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那怨恨之意便悄然在她的心中萌發,沐婉兒一直彰顯大家小姐的風范,不爭不搶,待她也如自己親妹妹一般。可是她樣樣都要與沐婉兒比,絕對不能輸給沐婉兒,更是爭強好勝。可因對她父親的愧疚,沐婉兒的父親也是事事順著她。
后來朝廷又查到,蘭氏的父親通敵叛國,東窗事發,本是要誅九族,在這緊要關頭,是凌武站出來說話,只查抄并滅了其家,而沐婉兒本家也受了牽連,索性后來他就不再經商,找了安靜的小山村,享受著田園之妙。
沐婉兒的父親更是擔心兄弟家唯一的血脈不保,在滅門之際,便再次求了陳玄墨。于是便將蘭若思悄悄的送進了王府,這才保全了性命。
現如今在沐婉兒的心里,那所有恩怨都在腦海里一遍遍回蕩,她轉而將當年和凌武的信物——玉佩扔了老遠。
只要有這玉佩在,她便只剩下恨,她恨蘭若思,她恨長公主。
她的娘親也是從那里開始,對將軍的執念更深了。
凌楓霆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沒有了。他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替自己的娘親感嘆著過去。要不是那會她的好心,要不是那會為了他,也不會做出這么大的犧牲的。
說著說著,凌楓霆竟然都跟著沉默了。此時的他一時間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怎么著也提不起精神頭來。
本來花云淺還是有很多的疑問的,可是此刻看著他的表情,讓人覺得甚是心疼。
“好了,好了,我們不提這個了。看你說著說著,怎么都這樣了。”
“恩恩,我沒事。娘親這些年受的委屈,我都明白,可是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說出來,總想著全部都說完,心里才會比較暢快,這些事都是一般從來沒有和其他人講過的。如今你們都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呢,我想原原本本的都給你講講。”
此時凌楓霆的勁頭似乎正在勁頭上,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事情都說明白了,這才能歇下心來。
花云淺看著凌楓霆心中的怨念也是憋了很久了,干脆跟著一起再努力回憶一番,瞬便再多了解一些關于凌楓霆的事情了。
“好啊,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其實沒有什么的,只要你自己可以承受住就行。或許都說出來,會好很多的。”
“恩恩是啊,我們都不會嫌棄的,你娘親雖然受了苦,但是有了你,她什么在你面前都是最好的。所以啊,說出來,或許真的會好很多。”
這會的連景心中卻不是滋味,如今他是很小的時候,便沒有了爹娘的疼愛,如今聽著別人的故事,也是不禁的就潸然淚下了。
這會凌楓霆又接著剛剛的話題講了。
此時屋子里有人再次掀開了窗簾。
“我的孩子啊,你可醒了,急壞為娘了!”
出現在沐婉兒眼前的正是她得娘親王佳兮,她看著是那般的容光煥發,完全沒有了那一世為她哭干了眼淚的模樣。
隨后他的爹爹也老遠的站著,雖說沒有像她娘親這般熱絡,但沐婉兒已經明顯能感覺到,他臉上露出的笑容。
這么多年,他從未見父親笑過幾回,每每都是皺著眉頭,要么就是不茍言笑,如今看著女兒醒來,他滿是歡喜。這久違的笑容,沐婉兒也是覺得自己的父親竟是那般的親切。
“女兒,你終于醒了,怎么就為了那么點小事大動干戈呢?你……”不過他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得了,得了!女兒才剛醒,能不能閉嘴!我的女兒做事自然是有分寸的,你看看錦兒和楓兒,已經被那凌武欺負成什么樣了,就知道怪咱們的女兒,有本事,你去讓他別欺負咱的孩子,外孫女,外孫兒啊。”
王佳兮自然是見不慣這種時候,只顧著批評自己女兒的父親的。且她覺得女兒做的一點兒都沒錯,若是一直那么忍下去,哪天要是再被欺負了也說不定。
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妥,也懶得再跟自己的夫人爭辯,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其實他本想說,早就想去教訓了那小子。
那小子這些年真的是變了,曾經那般的愛自己的女兒,如今能容忍其他人欺負小孩子,他都沒有伸過自己的外孫女和外孫兒,怎么能容忍一個外人欺負他們。
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自己老婆子趕了出來,他也覺得憋屈,干脆拿了弓箭,去山林之中打些野味兒回來,幫著女兒補補身子也是好的。
此時凌楓霆嗖的一下,從他眼前飛奔而過。
“楓兒,這是做什么?”
