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金山前,金光大道鋪出了一條光芒四射的下山之路,顧佐微笑起身,七步下山,頃刻之間來到七重海畔。
取出一支木瓢,盛了一瓢苦海之水,淺淺嘗了一口,小舟從苦海上漂浮而至,顧佐登舟,轉身回望遙遠的七金山頂,山頂上的善積寺僧眾如蟻般細小。
顧佐向上一拜,善積寺眾僧回禮,小舟啟程。
從山頂到山下只有七座山的距離,望之不過數百丈,但這段距離便是天地,善積寺眾僧下不來,乾闥婆王同樣下不來,眼睜睜看著顧佐乘舟過海,直抵岸邊。
岸邊信眾依舊成千上萬,每個人都專注于自己的虔誠告拜,渾然沒有發覺顧佐從海中而來。
顧佐踏上海岸,腳踩在泥沙上,回首再望了一眼龐大巍峨的須彌山,心中忽然間有些悵惘,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這一上山,就是三年六個月。
感慨少許,顧佐僧袖飄飄,自人群中悄然穿過,向外急行。行出百里,估摸著脫離了須彌天佛法威壓的籠罩,這才駕起云團直飛西牛賀洲的中央方向。
中央方向是片方圓千里的區域,到了這片區域,就能感應到虛空通道,從而返回天庭。
在云團上高速飛行了將近一天,順利抵達西牛賀洲的中央區域時,顧佐飛得越來越高,感應到虛空之后,一頭扎了進去。
眼前頓時一片不停旋轉、飛逝而去的時空虛線,這就是進了虛空通道。
虛空通道重重疊疊,數之不清,沒有參照標識,就只能迷失在其中,顧佐攜南吳州躍遷時便困在通道中多年,但如今他已經是此間熟客,自然不會再迷失了。
正于虛空中識別著南天門的方向時,前方忽有一團團佛光懸浮,一隊隊馬頭人身的天神正駕馭佛光四處巡弋,顧佐一望便知,此天神名緊那羅,長居于四天王天。
魔禮海也感知到了,在酆都世界內叫道:“這是我麾下部眾,怎會在此?”
對面的緊那羅也發現了顧佐,立時就圍了上來,足足有數百之眾,首領高呼:“今日為持國天王報仇!”
顧佐問魔禮海:“中埋伏了,怎么弄?”
魔禮海道:“當是我那三個兄弟調動而來......別說了,趕緊弄進來吧,我好生勸服他們同參大道。”
這些都是魔禮海的部眾,乃是混沌世界仙神鬼怪、凡俗世人萬千神識幻化的魔神,只要魔禮海不介意,對于這些不帶人性、毫無人形的家伙,顧佐對將他們納入酆都世界同樣毫不介意,直接向著一團佛光就沖了上去。
離得近時,顧佐將這團佛光一卷,連同里面的二十余緊那羅卷進了酆都世界。這些緊那羅修為有高有低,但基本上都在元嬰初期到后期的水平。
這也是神魔部眾的特點,無法憑借自己的努力提升修為,幻化出來時是元嬰水平,終身也就是這個水平,頂多在個人的功法技能上有所區別。
這些緊那羅被卷進酆都世界后,魔禮海下手也毫不容情,全部卷上魂幡,行動相當迅捷,過程相當流暢。
顧佐很快靠近第二團佛光,同樣將里面的緊那羅卷了進來,接著是第三團、第四團......
卷進來大約百十人,顧佐就沖破了緊那羅的包圍圈,他不敢耽擱,向著南天門方向疾飛。
但飛了片刻,又有一團團佛光憑空出現在這虛空通道中,卻是被緊那羅召喚而來的四大天王其余部眾。
有專魄、擅入夢魘、形似矮冬瓜般的鳩盤荼,有喜食人肉的惡鬼羅剎,有行動快捷的天行夜叉和地行夜叉,有帶著熱病和災變的富單那......
他還見到了一隊隊懷抱樂器的樂神乾闥婆,一條條蜿蜒游蕩的蛟龍......
趕來的四大天王部眾越聚越多,將虛空通道堵得嚴嚴實實。
三員大將自三個方向將顧佐圍了起來,正是魔禮青、魔禮紅和魔禮壽,在他們身后,顧佐看見了一干部眾首領、八大奉請金剛,其中就有善積寺中見到的乾闥婆王和赤身火金剛。
魔禮青手持青云劍,向前一指,喝道:“顧佐小兒,今日便為我家三弟報仇!”
魔力紅取出混元傘,寶傘旋轉,虛空通道中頓時一陣晃動。
魔禮壽祭出雙鞭,肩上躥出紫金花狐貂,沖著顧佐齜牙咧嘴,低聲咆哮。
這是諸天世界赫赫有名的三大天王,三位斗法型的真仙帝君,何況身后還有八大奉請金剛、諸部首領。
如果單挑,如今的顧佐絲毫不懼,他連四兄弟中最厲害的魔禮海都能拿下,又何懼之有?但齊齊圍攻自己,就非常棘手了。
“老海,怎么辦?”顧佐向魔禮海咨詢。
“干!”魔禮海言簡意賅。
“行,你有信心就好,那我就把他們全部卷進你的地盤了啊。”顧佐很是欣慰。
“哎?咱別那么莽行么?全弄進來吃不住,我倒是還好,就怕別的家伙都被殺了,酆都世界很可能會崩,所以一個一個來吧。”魔禮海連忙提醒。
綠袍不滿意:“我沒問題。”
魔禮海道:“白起呢?司馬錯呢?王龁呢?這么說吧,除了你綠袍,樹妖姥姥,或許還有齊漱溟和朱梅他們幾個能活下來,其余玄真子、苦行頭陀、白谷逸、鄭顛仙、姜庶、金姥姥等等都得魂飛魄散!”
酆都世界中頓時一片不滿之聲,玄真子、苦行頭陀等都道:“天王不要胡言亂語,我等撐得住!”
梅鹿子欣喜道:“天王沒提我的名字,看來我梅鹿修為日深。”
魔禮海不屑道:“深個屁!沒提名字的,都是灰灰!”
李英瓊怒道:“怎么就灰灰了?我等峨眉劍仙,斬妖除魔,除的就是你們姓魔的......”
話沒說完,被魔禮海一把從巳蛇太乙宮的副座上攝了過去,正座上的樹妖姥姥伸手想攔都沒攔得住。
魔禮海提著李英瓊的衣襟道:“你除一個試試?”
李英瓊花容失色,咬牙不語,齊漱溟干咳一聲:“天王消消氣,都是小輩,說話少了輕重,何必一般見識。”
魔禮海冷哼了一聲,又將她扔了回去:“我的話,還有誰反對?”
酆都世界中頓時雅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