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仔細想想這也并不奇怪。
想當年啊,自己在這海盜城可住了那么久,雖然不能完全滿足口腹之欲,但也不至于真就淪落到靠營養膏為生了,總是能弄到一些凍肉罐頭的脫水蔬菜什么的。
更好的高級食材也見到過幾次,只是自己覺得并不重要罷了。
“不但吃了,我們甚至還連吃帶拿了呢。”菲菲又道。
實際上,大自在城的家底兒甚至比與余連想像中的還要厚。根據大家的說法,在剛下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赴宴,對面的管理者便拿出至少價值100億信星的財帛,包括了貴金屬、寶石、現鈔,甚至還有不記名的有價證券什么的。
他們甚至都沒有說是“買命的贖金”,只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見面禮交個朋友什么的,依舊是把姿態放低到了極點。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隨后的宴會和談判當然便是其樂融融的。
負責情報工作的辛格上校便向余連進行了報告,大自在城的11人管理者,除了兩位不城內都全部出席了。目前的首席,也即是相當于大自在城市長的,居然是一位名叫巴切的卡爾達地精,五短身材做事干練滿臉忠厚說話還好聽,看著一代都不能打也不像黑(喵)道大佬,更像是個訓練有素銀行家。
可以理解,好的銀行家一定不能長得很精明市儈,一定得是非常干練但面相厚道的。
事實上,這位巴切先生的上一份工作還真是在天秤銀行,甚至已經做到了星區分行副行長的高位上。
他也并不諱言這一點。
余連點頭,這和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樣。自己當年在大自在城小住的時候,巴切老爺正是上一任市長,而且很受老人們的懷念。都認為這位老爺是個忠厚講究的體面老爺啊!
當然了,巴切老爺也不是被火并干掉了,而是退休回家含飴弄孫去了。
只能說,混黑(喵)道到了這個層級,也都是江湖世故,只剩下了和光同塵,也就沒那么多全家死光光的腥風血雨了。
“這大自在城的管理者不就是聯盟的手套嗎?還這是演都不演了啊!”表示三觀最顛覆的當然就是安妮了,這和她想象中的江湖不一樣。可她也必須要承認,這才是真實的世界了。
“這是好事,正因為大家都是生意人,才好談了。”辛格上校笑道。
當然了,正因為大家都是生意人,菲菲便直接婉拒了對方拿出的巨款。她知道什么才重要,也知道生意人不管姿態有多低,能開出的價也是有極限的。
管理者們很無奈,便又喚來了烈焰海盜團的“火胡子”愛德華。
余連猜得沒錯。這位大海盜,確實有巴贊艦隊的線索。
“他們沒有全軍覆沒……呃,還剩下十條船的樣子吧,正在帝國的敘摩厄星區。什么,您說的這條火拳號?誒,小人知道這是貴國的戰艦,只是,這真不是我搶的,是那位鄧將軍送我的啊!”
愛德華見現場一眾地球軍官都是將信將疑的樣子,又看為首的那位上校小姐依然笑容可掬,但自己卻沒由來地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這位自然也是個果斷的人物,當場就切掉一節小指,用染血的手指指著銀心方向對宇宙之靈發誓,自己真的沒有傷害過巴贊艦隊,甚至還幫了一點點忙……啊不,確切地說,其實是做了一筆互利互惠的交易而已。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余連艦隊才得到了巴贊艦隊后續的情況。
這支開戰以來就在執行最危險任務的英雄艦隊,現在依然還在堅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現在正在帝國的敘摩厄星區。
當然了,如果要嚴謹一點,現在已經不可以繼續稱之為“巴贊艦隊”了。
實際上,在3月11日,巴贊準將最后一次向塞得方面報告的時候,他麾下的破交艦隊,包括霞光巡洋艦號在內,已經只剩下十八艘了。比起剛從塞得出發的時候,已經減員了將近一半,活下來的艦船也都全部帶傷。
從純粹的軍事角度而言,很難說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但從政治意義而言,地球的艦隊出現在帝國腹地,便已經是最大的勝利了。
隨后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在帝國越來越多的圍剿艦隊地聚集下逃出生天了。
巴贊準將再次向將士們宣告:“我們執行的是危險任務,但絕不是送死任務。諸位是軍人,是勇士,卻也絕非死士。只有我們順利離開帝國,此次任務才能算得上是圓滿。諸君的奮戰才是善始善終的壯舉,余長官的決策才是神來之筆,而老夫我,也就有資格回去拿退休金了。他媽的,勞資為國征戰了快六十年,一份退休金沒拿過可如何得了呢?”
他的話引來了一陣哄笑。
實際上,老將軍根本用不著做什么演講動員。能堅持到這個地步的軍士,哪個不是已經有了充分覺悟的呢?
