往天竺。

路線她已經找好了。但是此時她不能說出來。免得這些人不愿意背井離鄉。先把他們騙到騰沖府,再以唐軍追擊為借口,逃出國境,直入天竺。

這幾個月她可沒閑著,為了打通后路,她暗中做了很多布置。

她把很多大理人最喜歡的貝幣換成了金銀,準備了很多圖書典籍。路線也探查好了,派到天竺的商人,已經帶回了重要的消息。

從羊苴咩城往西,過瀾滄江,怒江,經勐卯,戶拱,翻越若開山,就能進入一個叫阿洪國的地方。(阿豪姆王國,今印度東北)

這個阿洪國,其實和大理國接壤,只是因為若開山脈的阻擋,才顯得很遙遠。(大理國比今日云南大的多,緬甸北部當時屬于大理)

蕭畾的計劃是,效法耶律大石,率部西征,征服阿洪國。

在一番驚慌而簡單的準備之后,第二日,蕭畾一邊為段正發喪,一邊抱著取名段錦城的皇子,接受百官朝賀,立段錦城為帝,改元泰來。

名義上,擁有三百六十萬人口的大理國,就歸了出生幾天的泰來帝。

蕭畾以太后之尊,垂簾聽政,成為大理國的攝政太后。

攝政太后的第一道懿旨,就是上先帝段正廟號為明宗,謚號文皇帝。

第二道懿旨,就是封自己的親信為島弓久,清平官。

第三道懿旨,就是準備西遷騰沖府。

大理主力雖然全軍覆沒,但羊苴咩城還有兩萬禁軍,騰沖府作為重鎮,也有一萬多兵馬,再搜刮搜刮周邊的零星兵馬,四五萬兵馬還是能湊齊的。

就在大理君臣匆忙的準備之際,一個驚人的消息又再次傳來。

大梁皇帝蕭焱,已經率領幾萬兵馬,進入大理,快要到達羊苴咩城了。

蕭畾正在孤立無援之際,聞報大喜,立刻派出使者,迎接兄長。

原來,蕭焱自江西大敗,惶惶如喪家之犬,連江陵都不敢再回,就率領八千騎兵西逃。

他派騎兵在前面先行傳命,讓沿途城池的兵馬護駕西行。

很多城池州縣的兵馬都在特務和豪強手里,他們拒不奉詔,可還是有忠心蕭氏的兵馬愿意“勤王”,這些兵馬都是白蓮教的老底子。

等到蕭焱快到播州時,已經聚攏了四萬人。

蕭焱征發一些民夫和一些騾馬糧草,趁著播州主力在四川,就穿過播州,進入大理。

這一路上猶如驚弓之鳥,疲如奔命,經過將近一個月的跋涉,終于靠近羊苴咩城。

二月二十四,蕭家兄妹終于在羊苴咩城相會,兩人抱頭痛哭。

“皇兄,事情十萬火急,唐軍不日既來,一定要離開了!”蕭畾希望兄長和自己一起走,一起去天竺開疆拓土,重建社稷。雖然好不容易搜刮了幾萬兵馬,但她孤兒寡母,到時未必有人把自己這個攝政太后當回事。

蕭焱嘆息道:“也只能如此了。路線定下來沒有?”

不到一個月,蕭焱就胡子拉碴,臉頰深陷,一副落魄不堪的樣子,哪里還有絲毫大梁皇帝的意氣風發?

蕭畾點頭,她從懷中掏出一張簡陋的地圖,“這是好不容易從去過天竺的商人那里得到的。”

她蔥根般的手指點著大理國東部的一個位置,“這里就是阿洪國,有兩三百萬人口,也是部族林立,我們滅它不難。”

蕭焱想了想,“這就是以后的大理國?那大梁呢?”

蕭畾一指阿洪國之東,“在這,有個什么蘇丹國,信奉珍珠,滅了它,就是大梁。”

蕭焱皺眉,“這個什么蘇丹國,地方好像不小吧。我帶的人,兵馬加民夫不過六萬人,難。”

蕭畾捋捋耳邊的頭發,帶著懇請的說道:“皇兄,你先幫我把阿洪國打下來。當大理站穩了腳跟,就幫皇兄西征,滅了那蘇丹國,燒了他們的廟。”

蕭焱想想,也只能這樣了。

蕭畾道:“我帶了很多圖書,就連儒生和和尚也帶走了。兄長,我們去了后,一定要燒了他們的廟。那里的人有兩個廟,一是珍珠廟,二是婆羅門廟。要是不燒廟,他們就永遠不會和我們一條心。”

蕭焱皺眉思索。

燒廟?他也想干。可問題是,那里的人信這個,一旦燒廟,人家不拼命?他們兄妹加起來才十來萬兵馬,能壓得住?

