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穿過這數里長的蛇蟲谷,先鋒戰隊都是人人一身大汗。
要不是都有皮甲防護,現在估計剩不下幾個人了。即便有防護,也有不少人被虻蚊叮咬,奇癢難當。
直到走出這個討厭的蛇蟲谷,眾人才有余暇取出背囊中準備好的藥膏涂抹,再按照規定嚼食黃花蒿,據說可以防治瘧疾。
不少人的盔甲上,都爬滿了山螞蝗,掛著蜘蛛。眾人相互清理,才處理干凈。
但也不是沒有收獲。
蛇蟲谷中的路不但寬了很多,路兩邊的毒蛇都遭了大殃,那群囂張的黑虻蟲,也被消滅大半。
后邊的主力部隊,會好走很多。
先鋒隊繼續前進,一路上不止一次遇到打獵的生番,眾人都是當即射殺,就地掩埋,不留一個活口。
黃昏的時候,終于來到計劃中的宿營地。
不久,虎古和楊序率領的主力,以及朱頜的后續部隊,也都來到宿營地。
李洛之所以將他們都派出來,就是為了鍛煉他們山地行軍作戰的能力。
此時,已經深入大山六十多里,行程走了一半。
八百人將在宿營地休息到半夜,等到天蒙蒙亮就出發。
只用攜帶的食物和水,晚上在帳篷里也不脫甲,盡量選擇向陽通風之處。
但是,仍然無法避免的是,還是有人開始頭暈目眩,惡心欲嘔。
來到這么深的南方大山,想要完全規避瘴氣,是不可能的事。
所謂瘴氣,其實是深山老林由于潮濕悶熱,動物尸體和落葉腐爛,生出的大量有害氣體和懸浮微生物。乃是天然的生化武器。
古籍中很多人來到南方山區就水土不服,可很少記載去北方平原會水土不服的,也是這個原因。
四個將領和曾渡多少有點憂慮。經過清點,已經有十幾人頭暈嘔吐了。還有一些被虻蚊叮咬的人,也開始不適。
這才進山一天啊。
朱頜嘆道:“今日始知武侯南征之難。”
楊序道:“咱比諸葛亮有運氣。畢竟生番比不得南蠻強大。這島上的山,也終究比不得南國十萬大山。”
完顏虎古道:“俺女真祖地,也盡多深山老林。可除了冷,哪有這些瘴氣蛇蟲!忒是可惡!”
“這時節還算好的,尤其是春夏之交,山深處更是瘴氣橫行,就連生番也會畏懼,認為是神靈做法。”曾渡解釋,“最好的時候是冬天。”
張斂哼了一聲,“等到了冬天,再大張旗鼓進剿,一寨一寨的殺過去,將這些獵頭吃人的生番斬盡殺絕。”
就在斬首戰隊翻山越嶺之際,陀朵山上已經熱鬧非凡。
中午的時候,幾乎所有參與會盟的人都趕到了。平時空寂的陀朵山,今日一下子涌入了一千多人。
他們,都是各家部族的頂梁柱,有族長,家老,頭目。都是本部族有頭有臉的人物。
雖然是結盟對付山外越來越強大的漢人,但他們并沒有結盟這個詞,他們只有“會祭”。
在所謂“高山神降臨之地”的陀朵山,第一次共同祭祀高山神。
這樣的方式,其實是部落走向民族的重要一步。只要經過幾次共同的“會祭”,原本互不統屬,相互攻伐的各部族,完全有可能形成一個新的民族。
借著“會祭”將所有族長召集起來,目的只有一個,殺光冒犯神靈的海外漢人。
其實陀朵山之所以成為“神山”,并不是它高大。而是它上面不但沒有山峰,還凹下去,像一只巨大的碗,看著奇特而已。
正因為陀朵山是“神山”,所以任何部族都沒有資格在上面修建山寨。不但如此,陀朵山周圍數里之內,都不許有人居住,免得打擾高山神大人。
此時,陀朵山頂的“大碗”內,一千多人已經齊集,圍繞著一座高大的雕像。
這雕像是一個豬面為臉、蛇為頭發,身上五顏六色的怪物。雕像前面有個巨大的祭臺,幾個活人被剛剛殺掉祭祀,人頭擺成品字形。
一群渾身黧黑的精壯男子,正在祭臺前狂野無比的跳舞,口中不斷“霍嗚霍嗚”的吱哇亂叫,還有整整九個來自各族的大祭司,敲打著人皮鼓,揮舞著人類骨骼做的法器,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詞。
