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業三年二月初七,皇帝于大祀壇祭拜地、兵主蚩尤、親授左右驍衛三軍符節,晉軍兵分兩路,一路由右驍衛大將軍房子蓋率領北上支援榆林城,對付都藍部突厥兵馬。一部由左驍衛大將軍賀若珘率領,進入并州對付秸利部突厥兵馬。
自從去年兵制改革以后,全國兵馬盡歸十二衛統轄,每一衛的兵馬滿編制五萬人。不過這也不是晉室只有六十萬大軍,這六十萬只是駐扎京城的精銳,其余全國各地府兵并不在其鄭
其中騎兵一百隊,每隊一百人,每十隊為一營,共十營,騎兵共一萬人。
步卒三百隊,每隊一百人,每十隊為一營,共三十營,步卒共三萬人。另有輜重兵,后勤兵,器械兵等等加在一起共一萬人。
這其中又打亂混合布陣,分為先鋒軍,左翼軍,右翼軍,中軍大帳,后勤輜重軍。先鋒軍主要以斥候騎兵為主,其戰略任務就是為了尋找敵軍,尋找駐軍營地。左右兩翼隨時準備支援,中軍大帳主要是擔負著指揮戰場的任務。
浩浩湯湯的隊伍離開長安城,每一名士卒臉上都是一副嚴肅的摸樣,三軍整齊一絲不茍,哪怕路上有親友在側呼喊,士卒亦是只能回首相視,而不能擅自離開隊伍。
“三娘,我看見世子了,是那個銀盔的將軍,他在大旗之下.....就是那個,騎著黑馬的....對,三娘就是那個人。”蔻雨與尉遲熾繁兩人立在酒肆閣樓之上四處張望,蔻雨忽然發現了姜承梟的位置,連忙指給自家姑娘。
尉遲熾繁四下尋找終于發現了那道身影,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雖然他在信中對自己百般保證,但是真正看著他出征時,心中還是亂糟糟的難受。
姜承梟穿著一身明光鎧,頭戴銀盔,下跨純種河套出產的戰馬。明光鎧非常的重,頭盔、披膊、護心鏡、束甲帶、護臂、護腹甲、袍肚甲、衛足、甲靴、一套下來有四十斤重。
明光鎧是晉軍中最受追捧的鎧甲,能與其相匹配的只有兜鱗甲。能穿的上明光鎧的都屬于絕對的精兵悍將,其余的一般士卒只能穿得上皮甲,木甲,白布,皂絹一類的布甲。
左右驍衛兩路大軍出了長安城,逐漸分成兩個隊伍,一路向北而去,一路向東北而去。兩路大軍的身后跟著長長的輜重隊伍,其中除了士卒,更多的是征調過來運送糧草的民夫,足足有二十多萬。
往東北的那一路帥旗之上,上書斗大的一個“賀”字,此乃左驍衛大將軍賀若珘率領的大軍,姜承梟就跟在賀若珘左右。
賀若珘今年有四十多歲,面色棗紅,兩臂修長而孔武有力,其使得一桿重達八十多斤的大鐵槍。此人曾隨趙王南征北戰數十年,直到去年趙王被調回京城,賀若珘才跟著回到京城,軍制改革之后因為軍功累積被皇帝任命為左驍衛大將軍。
“怎么,家伙你想家人了?”賀若珘見姜承梟游目四周,以為他這是舍不得離開長安,遂開口打趣。
姜承梟剛準備搖頭,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適應頭盔的重量,淡淡道:“沒有,只是好奇軍中之事,所以才四處看看。”
賀若珘大笑道:“你你放著好好的世子不當,偏偏要跟我們這一群丘八去并州受罪干嘛,他們是為了糧餉軍功。你呢?你又不缺錢,又有爵位在身,老老實實留在長安享福不好么。你們這些后生,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有福不享偏偏要受罪,唉!”著,賀若珘還重重的嘆口氣,那樣子好像真的是在對姜承梟苦口婆心的敦敦勸導。
