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米特尼克,一進門,他就若無其事說了一句,就像是再說:我吃完飯了。
所以,沈建南楞了一下。
他知道米特尼克在計算機上很有天賦,也知道米特尼克非常厲害,但在意大利這邊的計算機只是市面上的常規配置,要設計一套繁雜的程序交易系統,哪有那么容易。
“凱文。你確定?不用著急,我們還有時間的。”
“沈。不,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沃特?”
“這只是一套程序,我有現成的代碼,只要套入一下輸入指令就可要了。”
“等等。你剛才說你有現成的代碼?”
沈建南臉上寫滿了不解問道。
頓時,米特尼克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剛認的老板。
“不然。我要怎么進入五角大樓的防御系統?你需要的程序很簡單,如果價格達到10,那么開出10手,如果價格達到10.1,那么開倉100手,我只要將進攻的代碼重新編程,就完全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這尼瑪,能是一回事么。
沈建南一臉無語,他發現,跟米特尼克討論這種問題,那會顯得他很弱智。
“你確定沒有問題么?”
“當然。我們可以連接在電話上先試試。”
沈建南一臉懵逼。
憑他只會開機關機甚至連系統都不會裝的電腦水平,這種超出他理解的東西實在是無法理解。
但幸好,米特尼克是一個行動派。
兩人走出房間,到了二樓專門給米特尼克整理的臨時設計室。
一臺被拆開的任天堂游戲機手柄亂期八糟和計算機還有電話機連在一起,米特尼克隨手拿起游戲手柄按下了一個鍵。
鈴鈴鈴——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沈建南兜里的電話,忽然就響了起來。
這貨差點沒有被嚇尿,他根本就沒告訴米特尼克自己的電話號碼,別人,就更不可能將這件事說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的?”
米特尼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這是我十五歲就已經玩膩了的游戲。我可以免費撥打任何電話,自然可以知道你的電話號碼。”
尼瑪。
遇到這種真正的天才,沈建南能怎么辦。
他只能慶幸,現在的米特尼克還處于年輕人的叛逆期是一個逃犯,不然有一天他被美國政府招安,天知道會不會來進攻第一資本的防火墻,竊取核心頭寸數據,那對于資本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凱文。我很好奇,你既然能夠輕而易舉進入任何金融系統,那你就從來沒有動過心?”
“你的這個問題很愚蠢。”
“凱文。請尊重我一點,怎么說,我也是你的老板。對吧。”
“OK。不管進入銀行系統獲取財富還是尋找情報販賣,我們不說道德問題,它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為,如果被抓到,那些資本家,恐怕會讓我把牢底坐穿。但我只是入侵,法律并沒有明文規定這是違法行為。”
“這就是你是個窮光蛋的原因?”
“不然呢?現在,該我提問題了。”
“OK。你問。”
“你打算,給我開多少薪水。”
沈建南沒有說話,伸出了一個巴掌。
米特尼克頓時被震驚了,一雙眼睛隔著鏡片睜到了極限,尚且年輕的臉上也寫滿了難以置信。
“五千美元?”
這家伙對錢,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概念?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價值?
沈建南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的本意是,給米特尼克五百萬美元的年薪,但現在,這份年薪似乎要省下來不少。
“如果你喜歡這個數字,那么就是這個數字。”
“老板。您實在是太慷慨了。”
這貨不是在嘲諷我?
秋季,是一個充滿蕭瑟的季節。
冷空氣的到來,讓意大利很多闊葉木都逐漸變黃,隨著秋風掃過,黃色的、紅色的、干枯的樹葉劃過,令人本能就會感覺到嚴寒即將到來。
財政部大廈四樓,喬瓦里.哥里亞鐵青著臉,眼里全是憤怒和無奈。
桌子上放著一份報紙。
華爾街日報
《華爾街日報》頭版頭條,刊登了德國央行行長施萊辛格的一篇訪談,其中提到:“歐洲貨幣體系不穩定的問題只能通過部分國家貨幣的貶值來解決……”
雖然,施萊辛格并沒有直接提到“部分國家”是哪些國家,但這種暗示已經足夠了。
施萊辛格公開表明對于歐通體貨幣體系缺乏信心,并且特別點名了里拉的薄弱基礎,這讓里拉現在處于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可以想象的到,等到外匯市場開盤,市場上里拉一定會出現大量的拋盤,并且缺少買家。
報復,這是來自德國的報復。
報復意大利當年的拖后腿,報復他之前在巴斯時提出的要求。
該死的德國人,總是這么的討厭。
芬蘭的危機還歷歷在目,如果守不住里拉的匯價,那意大利積攢了四十年的財富,將會跟芬蘭一樣,被那些該死的國際炒家掠奪一空,按滅手里的雪茄,哥里亞憤憤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了出去。
蒙蒂區,中央銀行。
卡洛·阿澤里奧·錢皮看著不遠處巨大的液晶顯示屏,心里有著從未有過的緊張,作為意大利銀行的行長,他要比哥里亞更清楚里拉將會面臨著怎樣的挑戰。
近幾年,隨著計算機的大范圍應用以及互聯網的信息傳入,新生代資本已經可以通過網絡來進行外匯交易。卡洛·阿澤里奧·錢皮給這些利用互聯網進行跨國交易的資本,取了一個名字:電子游牧族。
有很長一段時間,錢皮都有注意到電子游牧族的壯大,這些家伙所到之處,任何一個標的成交量都會異常倍增,那種成交量所代表的金額,即便是身為一國中央銀行行長,錢皮都會感到膽戰心驚。
有數次,錢皮都向財政部和內閣提交過對電子游牧族的看法,他認為,隨著現代化信息傳輸帶來的改變,過去央行的外匯儲備應該有所變革,芬蘭馬克的崩潰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知道,在這之前,沒有人敢去想象,國際資本居然敢進攻一個國家的中央銀行。
可是,沒有人在乎錢皮的建議。
甚至就連芬蘭馬克崩潰,錢皮再次提交對電子游牧族的看法,也沒有人在意。
因為要增加更多的外匯儲備,這會對意大利本就下滑的經濟帶來更大的壓力,而增加新的交易系統,也需要新的資金來投入。
鈴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在交易室內顯得異常刺耳,交易部主管接通電話頓了一下,連忙將無聲電話交給了錢皮。
“卡洛。是我,你一定要不惜代價守住,我想你知道,這對我們意味著什么。”
“哥里亞。我沒有信心,沒有任何信心。你不知道電子游牧族的恐怖,現在,全球所有資本的視線,都被施萊辛格的談話集中到了里拉上,我們的七十億儲備根本就不夠看。”
“聽著,卡洛。我知道你有很大的壓力,但我們一定可以勝利的。我們可以將現在的利率提高到百分之十五,這樣就可以將想要逃離的資本挽留下來。”
“可是芬蘭......”
“芬蘭和我們不同,他們不是共同體的成員國,如果我們守不住,德國央行一定會幫忙的。我會找施萊辛格再談談,讓他們借給我們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