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淺紫色柜臺,孔因桀一入商場就看到一身紫色制服的梁小婉——曾經低低的小馬尾,如今已經齊肩長,染黃燙卷之后,扎成了高高的馬尾。
曾經滿臉雀斑的女生,經過了化妝品的調整,白皙的臉上是精致似明星的妝容,正在接待顧客的她,由內而外的自信微笑,看上去美麗溫婉得驚心動魄。
孔因桀忽然有一絲緊張地走過去,在她剛剛送別一位顧客,回頭的一瞬間,走入她的視線。
依舊還是那張溫柔到她可以任意放肆的笑臉,盡管她從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依舊還是那張帥到她可以呆看一整天、忍不住在他睡著時想伸手去觸摸一下的臉,盡管她從不敢對他有任何妄想。
梁小婉看著早已變成她的恩人的男人,在時隔一年多之后重新走到自己面前,臉上泛起了象征男人成熟的微青胡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不禁讓她紅了眼眶,他是有多久沒有休息了?
梁小婉心臟狂跳到難以負荷,她下意識抓緊了柜臺的某個把手,抓到青筋凸起、臉色漲紅也不自知。
這世上所有的久別重逢,無論愛情的,還是友情亦或親情的,都有見面三分情的新鮮勁兒,和往日相處的余溫。
梁小婉再次見到這個她本以為此生不再相見的男人,腦海中再度印上他親和的笑臉時,她沒有拒他于千里,也沒有公然逃避他。
因著這份拋之腦后的無關無系,她才能在面對他時,坦然微笑:“好久不見。”
孔因桀向她伸出右手掌:“能不能跟我去個地方?”
有些事,不是她想避就避得了的。
梁小婉與旁邊的店員交接了幾句,摘下衣服上的工作牌,走到孔因桀身邊,道:“帶路。”
梁小婉對于孔因桀所繼承的父母公司很陌生,只知道一個商場外圍的圖騰工程。
這次,第一次真真實實站在這間名叫博司建筑的公司門前,梁小婉抬頭上望這棟四層樓的建筑——孔家的堅實基礎加上孔因桀的后期發力,自己當初的斬釘截鐵,是無比正確的!
電梯升到四樓,孔因桀在會議室門前拉住她,對她詳細說明了這趟請她來的情況,請求她:“一會兒不管發生什么事,你先應下來,晚飯的時候我再告訴你詳細。”
以前是孔因桀對她有還不完的情債。
而今,是她對孔因桀有了該還的情債。
梁小婉點頭道:“好。”
進了會議室,右前方整整齊齊坐著四位主管模樣的男女,梁小婉在孔因桀的指引下,走到正中心放著的椅子前坐下。
看樣子,這里剛剛經過了一場大型面試會,孔因桀不滿意,從而想到她。
根據其中一名主管提出的要求,梁小婉先是完整地背誦了孔因桀曾經考過她的九九乘法表,再在旁邊一名主管提出的問題里,用她的最短時間回答出對方提出的十道數學題。
她后知后覺的發現,這些題和那時孔因桀輔導她恢復正常的題差不多?
還有一名主管又臨時出了幾道復雜的加、減、除。
梁小婉閉著眼睛想了想,還是以她最快的方法回答。
然后,當著她的面,幾位主管起身鼓掌,熱烈鼓掌。
唯獨孔因桀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不動,跟著幾人一起為她鼓掌。
那含笑不語的高興樣,梁小婉益發看得迷糊。
終于有一人高興地開腔道:“沒想到啊,咱們濱海市還有梁小姐這樣的天才,心算能力超乎常人哪。”
一名女性主管走到她面前,笑道:“梁小姐是今天在最短的五分鐘時間內,計算出最難題目的應征者,刷新我對心算能力的認知。”
梁小婉起身,伸手與她相握,聽她說:“梁小姐,恭喜你,正式成為我們博司房地產的財務管理師。”
財務管理師?
梁小婉驚訝地看向孔因桀。
按照進門前的約定,她得向面前的主管鞠躬致謝,開心笑道:“謝謝貴公司肯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負各位信任。”
另一位主管走了過來,對她說:“梁小姐,剛剛孔總說你還有些私事要處理,那么下周一早上8點,我在人事部等你。”
“好。”梁小婉又看向孔因桀,看著他那早有準備的沉著,滿腦子問號飛揚。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下落的?
乍想的一瞬間,她想到了燕子。
晚飯地點是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館,服務員直接將他們請進孔因桀早已預定好的包間。
梁小婉不太想和他單獨相處,她害怕和他單獨相處,哪怕只是一頓飯,也蘊含了太多的回憶。
面對滿滿一桌最愛吃的菜,梁小婉卻連筷子也不敢動,只呆呆地、愕愕地看著他,弱弱地問:“你安排這一切,就是為了把我招進你公司做事?”
孔因桀剛給她碗里夾了一片水煮魚,放下筷子,鄭重道:“我需要你。”
在這句簡單卻極具重量的話里,梁小婉了解到,博司房地產從上海引進50億投資的事在業內一公開,瞬間成為濱海市房地產業的領航,天南地北的商家紛紛找上門求入駐圖騰。
博司看似風光的表面,壓上的卻是孔因桀的全部身家性命。
在梁小婉得知孔因桀承諾投資方,在圖騰正式投入使用前,必須杜絕任何負面消息,也不禁為孔因桀捏了把冷汗。
任何事,有利必有弊,消息一傳開,很多帶有嫉妒和攻擊性的敵方,也在想方設法對付博司,孔因桀身為老板,竟也不敢對公司公開,他每一次和商家談合作,商家都會拿其他條件更優厚的備用方來和他爭取最優厚的條件。
商業競爭上不折手斷的惡性態勢,并不是有心預防就能完全防得了的。
孔因桀時時都要防的,除了競爭對手,還有工地上可能性意外。
梁小婉反應過來,問:“你是想讓我替你常駐工地,然后你在工地上幫我安排一間辦公室,好同時兼顧財務的工作?”
孔因桀毫不避諱:“是。”
這個孔因桀最危難的時候,這種孔因桀最需要至親至信在身邊的事情,梁小婉真的很想問,他為何不選他的女朋友,而要選她。
可這又關她什么事?
她只知道,自己有義務還他這個大人情。
孔因桀在凝重又怪異的氣氛間,甜笑道:“因為我知道,只有你才最能給予我想要的成果,也是最能說服公司的我的心腹。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