“皇兄,當年蒙古兵在中原改農田為牧場,怎么就能干的成?不讓草民用大名,不讓草民有刀子,怎么也能干的成?李洛搞什么均田令,攤丁入畝,改土歸流,怎么也很能搞得成?因為他們夠狠。”蕭畾道。

蕭焱搖頭,“你錯了,不是蒙元和李唐夠狠,是他們夠強。你夠強,才能夠狠。不然就是找死。我們加起來也就十萬兵馬,去了人家的地盤,未必打得過。”

蕭畾冷笑,“皇兄是被李洛嚇怕了么?天竺那些國,有強有弱,可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一旦離開,就只能拼命,將士們和愿意走的百姓,都許諾土地奴隸,慷他人之慨,哪有不拼命的?”

“要是不下死手,那我們就算打下來,也要拋棄孔孟之道,拋棄祖宗,和他們一樣信那些鬼玩意兒,那還是大理,還是大梁?那不是以夏入夷?”

蕭焱忽然覺得,這個妹妹和以前大不一樣了,這還是他熟悉的妹妹?

不過他也承認,妹妹說的有道理。

他們兄妹都出身豪族,自小讀圣賢書,如何肯以夏入夷?

別說他們,就是大理人,也是極度信奉祖宗的,見不得那些婆羅門和珍珠。

“那就盡量多帶人。能多帶人就帶人,除了官員,讀書人,僧人,其他人全部要是青壯年,女人也要多帶些。”蕭焱說道。

蕭畾笑道:“小妹都準備好了。我這邊兵馬有五萬,還有五萬青壯百姓。加上你那邊的六萬,共十六萬人。”

“戰馬有三萬多匹,騾馬有四萬多頭,大理國的圖書典籍都被我搬空了。武庫也搬空了。”

蕭焱道:“那最遲后天,一定要離開!趁這點功夫,還要盡量多帶人,不愿走的,抓也要抓走。”

“告訴他們,去了西邊,人人都會有莊園奴隸,比這里當草民強百倍。”

蕭畾點點頭,立刻以攝政太后的名義,下令給自己的親信,到附近抓人。

蕭焱也很光棍的派出騎兵,去周邊抓人。

羊苴咩城方面百里,被這對兄妹搞得雞飛狗跳。但是在聽到去了西邊會有莊園和奴隸后,很多人都動心了。

加上害怕唐軍打進來殺人放火,還真有不少人愿意西行。

到了二月二十六,在一片驚天動地的哭聲之中,二十萬人的隊伍離開羊苴咩城,緩緩西行。

直到七天后,接到李洛故意放水命令的楊序和朱頷,才率軍先后趕到,可謂姍姍來遲。

而此時,蕭焱兄妹的隊伍已經過了瀾滄江和怒江,快到騰沖了。

蕭家兄妹毀掉必經之路上的橋梁,遲滯唐軍追擊,一路搜羅人口和糧食,到了騰沖后,更是下令當地百姓隨駕西行。

蕭家兄妹還搜羅了騰沖府所有的漢文經典和佛經,就連黃歷這樣得東西都不放過。凡是帶字的書本,全部被蕭畾收繳一空。

所有的僧人和儒生,也必須隨行。

等到離開騰沖府,隊伍已經膨脹到三十萬人。

三月十五,隊伍來到若開山。蕭氏兄妹登高東望,不禁都是淚如雨下,文武大臣們也紛紛揮淚,將士和百姓們也哭聲動天。

蕭氏兄妹帶頭跪下,向東而拜,三十萬人一起向東叩拜。

蕭氏兄妹回首這一年來到的諸多變故,當真是恍然如夢,感覺很不真實。

“太后,此地便是大理國境了,請旨是否啟程翻山?”大臣請示道。

蕭畾長嘆一聲,“啟程吧。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東歸。”

她望著東方,心中絞痛。她的女兒,剛生下來就被南秀帶走。此生,估計再無相見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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