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良此人和鈞固是何關系？”
“回稟陛下，此人和鈞固乃是遠房表親關系。吾大燕開國之際，鈞氏祖鈞湯，因為格物之道助吾大燕打造兵器甲胄攻城器械……
后來，其祖鈞湯被吾朝太祖封為了將作大匠，專門司值此道。
家族繁盛之際，鈞氏其祖便把眾多旁支分了出去……
現在呢，將作大匠雖然不屬于鈞氏了，但是，卻歸于了鈞氏的遠支車氏，車俊……”
等左淑說完了，沈鴻也明白了。
說穿了就是分家而已，也就是，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的意思。
鈞家的嫡系們呢，不喜歡格物了，改玩從軍了。
于是，就把將作大匠的職務交給了鈞氏遠支弟子車俊。
車俊名字里的“俊”字通“鈞”字音嗎，有紀念的意思，也有附庸的意思。
鈞氏的嫡系看不上格物了，但是旁支沒放下，于是托了嫡系的關系，旁支的子弟鈞良來了。
可他沒去將做署，反倒是跑到了少府的門下混飯吃。
沈鴻思索了一番，心中不得不佩服世家的嗅覺，簡直是太靈敏了。
將做署不受重視，那就跑到皇帝重視的少府混來了。
不過啊，還真叫他們賭對了。
一架曲轅犁，還真得進入了沈鴻的法眼。
他笑了笑：“愛卿這般替鈞氏說話，莫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吧！”
“呃……嘿嘿~~”
左淑眼皮子跳了跳，咧著嘴笑道：“陛下明鑒，鈞氏確實送了臣下一些好處，不過，臣下也正是看中了鈞氏的精工技巧，才會收的。
否則的話，人家也不放心不是。
再說了，任何一個阿貓阿狗都想進吾少府，那不是給臣下找不自在么。
臣下雖然得到了陛下的青睞，但，大是大非上面，臣下還是分得清的。”
沈鴻知道水至清無魚的道理，可這個口子不能開。不過，也不能光讓人家干活，自己不給好處吧。
到了最后，官職再大又有什么用，一家子總不能跟著自己餓肚子吧。
“左卿為難了，是朕的失誤啊。”沈鴻想了想：“這樣吧，等高嶺土運來，出瓷之后，朕準你半分利紅利，給朕記住了，朕給你的你能拿，朕沒給你的，你敢動，朕就要你好看。”
“臣下……臣下該死，稍后，臣下就把鈞氏送給臣下的百石糧食送去太倉署。”
“多……多少？！”沈鴻聽見這話直接停住了腳步。
“百……百石。”
左淑心里一突突，當即對著沈鴻彎下了腰，但眼皮子卻往上翻著，偷瞧著沈鴻的臉色。
“混賬！”
沈鴻當即給了他屁股一腳：“朕的少府有那么不值錢嗎，區區百石糧食就能讓你往里面安排一個人？
端的小家子氣。
記住了，下次，再有臣公要你安排人進少府，先考驗一番人品和家世。
少于萬石，朕打爛你的屁股！”
“臣……臣下遵旨！”
“行了，別特么的裝孫子了，朕不是讓你收人家東西才安排人的。朕的意思是，少府是重中之重，別為了一些蠅頭小利，就美的不行。
告訴你，等高嶺土來了，出來了瓷器，區區萬石糧食算個屁！”
“是是是，臣下知錯。”左淑馬上化身成了磕頭蟲，可隨后，他就問道：“敢問……陛下，您口中的高……高嶺土與瓷器是何物？”
“這個嗎……”
沈鴻揮了揮手，示意周貫散開防守。
等人都離開后，他才說道：“愛卿不是一直為煉不出精鐵而發愁嗎，其實朕已經看出來了問題，其實就是坩堝不行。
這個高嶺土按照配比加入沙石和黃泥，就能制作出新式耐火的坩堝。
其溫度能承受炭火的不斷灼燒而不變形，不融化。
在加上高爐、風箱、煤……煤就是汝等口中的‘涅石’。
這三樣東西都利用上的話，還有，朕方才看到工匠們利用生鐵棍攪動鐵汁的同時又往里面加入了礦石粉末，這種方法呢，很好，朕稱之為‘炒鋼法’。
只要應用得當，精鐵可得矣。
至于瓷器……”
沈鴻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想了想后，他終于開口了：“愛卿家里有珍珠和玉器嗎？”
“自然。”左淑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就行了。”沈鴻笑著補充道：“瓷器就是給泥土制作的器坯上面裹上一層泥層。
可這種泥土經過高溫悶燒之后，其釉面能變成和珍珠一般的白色，在光線的照射下，能呈現出絢麗的光彩來。
須知，這些東西只是泥土，不但可以隨意塑形，還能使用顏料在上面描畫出各種山水、人物、風景……
愛卿想想，吾等若是把這種東西賣到別的國家，那么，你說那些土豪列紳們，會不會瘋狂？
若是接受私人定制，你說其中的價值幾何？
還不止如此。
瓷器這門手藝博大精深，溫度的不同，加入的顏料在高溫的作用下也會隨著溫度的變化而變化……”
咕嚕~
左淑好似看到了成箱的錢幣往家搬似得，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陛……陛下，那個什么高嶺土果真如此神奇？”
“自然，朕什么時候誑過汝等？”
“呃，臣下失言，陛下恕罪！”左淑咬了咬牙：“陛下，可您說的那種高嶺土在哪能找到，臣下馬上命人去搜尋。”
“不用了，朕已經找到了。”
“真的，陛下，這種土在哪里？臣下馬上安排人。”左淑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抖。
“呵呵。”
沈鴻笑了笑，小聲的說道：“南詔，節州臨南郡！”
“什么？！”
左淑腦子里先是一震，隨后立馬醒悟了過來：原來陛下要攻打南詔的目的是這個，不行，為了老子的發財大計，弩車一定要盡快弄出來，甲胄武器也得玩了命的造……
這下子左淑呆不住了：“陛下，臣下想回去督兒郎們盡快趕工，省的耽誤了陛下的大事。曲轅犁的事情，臣下就……就不看了吧。”
“呵呵。”沈鴻笑了。
“愛卿啊，攻伐南詔不是一朝一夕事情，眼下，朕已經有了諸多安排。
你呢，就先招聘制作陶器的巧匠和建立火窯，等高嶺土一到，馬上便可開工。”
“臣下遵旨，那臣下現在就去如何？”
沈鴻腦門上立馬出現了幾條黑線，然后照著他的屁股給了一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