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了!”陳修文拍了下大腿:“那是真正的鬼地方,就算是我們這些神祗也不愿意談論,那些山河之神就更不會說,從他們嘴里,從來聽不到這兩個字,我身為一州城隍,雖然有導引陰靈的職責,但心中也實在疑惑,古時候不知道,但現在連我都要懷疑陰間的存在。”
“陳兄,這可就不心誠了。”江夜笑道。
“江兄弟,我可是讀書人。”陳修文也笑道。
兩人哈哈大笑,隨后陳修文忽然收斂笑容,低聲道:“其實確是有些不尋常的。”
江夜看著他,微微點頭,卻不再討論這個話頭,兩人轉而談論起那鬼修來。
鬼修生前是名女子,死后自然也是女子魂魄,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機緣,魂魄并未散去不說,還得到了修煉陰魂的功法,成為一名鬼修。
除了金丹及以上的大修士之外,剩下煉氣,筑基,通靈,這三個境界的修士,一但身死,其實和普通人差不多,就算魂魄強大一些,最后也都是要魂飛魄散的,甚至生前的修為和道法,并不能對已經喪失肉身的魂魄起到什么作用。
若不是大修士,那隨后的一切只能靠個緣法,或者魂飛魄散,或者莫名的存在下來,甚至得到鬼修功法,也或者罕見的可以進行奪舍之類事情。
兩人不了解女子鬼修的生平,但總有一個推論,那就是女子鬼修生前肯定對讀書人怨念極深,至于這怨念從何處來,卻不好說,并非一定是因為男女之情產生,也可能是被讀書人做官后構陷,也可能是其它別的原因。
那處隱脈之地位于閩州城南二十里處,勉強算是個近郊,那里有原本有個義莊,卻已經荒廢多年,只剩下殘梁斷脊存在。
在義莊后面有一片樹林,又有一處小山包,那小山包就是埋了前朝皇族的一座大墳。
這前朝皇族并不是大唐之前的那個隋國,而是再往前的一個朝代。
這處大墳本來從未現世,內里本有極隱晦的陣法存在,就算是這里的土地公也未發現過異常。
只是鬼修來了之后,鬧出不小的動靜,隱脈的守護陣法半破,于是這處大墳便出現在閩州城隍廟的眼中。
本來陳修文對于這處大墳,還抱著先摸清根底的想法,但鬼修時不時地攝殺路過書生,卻是他不能忍。
可以說,陳修文如今和江夜坐在一處商討此事,乃是一箭多雕的謀劃,只要最后能抓捕鬼修,說是雙贏也并不算不為過。
“江兄弟,還是換一身衣裝的好。”陳修文摸著自家的大胡子道。
江夜雖然穿著青衣儒衫,有些書生氣,但是看在陳修文這等累世老文客的眼中,一眼就看出不是儒家子弟。
陳修文自己能看出來,將心比心便要懷疑那鬼修也能看出來。
江夜自然知道陳修文的擔心,換身衣服這種事情就算陳修文不說,他自己也是要去做的。
“陳兄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該如何裝扮。”江夜點了點頭。
“那鬼修上次抓取書生是在半月之前,我估計這幾日又該蠢蠢欲動,江兄弟以為明日晚間前往如何?”陳修文熱切地道。
“自然可以,只不過陳兄你我這般聊下去也再無所得,不如我先離去準備,陳兄將那鬼修的一些情況附注紙上,明晚我前來匯合一看便知。”江夜笑道。
“江兄弟此法甚妙,我看這樣最好,那便就如此?”陳修文笑瞇瞇地端起茶碗,一推碗蓋。
“告辭!”江夜站起身,抱拳笑道。
“我來送江兄弟。”陳修文放下茶碗,直把江夜送到前殿,這才哼著小曲向回走。
江夜扯了扯嘴角,負手走出大殿,穿過人流走到馬路對面。
閩州城隍廟前面的這條街,乃是整個閩州城最熱鬧的一條街道,雖然并不是坊市,但就白日里的熱鬧程度,就算是坊市都比不上。
街道橫貫半座閩州城,兩旁基本賣什么的都有,就算是綢緞莊裁衣鋪都不下幾十家。
想要買成衣是沒有的,只有先買了布匹,然后去找裁衣鋪做。
當然,有不少布莊自家就開有裁衣鋪,買了布匹綢緞后,跨過屋內的圓門就進入同一個東家開的裁衣鋪了。
江夜邊走邊逛,其實每家布莊的料子都差不多,若是有個別出彩兒的,也是水滑般的彩色綢緞,并不能裁剪做儒衫。
最后江夜選了一家名為“和祥記”的鋪面走進去,布莊這種生意,里面接客待物的“伙計”大抵都是女子,因為前來光顧的客人也是女子居多,若是男人接待,多有不便之處。
但也不是說布莊就一個男伙計沒有,江夜走進去后,便是一個年輕的小廝笑臉迎上來。
江夜也不廢話,直說要做一套儒生衣服,小廝立刻領著江夜來到一處柜面前。
大唐國整體來說對文武二道并沒有明顯側重,既不重文抑武,也不仰武壓文,所以世上讀書人還是很多,布莊專門開辟出一個柜面,專做讀書人的生意。
江夜瞧了片刻,選了一匹白色略微有些隱紋的布料,然后又對小廝道:“可有冠履可賣?”
冠履這類東西卻是有成品的,小廝急忙點頭:“公子,我們這家布莊乃是閩州城最大的,城內分號就有七八家,不但有冠履,更有裁衣鋪子,隔壁的就是,公子若是想要購個全套,卻是可以打九折。”
江夜想了想,笑道:“那就先去量衣,再選冠履。”
小廝聞言,立刻喜笑眉開,若是有客人走下這買裁的全套生意,他是有抽成可拿的。
小廝抱著江夜相中的那匹布料在前面引路,江夜后面跟隨來到隔壁裁衣鋪。
書生儒衫有固定樣式,沒用多久時間便量身完畢,但裁衣鋪這邊的掌柜一聽江夜明天就要來取,不由面帶難色。
江夜笑瞇瞇地掏出一張銀票,掌柜便松了口風,雖然說裁衣鋪這邊沒有加急趕制這一說,但客人多付了錢,將這單生意提前趕出來,倒也不算壞規矩。
隨后江夜又挑了冠履,感覺穿戴合適后,這才離開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