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雷斯·旺達教主當然不會死了,作為一個邪教教主,作為一個某秘密結社組織的核心成員,又怎么會不給自己留后路呢?況且,他是個五環大師,是“純凈”星環的靈能者,掌握著大量的,還是靈能陣法的頂級研究者,就算是留后路的方法也是很玄學的。
既然玄學,就很難被其他人察覺了。
瑟羅古城地下的地下,一座完全沒有被萬首靈獸破壞的暗室中央,培養皿內部的一團仿佛胚胎一樣的肉團散發著彌漫的血光。那肉團在猩紅色的光暈不斷扭曲抽搐著,經過讓所有人看著都絕對會掉光san值的分裂和膨脹過程,終于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男性身體。
這不是弗洛雷斯·旺達教主本人,還能是誰呢?
他終于從短暫而深沉的休眠之中蘇醒了過來。
旺達眨巴了一下眼睛,推開了培養皿的艙門,任由各種營養液和化學物質流了一地。他感受著新身體的存在和律動感,讓靈魂和身體的排異感慢慢形成了共振和和諧,方才長長得舒了一口氣。
“呼,第三次了……每次都覺得自己離人類越來越遠了啊!每一次,對新身體的適應時間都越長啊!這種寄生轉移的法咒,應該還是有可以改進的余地的。只要徹底完成這個術式,不就相當于永生了嗎?可是,在神秘學方向已經找不到前進方向了,果然還是要考慮最尖端的生物科技呢?要不,等事態平息了之后,我也去考個大學讀個生物學?這方面,可是得請教一下教授呢。”
想到這里,他咬牙切齒地嘀咕道:“是的,唯獨就不能請教律師!他一定會慫恿我去學法律!正經人誰學法律啊!”
旺達很快就給自己訂好了下一個小目標。對于他這個不做作不矯情的努力家,總是能找到奮斗方向的。
他隨手便來開了一個投影面板,隨手操作了一下,旁邊的墻壁便打開了一個暗格,里面放著貼身的動力戰斗服,低調耐用的衣物,護身的手槍。他很快穿好了衣服,又從暗格最里面拿出了一個手提箱,里面放著金幣和銀元、各種面額的不連號紙幣,外加上一疊護照。聯盟的,帝國的,珉蘭的,托斯的,應有盡有。
旺達檢查完畢,關好鎖好,輕輕一拍,箱子便縮小到了只有煙盒的大小。他將箱子放到了貼身的內側口袋里,微微舒了一口氣,又找出了一個防塵防毒氣的面罩拿著手里,提著一柄動能步槍,這才推開房間的大門。
大門之外是一條裝修得豪華且又雅致的門廊,咋一看就像是某個聯盟七星級大酒店的套房正廳。
旺達教主有些肉疼地看了看自己正對面的一個房間。那里是自己的小金庫,除了更多的金幣和舊鈔之外,還有一些零元素,還有擺滿了一整個櫥柜的各類名酒。
這些好酒都是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收集起來的,他都來不及喝。
不過,該放棄也是得放棄的。現在的他,可沒有余力去管這些身外之物了。
旺達在全銀河不少星球都留了安全屋,最近的一處就在隔壁的新塞維利亞,而且連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貝魯夫老人都不知道。
那些地方足夠安全隱秘,有充足的食物和生活設施,只要能離開這里,便能躲到一切風平浪靜的那一天。說不定來連組織都找不到自己。
旺達又嘆息了一聲,強迫自己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氣魄準備離開。為了不讓自己太肉疼,他還琢磨著讓自己換一點選擇。
所以,那個穿醫療甲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呼,反正一定是個高手!這年頭的高手都這么無聊嗎?
旺達很想說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可只要想想組織里的那群真正的大佬,他似乎又覺得挺好理解的。
總之,有這么一個高手在此坐鎮,我現在也不能算是脫離危險了。所以還是要先找一個地方躲躲。可是,到哪里去躲呢?萬首獸還在和共同體的艦隊戰斗,誰知道什么時候這里的地下建筑就會徹底支撐不住了。
……還有那個余連,他現在在哪里?
旺達教主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門廊門口,接著便聽到一聲“嘩啦啦”的開門聲。他心頭一跳,一個戰術后仰外加轉身,赫然便看到自己那準備壯士斷腕放棄的小金庫門剛被打開,里面走出來一個穿著動力骨骼的人。
他一只手提著一個袋子,一看里面就放滿了金幣和零元素,另外一只手還提著一瓶782年出產紫水晶奧爾蒂夏,正是旺達教主的藏品中的王者。
此時此刻,此人的臉上自然也就掛滿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就像是死肥宅剛抽到了ssr,名媛共享完了閨蜜的,lsp終于進入了賢者時間。
這不是余連,卻又是誰呢?
旺達愣住了。
對面的余連大概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個情況,當然也愣住了。
兩人這沉默的對視竟然持續了將近半分鐘,現場的氣氛一時間可謂是陷入了凝重之中。
大概是兩人都覺得,僵局再持續下去會越來越尷尬的,于是乎,作為年輕人的余連決定展現一下風度和禮儀,便先嘆息了一聲,擠出了一個微笑:“真巧啊。”
“是啊,真巧……不過最近我總是會遇到這種事情。”旺達也微笑著回應。
“這種事也能經常遇到?”余連好奇地道。
“嗯,到了我這個年紀,什么樣的奇葩事都是可能遇到的。這都是一個長者的社會經驗啊!”
