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寧樂送回家之后,王衡又回到了不遠處的火鍋店里。
輔導員劉老師還沒走,他的那位醉鬼朋友趴在長凳上,居然睡著了。
“實在對不住啊,王同學,給你添麻煩了。手沒問題吧?”尚且年輕的劉老師,此時連聲道歉的樣子,格外憨厚。
王衡抬起左手晃了晃。沒有傷痕,沒見血,除了手背的皮膚有些泛紅,看不出還有什么問題。
他隨口說道:“問題不大,就是過來看看。話說這哥們為什么喝這么多酒啊?”
劉老師嘆了口氣:“唉,遇上糟心事了唄。”
王衡:“什么糟心事?”
劉老師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猶豫了好一會,他看看周圍,湊到王衡耳邊悄聲說:“我這個朋友叫做曹實,他……畢業就失業了。”
王衡順勢問道:“什么專業啊?”
劉老師:“生物工程,研究生快畢業了。”
這個專業找不到工作,實在是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反倒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當然,就算是這種天坑專業,如果真的有足夠亮眼的表現,也不用擔心前途。
只不過眼前這位曹實師兄,顯然沒什么光輝的履歷。沒有足夠重量級的論文,沒有鍍金的經歷,自然沒有找個好工作的資本。
王衡:“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話,要不試試再讀博?”
劉老師搖搖頭:“他家里條件也不太好,而且都二十七了。再讀博,恐怕……”
話沒有說透,但王衡明白其中的意思。這哥們要是再讀博,別說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怕是連維持自己的生活都困難。畢竟,曹實的家境是真的不寬裕,父母還要給自己攢養老本,實在無力把兒子供到三十歲開外去。
沒錯,王衡知道曹實的家境。因為在沒有被干涉改變過的原歷史里,王衡的實驗室里出現過曹實。
在原歷史里,曹實也是生物專業出身,卻在三十多歲的高齡轉了行,做起神經網絡的研究。結果在這個領域里,他卻做出了比別人更厲害的成果,演繹了一出奇跡般的大器晚成。
而今天,既然碰到了最低谷時的曹師兄,那王衡自然是要扶一把的。既是幫人,也是幫己。
不過在那之前,酒瓶的賬當然不能那么簡單就算了。
王衡的臉色有些沉重:“時間也不早了,我該撤了。不過能不能麻煩這位曹師兄酒醒了之后,跟我聯系一下?”
劉老師連忙道:“那當然,剛才是他的錯,不論如何肯定要讓他親口跟你道歉才行。”
翌日上午的專業課結束以后,王衡剛剛出教室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曹實。
“請問,你是王同學嗎?”
曹實站在王衡面前,如此問道。
很顯然,這哥們是為了昨天晚上的那個酒瓶來道歉的。但在這個時候,王衡卻有種很不妙的預感——因為曹實的眼神過于耿直了。
于是他連忙說道:“我不是,你找錯人了。王同學是那個。”
王衡指著的人,是站在不遠處和室友有說有笑的王柯。
“謝謝,”曹實這么說著,朝王柯走了過去,“王同學,王同學!”
這時,王柯也注意到了這個明顯比自己大一些的師兄,見對方似乎是沖著自己來的,下意識就問:“有什么事嗎?”
曹實猛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然后直起身,言辭懇切地大聲道:“對不起,王同學!昨天晚上我喝了酒,腦子不清醒,絕對是無意傷到你的!”
王柯:“……啥?”
曹實一拍胸口:“真的很抱歉!如果你那里還是感覺很疼、不舒服的話,我陪你去醫院,所有費用我打零工也會補償你的!”
王柯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旁邊的付翰文仿佛是猛然意識到了什么,看了看王柯,再看了看一臉歉意的曹實,整個人都震驚了。
教室里,還有大半的同學還沒走。而大家都聽到了曹實的道歉言論,紛紛停下腳步。幾十個人的目光,讓王柯與曹實成為了焦點。
尤其是站在王柯身后的同學,他們忍不住瞟向王柯后背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
一個男生議論:“怪不得他明明長得不錯,還堅決不談戀愛。”
一個女生嘆息:“可惜,真的可惜啊……”
另一個女生卻興奮起來了:“哪里可惜,這不是正好嗎?”
聽到了同學們那奇怪的議論聲,王柯終于反應過來,慌忙道:“我不是,我沒有!你認錯人啦!”
“王老師,你害得我好慘啊……”王柯瞪著王衡,原本帥氣陽光的臉上滿是幽怨。
此時班里的同學們都走光了,就連付翰文、唐和興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王柯與曹實。直到這個時候,王衡才重新現身。
曹實愕然道:“原來昨晚的王同學是你?”
王衡:“對,是我。曹師兄啊,麻煩你以后說話說清楚。昨晚你是亂丟酒瓶砸到了別人,傷處不是‘那里’是手背。”
曹實顯然沒太明白:“有什么區別嗎?”
王衡:“……算了,我就不該讓你找我當面道歉。”
曹實連忙說:“對不起啊,我這人嘴笨,情商也低,而且還有點臉盲癥。不過道歉肯定是應該道歉的,昨晚是我不對。”
這時,王柯幽幽地說:“王老師,我的一世英名啊,全都毀了。”
王衡:“沒事,在大多數人眼里,彎男比蘿莉控好點。而且我還可以補償你嘛。”
王柯臉上的幽怨頓時消失了:“怎么補償?”
王衡:“你的飯卡以后我幫你充,怎么樣?”
王柯忍不住樂了起來:“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王衡:“一言為定。你先等等,我和曹師兄談完正事,就跟你去充飯卡。”
王柯喜滋滋地點了點頭,在旁邊坐下了。可是稍稍琢磨,他卻總感覺有哪里不對。
“有點不對啊王老師,你給我充飯卡,這不是包養嗎?”王柯如此問道,“那我不就真成彎的啦?”
王衡:“……你思路咋那么刁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