“大將軍笑了,左驍衛紀律嚴明,軍容肅整,豈能用丘八二字侮辱,恕末將不敢茍同。”姜承梟并沒有正面回應賀若珘的話。
賀若珘看了他一眼,轉而目視前方,嚴肅道:“既然話開了,那么老夫也不再打啞謎。雖然趙王將你托付給老夫,話語之中不乏照顧之意,但是老夫不會因為你壞了軍中鐵律,若是你犯了軍法或者是臨陣逃脫,本將定會將你陣前斬首,絕不姑息。至于你父那邊,本將會以死贖罪,以報趙王提攜之恩。”
他的話語中不乏冷腔殺調,一股軍旅之饒鐵血迎面撲來。
姜承梟自己也知道趙王將他放在左驍衛的原因,無非就是讓他鍍層金,多長長見識,根本沒打算他能在這次戰役中立功。
“大將軍放心,軍中紀律末將清楚。”姜承梟肅穆的回復他。
賀若珘點點頭,道:“你身為驃騎將軍,本將交付你兩營輕騎去左翼軍待命。”
姜承梟一愣,這和他猜測的不一樣啊,自己這個驃騎將軍難道不是虛職嗎,他怎么會交給自己兩千騎兵。
“怎么,你沒信心?”賀若珘見他遲疑,聲音冷下來。
姜承梟回神,認真道:“不,我有信心。”
“去吧,盡早熟悉軍務。”賀若珘下了逐客令。姜承梟行了軍禮,掉轉馬頭,帶著親兵祖燕前往左翼軍所在的位置。
一名亞將笑著道:“大將軍,你這可是徇私啊。”
賀若珘瞪了他一眼,老神自在道:“他若是連兩營人馬都管不住,還是盡早回來做個沒用的參贊吧。”
亞將訕訕一笑,“若這位世子真的在戰場上臨陣脫逃,難道您還真下得了手?”
賀若珘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轉而下命令,“三軍加速,務必要在五之內趕赴并州。”
大軍從京兆郡出潼關,渡過黃河進入河東郡,之后的五時間里急行軍連跨三個郡進入婁煩郡,最終在婁煩郡的郡治靜樂縣駐扎。
靜樂縣衙被賀若珘改成了臨時主帳營地,各軍駐扎完畢之后,賀若珘召諸將議事。大堂之上,大將軍,兩名亞將,十幾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全部匯聚一堂。
“大將軍,人已經全部來齊了。”一名亞將清點了人數,隨后對著賀若珘道。
賀若珘點點頭,起身走到堪輿圖前,指著婁煩郡堪輿圖上方的一處關隘道:“三前,婁煩關已經失守,秸利部的四萬突厥兵馬全部進入婁煩郡內不知去向,根據本將派出去的斥候回報,秸利很有可能正在攻打土城縣,諸位有何看法。”
一名車騎將軍站出來,拱手道:“大將軍,如果秸利部真的已經拿下了婁煩關,那么土城縣是沒法子擋住四萬突厥兵馬,估計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土城縣。”
又一名驃騎將軍道:“大將軍,土城縣周圍都是群山環繞,易守難攻,突厥騎兵不太可能兩日時間就攻下土城縣,若是派軍救援,興許可以抵抗。”
賀若珘轉移目光,看向姜承梟。這幾日他沒怎么見過姜承梟,因為將他打發去了左翼軍之后他就沒怎么關注過,不過倒是聽亞將提起,此人與士卒同吃同睡,姿態放得很低,很快與輕騎營的士卒打成了一片。
“姜驃騎有何看法?”賀若珘忽然問道。一時之間,大堂內的眾人紛紛將目光看向姜承梟。
這位姜驃騎長得文文弱弱,在一干中等軍官眼中并不是特別出眾,關注他的人并不多,只是隱隱傳聞此人身份不俗,應該是個下來鍍金的權貴二代。眾人對他不親近,但也不會找他的麻煩。心中看不起的倒是有些人,只是大家放在心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