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沈月恒完全接收了系統的信息。
知道了在這個世界,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能做什么。
不會再鬧出諾貝爾數學獎的笑話了。
也終于徹底接受了自己是天選之子的事實。
心中有興奮,有雀躍。
也有警惕,提醒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有了系統,并不是天下無敵。
任何時候,安全都是第一。
而更多的則是安慰。
好在系統只是改變了文娛規則,雖然是兩個世界,但卻有同一個夢想。
由此可見,當初的那句口號,意境何其深遠。
嶄新的世界,自己的父母還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親人還是自己的親人。
這樣真好。
這樣最好。
這樣太好了!
如果穿越到了別的世界,別說當大明星,就算是當了皇帝,但代價是再也見不到自己真正的親人,這成功又有什么意義?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第三個人是永遠再也見不到的愛人。
所謂皇帝,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
坐看風云起,孤獨寂寞冷。
在別的世界呼風喚雨,卻任由自己的親人在原來的世界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傷心流淚。
這樣的主角,沈月恒從不羨慕。
他不只是沈月恒,他還是父母的兒子,弟弟的大哥,是那個雖然不富裕,但無比溫暖的家中驕傲。
當主角可以,不要父母祭天,不要殺妻證道。
這個主角,不進起點孤兒院,一樣當巨星。
……
電視臺最多的什么?
當然就是電視機,到處都有懸掛。
沈月恒站的位置,對面墻壁上掛的電視機正在播出世界杯預選賽,國足對馬爾代夫。
比賽已經到了補時第3分鐘,場上比分0比0。
留給國足的時間又不多了。
此時,國足7號隊員終于傳出了一腳落點極佳的45度傳中,只要埋伏在禁區內的9號前鋒停下球,就是一個單刀。
9號前鋒停球。
停出十米。
直接出了邊線。
前鋒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鼓了兩下掌。
向7號隊員伸出了大拇指。
點個贊。
一切還是熟悉的味道。
裁判哨聲響。
國足主場艱難逼平馬爾代夫,只存在理論上的出線可能。
眾多體育記者早有準備,寵辱不驚、云淡風輕地紛紛拿出手機撥打相熟的數學家電話,開始計算國足各種出線的概率。
對于這些經常跑國足新聞的體育記者來說,要拿“長江韜奮獎”或許有難度,但是競爭一下“諾貝爾數學獎”,或許真的有一戰之力。
也算是完成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沖出亞洲、走向世界了。
諾獎臺上頒獎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但使汴梁高賊在,不叫棒鬼度陰山。
國足艱難戰平強大的對手,對球迷來說,是一種麻木的痛苦。
但對沈月恒來說,更像是一個提醒。
系統果然不是萬能的。
世界都改變了,國足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定。
所以要永遠對這個世界有敬畏之心。
盡管你開掛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永遠不知道在路邊摳腳聞手指的,是李七夜,還是陳北玄。
……
20分鐘后。
節目錄制結束,一行人魚貫而出。
馬董大步流星,走路帶風、一馬當先。
但看到了沈月恒,卻轉身走了過來。
當然不是興師問罪。
能成為大人物,當然有不一般的氣度。
馬董用手很親民地拍了一下沈月恒的肩膀:“年輕人,不用緊張,大家都會犯錯,我雖然現在有些地位,但也是出身于一般家庭啊,很理解你們。”
“我這人最大度,不要擔心我以后會為難你,因為我是一個臉盲,比如別人都說我老婆美,但我根本分不清楚她漂不漂亮,更不要說記得你了,哈哈。”
之前裝嗶被打斷,心中始終有些郁悶。
此時終于功德圓滿,馬董心中暢快之極,不禁朗聲大笑。
眾人也都跟著笑起來,走廊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就差有一個懂得捧哏的人請教馬董,嗶字是不是有四種寫法了。
藤靜稍后才走了出來,看著窗邊的沈月恒,想說什么,但又搖了搖頭。
“藤學姐,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沈月恒迎上去,誠懇道歉。
雖然他現在已經很低調地發達了,但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沈月恒永遠感激,并且表示由衷的尊重。
