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閨蜜的抱怨,鄭婉兒不由得捂嘴偷笑。鄭觀音羞惱:“你還取笑我,還嫌棄我丟人丟的不夠么。”
“好啦好啦,我不笑就是了,瞧瞧你,還埋怨我了,真是有氣兒沒出撒,找上我了。”鄭婉兒道:“好在那位世子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你也算不上丟臉。”
鄭觀音撅撅嘴,“早知如此,我便不去了。”
鄭婉兒美目流轉,“聽你這語氣,還挺遺憾的,怎么,你莫不是看上了他。快與我說說,他相貌如何?”
鄭觀音沒好氣道:“奇丑無比,好了吧。”
鄭婉兒道:“你也不要這樣了,若是論丟臉,我才是最丟臉的。李家那邊聽說已經找祖父退婚了。”
鄭觀音一愣,隨后氣憤道:“這李家真是好不講理,怎能憑空辱人清白,婉兒姐你明明沒有……”
“好了。”
鄭婉兒笑著打斷,“算了,現在長安城的貴族指不定怎么議論我呢,未出閣的姑娘被賊人擄去外邊十幾日,哪還有什么清白可說。”
“那姐姐你該怎么辦?”鄭觀音握著她的手,擔心道。
鄭婉兒灑脫的笑笑,“還能怎么辦,全聽祖父安排,我的婚姻什么時候輪到我做主了。”
鄭觀音為之默然,她們的婚姻確實輪不到她們自己做主,今天自己的事兒不就是一個例子么。
“對了,你這么急匆匆的逃回來,將代王世子一個人留在那兒是否有些失禮?”鄭婉兒想起什么,詢問道。
“哎呀!”
鄭觀音恍然,她一直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位世子并不知道她父親的安排。自己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那么失禮的舉動,現在還將他一人留在哪兒,確實太失禮了。
“姐姐,我們去看看吧。”鄭觀音說道。她畢竟不是不講理的女兒家,傳統禮儀道德讓她恪守本分。
鄭婉兒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走吧,也就我這個沒人要的陪著你。”
鄭觀音寬慰道:“姐姐可別這么說,祖父一定會給姐姐一個交代的。”
“交代?”鄭婉兒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那李家如此嫌棄我,只怕是我嫁過去也要平白無故遭受他們白眼,還不如常伴青燈古佛呢。”
“姐姐可莫要這么說。”
……
“小子,你可真能吃,你也不怕撐破了你的肚皮?”姜承梟舒適的坐在桌案上,嘴角噙著笑容。
鄭玄昭這小屁孩吃起來頭也不抬,一直吭哧吭哧的低頭塞糕點。
“好吃。”
鄭玄昭舔了舔手指上的糕點渣子,意猶未盡道:“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糕點,滎陽城也沒得賣。”
他想起什么,朝著姜承梟問道:“大哥哥,你是在哪兒買的糕點?”
“飽飽口福就行了,你還想吃水尋源啊。”姜承梟起身摸摸他圓溜溜的小腦袋。
這些糕點可是宮廷御膳房特別制作獻給皇帝的,初一鄭氏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特別賜給代王府。
這次他出門,鄭氏擔心他在外邊吃不好,便將這些糕點讓家奴帶著,給他路上空腹時開開胃。
鄭玄昭搖搖頭,緩緩說道:“我想帶給小丫和愣子。”
小丫?愣子?
“這是你的小伙伴?”姜承梟略微思索,便知道這應該是他小伙伴的賤名。
“如果你想與你的小伙伴一起吃,你為什么剛剛不留一點兒呢?這種糕點其實宮廷特供的,外邊沒有,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姜承梟淡淡說道。
鄭玄昭低下頭,在姜承梟即將邁步離開的時候,抽泣道:“他們就要死了,再也吃不到了。”
姜承梟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他,“他們得病了?”
鄭玄昭搖搖頭,“不是,四房的太爺死了,要帶他們兩個一起去。”
嗯?
姜承梟先是一愣,隨后突然明白鄭玄昭的話。
“你是說,他們要陪葬?”
“要誰陪葬?”一道聲音傳來,緊接著鄭如意出現,快步走到他身邊,臉帶歉意道:“世子,失禮了。”
姜承梟擺擺手,指著鄭玄昭道:“剛剛這孩子說,他的小伙伴要隨四房死掉的太爺一起去了,不就是要他們陪葬么?難道說,這個一起去還有其他的意思?”
鄭如意臉色略微尷尬,先是對著鄭玄昭斥責:“混小子,在世子面前胡說什么呢。”
而后對著姜承梟解釋道:“世子,這孩子是大伯家長兄的孩子,他少不更事,言語沖撞之處還請世子勿怪。”
“我并未怪他,如意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四房的太爺是不是要他的小伙伴陪葬。”姜承梟目光直視鄭如意,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鄭如意欲言又止,小聲道:“請世子換個地方,容如意解釋。”
兩個人離開學堂,來到外面涼亭之中。
鄭如意微微嘆息一聲,說道:“世子說的沒錯,確實是陪葬。”
姜承梟目光逐漸銳利,“本世子記得,本朝立國之初,先帝圣言,人殉一道有傷天和,乃廢其以陶甬替之,為何你們仍敢如此行事?”
聞言,鄭如意張了張嘴,心中有苦說不出。雖說朝廷廢掉了人殉制度,但是那只是明面上這樣,私下里大家該怎么來還是怎么來。
“世子,此事非如意所能左右,還請世子原諒。”
姜承梟緩緩道:“你告訴我,為何要那兩個童子陪葬。”
鄭玄昭的年紀并不大,他的小伙伴年紀自然也不會大。
鄭如意低聲解釋道:“聽說是四房的太爺家人怕他老人家去了下邊沒人照顧,若是……若是……”
“說!”姜承梟一喝。
“若是以童男童女祭之,必能躲過陰差,隨著太爺一起去。”鄭如意一口氣說完,額頭不禁冒出冷汗。
就在剛剛世子呵斥他時,他發現自己背后好像被什么東西盯上一樣,一股危險的念頭油然而生。
他不禁回頭,看見世子的兩名貼身家奴目光森冷的盯著他。
姜承梟目光掃了一遍南霽云與吳山惠,二人立即收回目光,重新變得面無表情。
他伸手拍拍鄭如意,臉色一緩:“如意兄若是無事,不妨帶我去看看。”
鄭如意為難道:“世子,那地兒在辦白事,有些不好,世子還是不要去了。”
姜承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外祖父執掌大理寺,想必是最懂大晉律法的。”
鄭如意看著姜承梟那張臉,心中生出一股無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