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顧佐有一種想把對方捏死的沖動!
長長吐了一口憋在胸前的濁氣,所有的無奈只能全部收起,臉上強行擠出笑容:“魏公子,哈哈,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院子里正房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蔣七走了出來,看了看柴扉外的顧佐,又看了看顧佐對面的魏計。
顧佐扭頭打招呼:“早啊七哥,那什么,貴客上門啊七哥,哈哈。”
蔣七面無表情的沖魏計抱拳點頭,走到顧佐住的茅屋處,盯著拴在門上的銅鈴,然后伸手撥了撥,銅鈴發出“叮當叮當”的鳴響。
顧佐伸手延請:“魏公子請進,一大早的,怎么有空過來啊?七哥就這個性子,不擅言辭,魏公子莫怪。”
兩人進了院子,魏計道:“老七的性子我了解。”
蔣七轉過頭來問顧佐:“你在干嘛?”
顧佐偷瞄了一眼屋后自己挖的坑,還好被擋住看不出來,于是笑指魏計:“這不是魏公子登門么,我出去迎候迎候。”
魏計抱拳:“顧仙師客氣得緊。”
蔣七試著開門、關門,關門、開門,問:“你怎么出來的?”
顧佐在銅鈴的清脆鳴響聲中回答:“就這么出來的啊。”
“那怎么沒響呢?”
“什么沒響?啊,七哥說銅鈴啊,響了的。”
“我怎么沒聽見?”
“七哥或許太累了,睡得熟了些,呵呵。”
“你背著竹簍做什么?”
“啊?哈哈,出門習慣了,見笑見笑。”說著,顧佐從蔣七身邊擠進屋中,把背簍放在挖出來的坑道邊,大略擋住了一大半。
回頭看了看蔣七,見他沒有跟進來,還在門外執著的搗鼓銅鈴,于是三兩下把旁邊堆著的土又填回坑里,匆忙間大略填平,這才出來把門帶上。
見蔣七皺著眉還在疑惑,顧佐趕緊打斷他:“七哥,魏公子一大早前來拜山,想必肚子餓了,你那里的吃食,還請取一些出來?我去燒些熱水!”
蔣七疑惑著進屋去取面餅和熟肉,顧佐把水燒好,三人圍坐在院中,一邊吃一邊談。
魏計道:“昨日魏某和家父談起懷仙館,言及顧仙師,家父提醒我,說是三個月前的家父壽宴上,顧仙師是來過岱岳館賀壽的,顧仙師是王道長的弟子,當時在王道長身邊。我這才想起來,總覺得自己失了禮數,怎么都坐臥難安,干脆一早趕來向顧仙師致歉。”
顧佐無奈,心道真不用,嘴上客氣:“不敢不敢,何須如此。”
魏計又道:“說起來,恒翊館關張,實在是山陰縣的損失,王道長雖然沒有牌票,但一身道法是極好的,家父也欽佩不已。對了,懷仙館拿到牌票了么?”
顧佐看了看蔣七,蔣七沒搭理他們,自顧自的吃肉。
于是顧佐只能自己斟酌言辭回答:“拿到了,多虧了六哥和七哥。”
魏計點頭:“那就好!既然有了牌票,將來很多事情就好辦了,不知王道長去了哪里?何時能回來?”
顧佐道:“他臨走時告訴我,要出趟遠門,半月即歸,但至今還沒有回來。”這也是實話,顧佐沒有騙人。
“有辦法聯絡上么?”
“這就難了,他沒告訴我去哪里,只說是去捉妖。”
魏計想了想,道:“既然王道長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請顧仙師也是一樣。顧仙師......”
顧佐打住他:“魏公子莫叫我顧仙師了,我這點微末道行,當不得仙師的稱呼。若是愿意交我這個朋友,干脆叫我小顧。”
魏計搖頭:“焉能如此?顧仙師有字么?”
顧佐抬頭看了看新換的匾額,想了想,道:“懷仙。”
魏計點頭:“好字......懷仙老弟師承王道長,于追攝法術上必有獨到之處,我這次來,也是順便想請懷仙上門,家父在岱岳館中恭候,有點事情想請懷仙出手相助。”
顧佐有點懵,王道長在山陰縣立館三年,的確以擅長追攝聞名,自己偷偷謄抄的搜靈訣,也的的確確就是這門道術,但問題是自己才修煉了六天,吸納了兩塊殘次品靈石的法力,別說王道長兩成的本事,連半成都沒有,如何幫得了堂堂筑基修士、岱岳館館主的忙?
當下拼命謙虛,可著勁兒的承認自己“學藝不精”。
他越謙虛,魏計那邊卻越是言辭懇切,并且一再表示事情不難,而且愿以重禮饋贈。
正談論之際,陳六回來了,聽了魏計的來意,直接將話題轉到了“重禮”上。
魏計表示,事成之后,岱岳館愿以兩貫之資酬謝,又或者是兩塊靈石,一切好說。
陳六當即做主:“行,就這么定了!靈石……就算了,我們要錢!”
顧佐有點著急,忍不住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成事的?”
魏計笑道:“懷仙此言有理,天下沒有萬全之事,不到最后一步,都難說成與不成。家父也說了,只需盡力而為便可,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論最終如何,都會感謝的。”
話說到這份上,顧佐再要推脫就真說不過去了,而且他也不打算推脫了,財帛動人心啊,有陳六和蔣七兩個地頭蛇相助,或許真能辦成!于是問道:“不知究竟是讓我去找什么?”
魏計看了看陳六和蔣七,滿懷歉意道:“兩位恕罪,此事不便讓他人知曉,就連懷仙,也需到我家之后才能告知。”
陳六很痛快:“小顧去就是了,江湖規矩嘛,我們哥倆懂!”
顧佐跟著魏計下山,陳六和蔣七也跟了上來,邊走邊解釋:“我們哥倆剛好進城辦點事,同去。”
到了城里的岱岳館,陳六和蔣七告辭,陳六叮囑顧佐:“我家在哪里你是知道的,事情辦完來尋我,我和老七就跟家等你消息。”
顧佐笑著答應:“六哥放心,我一定去找六哥,等著好了。”
岱岳館雖然不是本地的傳世老館,但開設已歷三十載,還是很有底蘊的,財帛之豐厚,由其門面可窺一斑。
兩根門柱以金絲楠木而成,各自雕著十幾只仙鶴,繞著柱子由下盤旋而上,最后鉆入云中,雕工極其精美。
“岱岳館”三個字鐫刻于橫匾上,遒勁有力,筆勢渾厚如山,一望而知必是名家所書。只是落款略草,顧佐一時沒看明白究竟是哪位書法名家,就被魏計熱情的拽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