戰死就戰死了,反正打到這個地步,再殺多少敵人都是賺的了。
當然了,能逃出生天卻也是不錯的。余連長官不是也說過了嗎?真英雄不懼死,但卻要向死而生。
作戰參謀鄧正清中校覺得這話不太像是自己認識的那位余長官說的,更像是同樣的意思經過了加工,但他作為一位以古之名將要求自己的東亞傳統謙謙君子,還是不會多嘴的。
然而,話雖然如此,但光是大家在轉(流)戰(竄)中留下的自律深空探測器,便足可以發現,至少有七八支帝國艦隊正在向己方靠攏,每一支的紙面戰力都在自己之上。
那樣子就仿佛是狼群在圍捕一頭傷痕累累的孤鹿似的。
還好,他們手里還有從掠奪者那里繳獲的星圖。
沿著這些宇宙馬匪花了千年時間才探索出來的偏僻航道,巴贊艦隊總算是擺脫了極疆附近的帝國艦隊的攔截,進入到了蓋限星區的的無人區。
這片被帝國稱作“鉆石星云”的星域,正好位于帝國四個邊境星區的交匯地,是由二十六個星系組成的。雖然都是穩定的恒星,但其廣袤的星空之中居然沒有一顆類地行星,只是漂浮著數以萬億計的硅化隕石,折射著上萬光年之外超新星爆炸的余暉。仿佛是將周圍所有的星區都戴上了碎鉆構成的項鏈似的,雖然貧瘠荒蕪,卻也美若夢幻。
巴贊艦隊的目的便是穿過這片仿佛由華麗碎鉆構成的星域,進入更加偏僻的黑勞士星區。
這個星區,以及隔壁的敘摩厄星區加起來,基本上可以被視為是銀河帝國規模最大的奴工大營了,理論上也算是帝國軍事力量的(相對)真空期。
如果是在一年前,這條路其實是個典型的死胡同。
不過,某位不知身份的先驅黨人士,帶著一批奴工乘坐冰宇宙船逃出黑勞士星區,一路穿過廣袤的深淵逃竄到三歧星域并且成功的做法,又給了他們一點希望。
“既然連冰宇宙船都行,我們的戰艦為什么不行呢?”巴贊準將說。
雖然戰艦都遍體鱗傷,但畢竟還是正經的戰艦嘛。
更重要的是,這場奇跡般的大逃亡行動,雖然注定會在將來登上歷史教科書,但目前還是一個秘密。帝國老爺的精力們都放在了對地球的征服戰爭上,這就有了可操作的余地了。
他們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至少在進入“鉆石星云”的一個多星期,還算是有驚無險的,甚至連艦隊官兵都有了一絲懈怠。
這其實是本能。與其說是懈怠,倒不如說是官兵們經過半年的敵后坡交,也都是身心俱疲,在遇到了難得的空窗期時,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會遲鈍起來的。
當霞光號的引力源雷達首次捕捉到附近一絲忽然閃過的引力畸變時,全艦隊的官兵足足花了將近十分鐘才進入了備戰狀態。
這讓巴贊準將暴跳如雷。
如果來的敵人,已經足夠占據更好的作戰位,向己方先一步發起齊射了。很多時候,在小型艦隊的遭遇戰中,勝負往往就是由這樣的先手所決定的。
不過,讓人詫異的是,這一絲引力波動轉瞬間又消失在了星塵之后,仿佛是劃過了天際的流星似的。
然而,留在雷達記錄里的引力數據,也已經構成了輪廓投影,那是一個如同蟲蛹一般的物事,根本不可能是宇宙中自然產生的星體。
“莫不是什么宇宙利維坦?”
“帝國腹地還有宇宙利維坦?”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不記得前年極疆的那個噬星蟲了?宇宙可是很神秘啊!”
“可既然是利維坦,為何沒有襲擊我們?”
大家的交談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的,巴贊艦隊便再次捕捉到了密集的電磁信號和引力風暴。包括四艘戰列巡洋艦在內的三十余艘高速戰艦,從重力井的縫隙折躍而出。
這支最壞不過的消息,面對這樣的艦隊,巴贊艦隊絕不可能有任何取勝的可能性。不過,令人慶幸的是,由于之前的不明引力攪動閃了大家的腰,反而都精神了起來,便提前開始執行了逃亡預案。
是大家都不想要做的預案。
所有剩下十八艘共同體戰艦,同時朝帝國艦隊方向打出了剩下的強光子干擾彈。同一時刻,搭載著反物質核心的逃生艙則被偽裝成魚雷集群,向另外一個方向射出。
這場精心設計的騙局成功也讓帝國艦隊閃了一下腰。或者說,他們其實也沒有預料到這里會遇到地球的殘兵敗將。
他們遲鈍地反應了三分鐘,才將猛烈火力投向了虛空,但卻是“魚雷群”的方向。
而這個時候,共同體的輕型戰艦,已經穿過密集宛若鉆石般的星塵,拉開了和帝國追兵的距離。
那些巍峨的帝國戰列巡洋艦們沒有馬上行動起來,但這也不意味著危機解除了。
上千架戰機,十艘輕巡洋艦和十二艘驅逐艦,朝著逃竄的共同體艦隊撲來。
他們無論是船還是人,都是養精蓄銳,士氣高昂,殺氣騰騰,就像是一群餓了半天又磕了槍藥的獵犬。
“你知道應該怎么辦。”巴贊準將對鄧正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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