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
聽到悟法的話，風語汐當即面色慘白。
她看向臉上含笑的風一笑，眼中隱隱出現淚光。
風一笑爽朗大笑道：“大仇得報，死亦如何？”
“值得嗎？”
悟法身上生機迅速消逝，氣息越來越弱。
風一笑淡淡道：“怪就只能怪你斬草除根的名聲太顯，而且又偏偏在這時找了過來，我若是不把你處理掉，恐怕除我之外，我的養女也會遭遇不測。”
聽到養女兩字，林子安定定看向風一笑的面容，難怪他覺得他們父女兩人長得有些不像，年齡似乎也差得挺大，本以為是特殊情況，不想到他們竟沒有血緣關系。
咔嚓！
斬仙臺碎裂開來，化作了凡物。
悟法雙手合十坐在樹樁上，久久沒有動靜。
一陣清風緩緩吹來。
悟法的身軀化為一堆細小的粉末，被吹散在空氣中。
幾聲輕響，原地只留下一件他的衣服，以及一串念珠和幾樣不知名的物品。
“父親大人！”
風語汐迅速上前幾步，來到了風一笑身旁，看著面前這個蒼老而又慈祥的面容，雙手想要伸出但又不敢伸出，發顫道：“您剛才說的同歸于盡是在騙他的吧？”
她眼中出現一絲希翼的光芒，似乎是在期待著他點頭，說剛才的話不是真的。
風一笑微微一笑，回應道：“丫頭，人皆有一死，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你爹自認為不是什么大人物，現在即已完成了心心念百余年的復仇，再加上離生命大限也沒有多遠，此時換掉一個大能者的性命，也算不枉此生。”
“父親大人，我不要你死！”
風語汐搖著頭跪倒在地，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丫頭，你雖與外界接觸的不多，但我相信就算沒有我，你也一定能活的好好的。”
頓了頓，他又說道：“丫頭你先下去，我跟林公子聊一聊。”
風語緊緊注視著他，身體微微發顫，但卻沒有絲毫起身或者離開的動作與想法。
她怕。
她怕一走開，父親就化作灰土。
風一笑慈祥地看著她：“乖，丫頭。”
風語汐咬住嘴唇，萬般不舍地點了點頭，起身看了眼他，隨即迅速轉身，雙腳輕點地面幾下便去到了數十米遠。
站在那里，她不再移步，遠遠看了過來，臉上帶著倔強。
風一笑也并不在意，他抬起手布下了一道隔音法術，對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林子安說道：“林公子，可還記得前幾日答應老朽的條件？”
林子安點點頭，走上前去：“你說。”
哆啦A夢的道具中有幾件或者可以救下風一笑，但別說他并沒有抽中那幾件道具，即便抽中了，或許也沒有使用的機會。
因為他從風一笑眼中看到了死志，恐怕即便沒有悟法的出現，在完成復仇之后，他仍然會選擇去死。
區別不過在于早死，還是晚死。
風一笑看了眼不遠處的風語汐，說道：“老朽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小女。”
“照顧？”
林子安眉頭微皺，相比有具體目標的條件，照顧這個詞所容納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太大。
不只麻煩，還會耗費許多精力。
風一笑點點頭：“是的，老朽知道這很讓公子為難，不過公子你只需要照顧小女十年，十年之后不管發生了什么你都可以不管，同時……”
他抬起手摘下一枚戒指，對林子安遞出：“這枚儲物戒指中有老朽多年收集的修仙資源，公子你或許看不上，但希望你能收下，就權當老朽提出這個任意妄為條件的賠罪。”
林子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了那枚儲物戒指。
“你救我的事也抵消在這個條件中。”
他轉身朝旁邊的小溪走去，把時間讓給風一笑風語汐父女兩人。
風一笑嘴角含笑，林子安雖然來歷神秘，但卻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他多年養成的經驗絕不會看錯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和恨意，隨即招手把風語汐叫來。
