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街道上緩過神來,最終也只能接受現實。
名帖在奎光樓就已經看完,個人資料是不能泄露于外的,只是他們現在隨身帶著證明身份的諜譜,最后大家再對了一遍彼此的身世情況,往許介府而去。
到了洞開的府邸將軍門口,許家宅院并不算如何大,但也是殷實人家,正門口兩尊瑞獸雕塑,門房得知了他們來意之后,打量了一下四人中的修遠,笑道,“煩請貴客往一旁角門遞貼。”態度倒也端正。
原來今日許家正門的名錄上,都是拜劍莊莊主李秋意,紫氣門主楓子陽,定州城守這類拜會的人物,只有名錄上的人可以進出將軍門,其余人是只能從側面墻壁角門而入。
“你看你看,我就說了,你一個家道中落投奔別人的讀書人,而且還有個娃娃親,人家能拿正眼看你才怪,咱們人生第一回行走還以為是逛逛享福的,沒想到要先吃個掛落,嘗嘗世間人情冷暖喲……”玄睿又拿話來擠兌了。
修遠白他一眼,“又不是你來擔這個娃娃親,少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兩個,這個時候就爭起來了。
楊晟中和道,“他們不提這事更好,咱們反正低調行事……猥瑣發育。”
青荷點頭,“好好吃飯,好好發育!”
四人轉向角門處,那里也有門房看著,修遠遞貼之后,對方進入匯報,片刻之后在府邸做事的姨娘和兩個丫環就走了出來,迎向四人,有看著修遠,笑道,“原來是駱公子來了,府里這兩日就說了駱公子會到,旅途疲累了吧,快趕緊進來歇息!這兩天也是府中迎客要事,如果有什么怠慢的,駱公子不要見外。”
她又自我介紹了一下,名叫馮姨,是小姐姨娘,照顧平時府內起居,有什么需要跟她說一聲就是。
而且身為姨娘,實際身份應該就是許介夫人旁邊最親近的人,管著這府內大小事,身份確實不一般,眼下對他們恭迎有加,而且并不把修遠扮的駱賓當成是投靠的累贅,讓人立時心生好感,讓他們對剛才不能從正門而入只能走墻壁角門的不爽也淡化了許多。
把四人帶到一個偏廳,馮姨招呼著丫環上茶,然后去給老爺夫人交代,丫環給他們都端了茶,然后兩個丫環俏立邊緣一角,目光爭相在修遠身上打量,都忍著笑,當落往對她們擠眉弄眼的玄睿這邊的時候,兩丫環終忍不住“噗!”笑出聲來。
唉,這小子就是閑不住的主。
反倒是修遠拿給她們盯得很不自在。小青荷哪管這些,端起茶袞袞喝了個干凈,楊晟嘗了一口,茶湯甘甜鮮亮,而且溫度剛好,正好消暑,滋味不錯,放下來就看到青荷眼巴巴的盯著他,還有些小可憐。
楊晟只好放下茶盅,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青荷立即伸手把他茶杯端起來也噸噸噸仰頭喝了,末了舔吧舔吧嘴邊,一臉幸福的表情。
看得遠處兩個丫環好一陣憐愛,上來摻茶,又對青荷道,“小妹妹,渴壞了吧,別喝太多,喝太多會壞肚子,一會就有好吃的啦。”
不一會馮姨重新回來,興奮笑道,“老爺夫人請駱公子一行移步主廳,貴客們也想見見駱公子呢!”
她方才探了眼目,回去后跟心心念念的夫人那邊形容了修遠一行的情況,聽說不光修遠人才挺拔,伴童清雋,書童俏皮,小丫環生的臉紅撲撲可愛,夫人哪還不跟許介老爺咬耳根子,眼下想迫切見到的心思更多了。
許介也就跟滿堂賓客說了一番這位故人之子的情況,眾人也好生好奇,都想見見這位許老爺當年的同年之子,還有娃娃親呢!
馮姨領了命趕緊過來帶人,四人也知道這一關必須過的,當下只好硬著頭皮一起過去。
門廳那邊很是熱鬧,定州本地官員,武林高手名宿,濟濟一堂,許介正在招待,四人進門之后,廳堂中人打量,都是眼前一亮。
那即將要成為大寧朝右相的許介道,“駱賓啊,我和你父親當年如同手足,他才干不弱于我,只可惜命途多舛,致使星辰黯淡,這些年尋得你,我是非常高興的,一定好好對待他的后人!這回你要上王都書院進學,正好我也可以沿途督促。”
修遠則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于許介和其夫人身邊,那個許家小姐許山山。
兩個人對視,都有些愣住了。
許山山模樣清麗,翠羽眉鵝蛋臉,兩片嘴唇有欲說還休的嬌憨,好奇的打量過來,讓修遠一時感到了沖擊。
而修遠則相貌板正,面容有刀削斧砍的堅毅,濃眉之間又透著淺淺的舒展,望著她仿佛是穿透時空的柔和,只看一眼,許山山就已經滿腔難言之喜,心若鹿跳之悅。
“駱,駱賓啊,許老爺問你話呢,你爸怎么死的……”玄睿戳戳修遠腰部。
不一會楊晟也忍不住了,“駱賓……夫人打聽你家中目前還有親屬沒有……別說死光了,我們還在呢!”