“確實也是……我還有很多知識需要學習呢。”
“啊哈哈哈!”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雖然他們完全不明白為什么要笑。
不行,完全被這家伙帶節奏了!弗洛雷斯·旺達覺得自己必須占據談話的主動,于是便道:“我覺得,余連上尉,我們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恩怨。我做的事確實給您惹了不少麻煩,但其實對您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損害,不是嗎?”
某種意義上,他說的還真有點道理。兩人確實沒有什么私人恩怨。旺達教主的報復行為雖然差點毀了共同體的海軍節,還制造了數百人的傷亡,但余連和余連的親友卻都受到什么侵害,他本人甚至還在全宇宙面前出盡了風頭,大有青云直上的態勢。
區區的上尉,在這里都差點被一眾高級軍官當祖宗供著了,尤其便可見一斑了。
“你就算活捉了我,送上去也就是一個億的懸賞金。國防委員會的大人物要節流一大筆,將軍們會拿上大部分,剩下的您還必須和您的部下分享。真的落到你手里的,又還剩下多少呢?”
他見余連似乎開始思考了,心中一喜,便繼續語重心長地道:“是的,您或許又立下大功了,在成為海軍節的英雄之后,又將成為新塞維利亞的英雄。可是,您應該是個聰明人,這么年輕,這么優秀,卻又屢立大功……可是,如果你只立下一次大功,那還是大人物們的寵兒,可若您頻繁地立下大功,那就是他們的麻煩了。這個道理,您應該明白吧?作為一個長者,我必須告訴您,職場上的大忌,就是給上司添麻煩啊!”
余連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繼續沉思:“有點道理。”
“是吧?我會離開這里的,離開魯米納,不,離開遠岸星區,離開共同體。相對的,我會給你提供一個不記名的秘密賬號,里面兩億信星……”
“就這么點?我剛才從那個叫什么巖公那里挖出來的都不止這個數呢。”余連揚了揚眉毛:“您大小也是個教主,在上流社會經營了那么長時間,居然還不如一個鄉下恐怖分子頭目嗎?”
“我,我也得生活啊!再多錢都有用途,這就是我能拿出來的所有底線了!您要是還不接受,就只能用刀槍說話了!我已經表達了所有的誠意,現在是您表達誠意的時候了。作為一個長者,我還是得提醒您,越是年輕有為,越是天資縱橫,便越是要學會見好就收啊!”
旺達教主說得很可憐,但卻充分表達了強硬的態度。他深悉談判之道,知道自己可以賣慘,可以裝傻,可以撒潑打滾,唯獨不能隨意放棄底線,更得表現出自己有反制掀桌的實力。
“我明白了……賬號和密碼。”
旺達教主迅速說了一段相當冗長的字符和數據,余連只聽了一遍便全都記住了。
“現在整個星球的對外通訊都斷了,沒辦法連上星云網絡,無法確認。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放下所有的武器帶您去一個地方,那里有源質波接收器。”旺達教主很有誠意地把手槍和步槍都丟在了地上,舉起了雙手。
“您可以就用槍指著我的后腦勺壓著我走!我保證不玩任何花樣。”他又道,誠意可真是做了個十足。
“不必擔心,我相信您。堂堂的萬靈教教主,五環的救苦者,不至于用區區兩個億埋汰自己。”余連笑道。
旺達深用復雜的目光看了余連一眼,感慨道:“此事之后,您的高尚將在您的敵人那里流傳,即便他們還不認識您。”
……這話耳熟,到底在什么地方聽過來著?
兩人就這樣一邊洋溢著交易達成之后的商務用笑容,一邊盡量維持兩米以上的間隔,一前一后地出了門廳走廊,便再次來到了陰暗的古城地下通道之中。
“我走這邊……”余連指了指自己來的方向,也即是祭壇那邊
“我走這邊……”旺達教主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那里將要通向城最高處的觀星臺。那里十有八九已經被破壞了,但總還算是條出路吧。
“那么,一路順風。”
“也祝您健康。”
兩個人用無懈可擊的商務用笑容和套路的禮節互相道別之后,同時扭頭,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余連才剛剛走出來幾米遠,卻忽然停步,忽然扭頭,隨手將金幣袋扔在了地上,提起槍就向著旺達的方向打出了一梭子子彈。
而幾乎就在同時,旺達教主也已經回過了頭,沒有絲毫猶豫地轟出了一發靈能脈沖。
余連側身躲過了靈能脈沖的直擊,但手中的名酒卻被打落在地,價值連城的紫紅色酒液直接沒入了潮濕的石板縫隙中。
余連勃然大怒。這瓶728年的奧蘭蒂夏可是限量款的頂級名酒,據說總共只生產了一萬瓶不到,他是準備捎給舅舅和威叔嘗嘗的。
旺達教主則被一排子彈打了個正著。由于時間太短距離太近,他甚至都來不及展開護盾。不過,就算是這個還沒有完全適應的新身體,其強度也遠超常人想象。子彈打在的他身上,竟然發出了金鐵交際的爭鳴聲,然而紛紛變形落地。
子彈確實只是擊穿了他的一點點表皮,便連血也沒流出來。可是,這也足夠旺達教主狂怒不已了。
“就知道你這家伙會這樣!”兩人同時大吼!
“卑劣無恥!”兩人又同時吼道。
這一刻,他們居然有了一絲心心相映的默契,都十分感動,然后便毫不猶豫地沖向了對方。這一次,他們是真的下定決心一定要干掉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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