林子安并不知道他們父女倆說了什么，等幾分鐘后風語汐捧著一個白玉罐子叫他時，風一笑已經失去了蹤影。
“林公子。”
風語汐眨了眨紅腫的眼睛，還沒從悲傷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輕聲說道：“你照顧我的事父親已經跟我說了，他還說悟法在這里弄出的動靜太大，必須盡快離開，不知林公子準備去哪里？”
林子安想也不想也說道：“深山老林，越偏僻越人少的地方越好。”
風語汐眨了眨眼，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大部分人在有能力后，在本能欲望的驅使下，都會往更大更繁華的聚集區而去。
即便有人喜歡清靜，也不會選擇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生活不便不說，還有許多危險。
林子安也沒有解釋什么，這是經過他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別說他現在還沒有踏入修仙者的第一個境界，即便踏入了實力也很低微，既然有風一笑贈予的修仙資源，那他完全可以藏個幾十年不出山。
而且由于天賦能力的關系，每多過一天他就多出一件道具，等同于多一個底牌。
野外雖然有危險，但相比于兩面三刀的人類，還是直來直往的妖獸好應對。
于情于理，都不適合出去浪。
轟！！！
上空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離地千余米的高空中，顯現出了一個個玄妙至極的陣圖。
林子安抬頭看去，瞳孔一凝，隱隱見到幾個黑色的小人正在朝下方發動攻擊。
每一道攻擊落下，都會浮現一個陣圖。
“他們不是悟法的人，就是我父親的敵人。”
風語汐抬頭看了一眼，便急忙說道：“林公子請跟我來。”
她轉身便跑向了木屋。
林子安快步跟上，雖不清楚大陣外那幾人實力如何，但如果有方法避開他們的鋒芒，那他也不會選擇浪費珍貴的道具。
“可惜，如果任意門有其他地方的具體信息，現在就不用這么被動了。”
他嘆了口氣，中間見悟法的東西還在樹樁上，便順手收入空間袋。
雖不知這些東西價值如何，但想來應該不會低于風一笑的收藏，說什么也不能便宜別人。
兩人來到了一樓角落處的房間。
“林公子，這里有我父親設下的傳送陣，目的地是十萬里外的一處荒野遺跡，我們可以通過它來離開這里。”
風語汐進去就打開了一道機關。
幾道沉悶之聲響起，旁邊出現了通往地下的漆黑洞口。
林子安看著洞口暗暗點頭，雖然任意門現在沒什么用處，但這方世界的獨有的傳送陣顯然可以算作一個低配版的任意門。
看來風一笑早在身死之前，就已經給她女兒想好了后路。
這讓林子安對他的印象，微微改觀了一些。
“離離之火，出！”
風語汐打出一道法訣。
一道拳頭大小如燈泡般的球體出現，直接竄入洞內，驅散了黑暗。
風語汐一邊往下走，一邊回頭道：“林公子，我們走快一點，外面的大陣在失去我父親的維持后，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林子安點點頭，快步跟上。
地下室并不大，穿過了一條短短的通道，不過數秒就來到里面的房間。
石制的房間很大，中間位置有著一個小型石臺，上面刻著許許多多復雜玄妙的文字和紋路。
轟隆隆！！！
兩人還沒來得及上前，房間就劇烈地顫抖了幾下。
“不好，大陣破了！”
風語汐急忙來到大陣中央，揮手間，三枚半臂長的旗子憑空出現，直直插入陣內的三個凹處。
她雙手迅速打出法訣，并對林子安說道：“林公子，快進來！”
上方隨之傳來一聲爆響：“下方邪魔，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快快束手就擒，可饒你們不死！”
“邪魔？”
林子安抬頭冷笑一聲，進入了傳送陣。
由于里面的位置狹小，為了不打擾風語汐的操作，他與她靠得很近。
風語汐腳下沒動，但上半身卻不自覺地扭動了下。