“駱賓,李掌門跟你拱手呢……你跟人楓宗主道什么謝!”
修遠整個都有些神思不屬的樣子,一會走神,一會答非所問。
總而言之,放在行走小組其余三人眼里,都明白無誤了一個事實,這修遠啊,沾塵埃了!
而廳堂中眾人,也從這個情況大抵看明白了,那許家小姐看人駱賓真是互相看登對了,許介和夫人對視一眼,都帶著淡淡的笑意,周圍武林高人和地方官員,也都笑著附和,看這樣子,大家都算是見證了這一樁姻緣的緣起。
很多人也覺得,今日大家在這里會面,只怕再隔不久后,又會再度聚首喝杯喜酒了。
本來就熱烈的氣氛又更加的其樂融融。
“這下算不算節外生枝?”私底下,玄睿嘆了口氣。
楊晟點頭,“走一步看一步吧……”
青荷嘟噥道,“如果你們說的是同樣的麻煩的話,恐怕不止是修遠了……”
兩人順著她目光看去,正看到了拜劍莊莊主之女李娥眉在附和氣氛的微笑之中,目光正在楊晟身上流轉。
那邊拜劍莊少莊主的李嵐對自己父親道,“父親,這位許老爺真如你所言是個值得敬佩的人,朋友身死,其子落難,他不光尋找對方,現在找到了更是兌現諾言,視若己出,而且方才當著我等,更不避諱說起和駱家定過娃娃親的事情,若他真的在意或者覺得駱家配不上,這件事揭過去不提就是了,卻要當眾提起,可見他并不嫌棄對方身世不如自家。”
李秋意點頭微笑,“那可不是,能成為當朝右相的人,有很多你等需要學習的地方。要這樁喜酒能成,以后又會成就一番美談。”
李嵐道,“怕不僅僅是一樁美談,就快變成兩樁美談了。”
李嵐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妹妹,身為拜劍莊二小姐的李娥眉此時目光正灼灼瞧著那駱公子身邊的佩劍書童呢!
這還是自己妹妹從那狗日的王晉元處被傷后視男人為洪水猛獸的頭一遭。
這書童恐怕是比不得那位王晉元的琴劍雙絕了,可這長相模樣,還是有的一比的。做哥哥的哪還不趕緊幫忙趁熱乎給父親這邊戴個高帽子。
誰知道自家老子高帽也不要了,“呿!”“呿!”兩聲,打斷了李娥眉的注視,“人楓家的公子武功高明你不盯著,城守的兒子也是一表人才,跟你攀談,不見你如何反應,這會使勁看啥呢?”
李娥眉紅著臉手肘撞了自己哥哥一下,示意他多事。
李嵐委屈道,“剛才可是爹說的,人許介老爺面對故人一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到了他府上都重守承諾以禮相待!可不在乎身份尊卑!”
李秋意頓時橫臉,“那是許介老爺,人家是做右相的!你們老子我可不是右相!我家沒這規矩!
再說了,就是那駱公子,一看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咱們家是武林中人,摻和不了的……更別提旁邊那小書童了。
噢,對了,也就長得好看了些……楓家公子不好看嗎?武陽派武家兒子也是儀表堂堂啊,而且武學扎實,更有望成為江左四人之一,這不就是你從前跟我說起過的崇拜的俊杰嗎?
武家一直都有和我們結好之意,你以后要嫁這等人才是門當戶對!至于王晉元那樣的,女兒啊,終究是浮萍,你抓不住的。”
李嵐只能對自己妹妹擠了擠眼,示意我盡力了,愛莫能助。
結果李娥眉拿給自己這哥哥擠兌得面紅耳赤,她柳眉一擰,嚷道,“我那哪是看他呢!我就是看他拿把劍不錯!沒想到他還有那么好一口劍……只是一個書童,身份低微武功更是稀松,怎么可能看上他!”
看著自家刁蠻女兒回復如初,李秋意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
“剛才那拜劍莊莊主女兒對你還很感興趣,現在怎么就殺氣騰騰的?你怎么人家了?”玄睿戳了楊晟一下。
楊晟目光也從李大小姐柳眉杏目那邊收回來,“我也……不知道啊……”
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覺得這人世行走,真是麻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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