自從得罪了頻道張總監叔侄后,沈月恒在新聞頻道就一直混的很不如意。
從臺里骨干到邊緣人物,不過幾個月,就深刻認識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捧高踩低、世態炎涼。
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身為頻道一姐的藤靜,選擇讓自己當助理跟著一起錄訪談節目,絕對是拉了自己一把。
給機會讓自己從那鳥不拉屎的購物節目里脫身。
沈月恒知道,盡管藤靜頗有背景,張總監不敢明著刁難,但心里面一定是對藤靜很不爽的。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墻。
寧惹君子,不惹小人,何況是張總監那樣的無賴。
藤靜對自己絕對是夠意思的。
結果自己不但沒有抓住機會,還弄出了這樣的烏龍,雖然事出有因,但心里面也是真的覺得慚愧。
“好了,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因為你真正對不起的是你自己。我本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不過是因為我們都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當初在大學,我就知道新生里有一個很出色的人物,后來做了同事,見你的遭遇也覺得有些不平罷了。”
藤靜微微嘆息:“但既然你自己都不想上進,我作為外人也沒有什么可講的,言盡于此,好自為之吧。”
說完,藤靜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平時一貫清冷的她,這次主動提出幫沈月恒一把本就是破例,顯然,她現在很失望,不想在沈月恒身上浪費更多的精力。
……
新聞頻道總監辦公室。
張太德長得很有特點,身高三尺,腰圍也是三尺。
躺著比站著還高,看著比豬還要富態。
可是卻沒有二師兄的宅心仁厚。
一張圓臉,五官都擠到了一起,像是一個被擠扁了露出濃郁湯汁的大號灌湯包。
此人資歷平平、業務平平,但有一拿手絕技,就是溜須拍馬。
其實最適合他的位置不是在電視臺,而是去雜技團爬桿,絕對能以水桶身材飛速爬桿的反差萌絕技,能成為一代雜耍巨星。
要比現在當一個電視臺不上星頻道的總監更有前途和錢途。
可見古語有云,男怕入錯行,女愛n次郎,先賢誠不欺我。
傳聞張太德能得到現在的位置,是因為某位文廣集團高層得了痔瘡,坐立不寧,非常苦惱。
張太德從古籍上得一妙法,主動請纓,表示可以用舌頭一點一點舔破,再把潰爛的部分吸走,保證讓高層舒之爽之,怡然自樂。
高層令其試之,果然見效,大喜,嘉獎其忠勇,這才一路平步青云。
欺下與媚上往往是聯系在一起的。
在上司面前越是奴顏婢膝、搖尾乞憐,在下屬面前往往就越頤指氣使、盛氣凌人。
用踐踏別人自尊的辦法,洗滌自己被出賣的靈魂。
走狗不搖尾巴的時候,就開始呲牙了。
張太德尤其如此。
在他手下辦事,動輒得咎。
張太德訓斥下屬起來口沫橫飛、滿嘴噴糞,極盡陰損刻薄之能事。
并且特別愛連帶上對方的家人,總想要在倫理上取得優勢。
曾經一個實習生被這位張總監生生摧殘成了抑郁癥。
按理來說,此時沈月恒犯了錯,又是張太德素來看不慣的,正是一個借題發揮、打擊報復的好機會,張太德一定會祖宗奶奶的罵。
但張太德在肚子里醞釀的一麻袋污言穢語,卻沒有敢噴出來。
不是他知道了沈月恒已經系統傍身、今非昔比,而是因為對面的這個愣頭青,這個從鄉下來的山炮,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忍氣吞聲的角色。
半年前自己侄子被他打斷了胳膊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這半年來,張太德一直在找各種理由打壓沈月恒,卻也不敢真的面對面口吐芬芳。
……
“這事情很嚴重!”
“馬董是什么樣的人物,也是你能得罪的?你算個什么東西!”
“太不像話了!”
“這是瀆職!”
“是犯罪!”
“沈月恒,不要以為你是臺里的正式員工,我就沒辦法開除你!”
“扣除這個月的節目經費!”
“一周之內,你們的訂單提升不了十個百分點,你就給我打包滾蛋!”
“別說我針對你,這都是你自己作的!”
雖然沒法污言穢語,但抓住了把柄的張太德顯然也不會輕易放過沈月恒。
之前沈月恒沒有錯誤,那么他就算是頻道總監,也沒有辦法無緣無故就把沈月恒給開除了。
現在理由來了。
錄制出了事故,節目的業績又始終是吊車尾,再把你開除,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說出個不字。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一周之內讓沈月恒的節目提高10%的業績,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