“海外來的的漢人,冒犯了偉大的高山神!高山神的子孫,難道不應該用你們的憤怒,把懦弱的漢人變成神靈的祭品,用他們的血,洗刷我們的恥辱……”
一個挺著大肚子、頭頂華麗羽冠的男子大聲說道,他張開雙手,就像一只母雞。
此人是三大部族之一的洞生族族長呱哇,稱號洞生大王。
另一個號稱百腳大王的男人,也神情激動的站起來,“高山神的子孫,是時候站在一起了!無論如何,先要殺光漢人再說……”
羽虺大王被崔秀寧擒殺后,生番三大王就只剩下百腳大王,洞生大王。
百腳族和洞生族,一個以蜈蚣為圖騰,一個以蝙蝠為圖騰,都是人口萬余的大族。
接下來,當然是競爭“大主祭”的位置。所謂大主祭,其實就是盟主。蛇無頭不行的粗淺道理,生番們還是懂的。要是沒有一個大頭領,說什么也無法把所有部族擰成一股繩。
六十多個酋長,有的支持百腳大王,有的支持洞生大王。竟是吵吵鬧鬧到下午,也沒決定下來由誰當大主祭。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嗤嗤”聲音響成一片,緊接著很多人就慘叫起來。
“是漢人!”洞生大王的肚子上,被一只短箭快要射穿了,他看著不遠處突然冒出來的人影,頓時嘶吼起來。
這神山可是大山深處,漢人們怎么突然就來了?還摸到他們的會場?生番們一時來不及想,紛紛尋找武器組織抵抗。
可惜,他們完全沒有什么準備。今天是來會祭的,不是出草的,所以很多人就是帶著簡陋的佩刀,連弓箭和投槍都沒有攜帶。
已經突襲到附近的斬首戰隊,第一輪打擊就是兩百張神臂弓,兇猛密集的短箭,如同金屬之雨,狠狠洗禮了一次生番。
與神臂弓一起攻擊的,還有六百張弓。生番們完全想不到漢人能來到這里,他們擠在一起開會,山下連個放哨的都沒有。或者說,生番壓根就沒有這個意識。
這一下,就死傷了五六百,直接損失了三成。
八百斬首戰隊分為三隊,從三個方向圍住會場中的生番,居高臨下的攻擊。從地形上看,生番們是聚集在碗底,而斬首戰隊是站在碗口上。
“上弦!”
“放!”
“拉弓!”
“射!”
兩百神臂弓和六百張和弓,不斷射出短箭和羽箭,簡直是在屠殺。
生番連沖上來的機會都沒有,就大片大片的被射殺,他們沒有反擊的武器,也沒有反擊的機會。
僅僅幾輪之后,一千多生番全部非死即傷。凄厲的慘嚎聲和嘶吼聲充斥天地,豬面獠牙、滿頭毒蛇的神像上,也插上了很多羽箭。
“殺!”張斂拋下弓箭,手持陌刀俯沖而下,將受傷未死的生番一個個殺死。
八百戰士也都沖下去,轉眼之間,一千五百多生番都被補刀。
他們可不是一般的生番,而是各家部族的族長,家老,頭目,屬于族中最有實力、最有本事、最勇武的中間力量。
沒了他們,生番已經失去了基本的組織能力,再也難以搞出什么會盟。就只能被各個擊破,被依次剿滅。
張斂提刀走到高大的神像前,陌刀一揮,將神像的頭顱砍下。
“將所有生番頭顱的首級砍下,堆成京觀,震懾群番。”虎古下令。
斬首戰隊翻山越嶺,又受到瘴氣蚊蟲困擾,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幸好生番全無作戰準備,輕而易舉的就被了賬。
“撤!”等到堆好了京觀,斬首戰隊就迅速撤離。
一路上,不斷遇到成群的生番,可都不敢靠近攻擊戰隊,只能眼睜睜看著戰隊離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附近越來越多的生番部落知道陀朵山發生了什么。
一時間,無數生番嚇得魂飛魄散。
在偉大的高山神的注目之下,一千五百多各族頭領,竟然被漢人全部斬首。就連不可褻瀆的神像的頭顱,也被砍下來,身子被推倒。
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