“開！”
兩息之后，她一聲令下，傳送陣隨之發出微光，這是即將開啟傳送的征兆。
光芒越來越盛，就在即將傳送之際。
光芒突然消失。
“風小姐，怎么了？”
林子安疑惑地看向風語汐，還沒修習過陣法的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目的地那邊的傳送陣出了問題。”
風語汐臉上涌現出一抹慌亂之色，又取出兩桿旗子插入陣中，重新捏決。
林子安皺了皺眉：“也就是說這個傳送陣沒用了？”
如今大陣已破，他們又身處于正中間，如果傳送陣無用，想要無損離開，恐怕有點難。
風語汐搖頭道：“我父親早先已經想過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即便那邊的傳送陣出現問題，這邊也能強行傳送過去，只是要損失幾桿珍貴的陣旗。”
“那就好。”
林子安點了點頭，又問道：“還要多久？”
他不知道這幾桿陣旗有多珍貴，但與性命相比，顯然不值一提。
風語汐不斷向五桿旗子打出法訣，同時回應道：“地下室布置過隱蔽陣法，應該不會這么快被發現，現在還有十九息、十八息、十七息……”
時間越來越少。
法訣打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與此同時，風語汐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細密的汗水出現在額頭上。
林子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警惕地望向上方。
“三息、二息、一息，成功了！”
隨著最后一道法決打出，風語汐輕舒一口氣，神色放松了些。
腳下，一股微光緩緩升起。
轟隆！
一聲巨響。
前方的頂部瞬間倒塌大半，露出了一個數米大的洞口，以及一名腳踩飛劍，身穿青衣的俊朗男子。
青衣男子見到傳送陣中的林子安和風語汐，當即冷笑道：“想逃？問過我的劍了嗎？”
霎那間，他腳下的飛劍應聲飛出，朝著大陣急斬而去。
風語汐眼中露出一絲絕望，傳送陣啟動速度很快，只需短短幾息時間。
但飛劍斬來的速度，明顯要更快一些。
她雖有心想要阻止，但法力早已在剛剛便消耗得所剩無幾，此刻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飛劍靠近。
飛劍轉眼即至。
光芒一閃。
林子安與風語汐皆消失不見，傳送陣中五桿陣旗破敗不堪。
而那柄來勢洶洶的飛劍，此時竟落在了陣旁，上面的靈光也暗淡了大半。
青衣男子臉色微變，不可思議道：“剛剛那是什么？”
剛才，在飛劍即將斬到陣法的那一刻，位于正中的男子手上突然出現了一雙紅色手套，輕易打消了飛劍攻擊。
雖然他并沒有使出全力，但作為劍修，哪怕隨手一擊也有五層實力。
而對方的表現，分明是在告訴他，他的五成實力完全不值一提。
“卓牧凡，你找到那老賊了？”
這時，有幾人落在青衣男子的身旁。
他們看著下方空空如也的傳送陣，恨恨道：“該死，讓那老賊逃了！”
其中一人望了眼傳送陣和旁邊的飛劍，若有所思地看向青衣男子卓牧凡，開口問道：“剛才在上面看的不夠仔細，你可有發現悟法大師和風一笑老賊的蹤跡？”
“沒有。”
卓牧凡面無表情地回道：“只有一男一女，都比較年輕。”
“兩個年輕人？”
旁邊之人嘆氣道：“就算不是老賊偽裝的，也絕對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現在悟法大師生死不知，不找到那兩人，我們都不會好受。”
卓牧凡淡淡道：“無需擔心，他們逃不了得。”
有人問道：“哦，莫非你知道這傳送陣通往何處？”
“不知道，不過我截下了他們一縷氣息。”
卓牧凡向下方招了招手，飛劍顫動幾下，迅速飛至他身前。
他右手捏訣在劍身上輕輕劃過，頓時抽出一縷被法力包圍的青黑之氣。
“哈哈，做得好，有這一縷氣息，想找到他們就容易多了。”
旁邊幾人頓時興奮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