要是放在平常,凌楓霆看著拿弓箭,都是巴巴的求著阿爺帶著自己,可是如今根本就是無視他的存在一般。
他只能心里默默的說一句:“這孩子!”但心頭還是甜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兒這么懂事,他也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我要拿給娘吃,這是我和妹妹去河邊抓得小魚,炸成的魚干。”
剛說完,凌楓霆就捂住了嘴。
只顧著興奮的他,已然忘記了,家里人都叮囑過她們兩個,不準偷偷的跑到附近的河流里去玩耍,那里的河水甚深,而且經常有漩渦,保不齊哪天就要了性命。
“回來,阿爺跟你說的話,都是忘了嗎?你還記得當年那小孩子一個人偷偷的跑去河里洗澡淹死的事情嘛?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不準去那里,怎么那么不聽話。要是……”
“阿爺,阿爺,你過來,我跟你說個話。”凌楓霆壞笑著,心中早就打好了算盤。
“什么事啊?”盡管有些好奇,還是不自覺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只見凌楓霆從自己包了一層又一層的蓮葉里,取了一小塊曬干了的小魚干,然后猝不及防的塞進了的口中。
“噓,阿爺,不要讓阿奶和娘親他們知道。你已經吃了我的東西,一定要說話算數,拉鉤!”
凌楓霆說著,已經伸出了小拇指。
“我不管,要去打獵了。有些人不想去嗎?不要自作聰明,哼哼……”說完就瀟灑的走了,留下凌楓霆一人。
此時凌楓霆嘟了嘟嘴,然后嘟囔著:“哼,壞爺爺。吃了我的東西,這肯定是答應我了。不管了,我要拿去給娘親吃。”
凌楓霆又重新將小魚干都包好,撒著丫子的往屋子里竄去。
“娘親,娘親,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王佳兮正和女兒說的熱絡,看著自己的小孫孫跑來了,也是忙喊著到自己身邊去。
“楓兒啊,跑什么呀,也不怕摔著了。你拿了什么東西?”她將凌楓霆攬進自己的懷里,然后幫他又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亂的衣物。
“阿奶,我這里有好吃的,是專門留給娘親吃的。娘親生病了,吃這些東西,或許能好得快。”
“喲,你這孩子,什么時候這么懂事了,那你告訴阿奶,你都拿的什么東西呢?”王佳兮笑了笑,臉上的皺紋也在光線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慈祥。
“楓兒,快擦擦汗,你看你,怎么又是跑的滿頭大汗。”沐婉兒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往床邊挪了挪,聰明的沐似錦還是快速的挪了步子,去拿了帕子給凌楓霆。
“哥哥,你真傻。娘親都生病了,還要她擔心。下次記得走過來!”明明才七八歲的丫頭,說起話來,倒像是老成的嬸子一樣說話。
她們過得是那樣的安逸,只是這可急壞了在將軍府的凌武。
“快好好備些東西,我要去找我的妻子和孩兒。”
屋子里明明已經放了很多,可是凌武還總覺得不夠。他心中對于沐婉兒的虧久,怕是要說上一輩子都說不完。
自從沐婉兒走后,他的魂兒也就像是跟著丟了一樣,沒過多久,他已經后悔自己所說的那些話。他大肆的派著士兵去沐婉兒娘家找,可是過了很久,次次都是失望,未曾有一點進展。
如今偶然聽聞自己的孩子和沐婉兒又有了要回來的消息。他便已經準備馬不停蹄的往那邊趕去,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只要去看一眼,他便知道是真是假。
明明當初,是他以為她陷害自己的妹妹,還得罪了長公主,更可氣的是還拱手將他讓于別人,他一氣便疏遠了她,連她走掉也無動于衷,可是如今已經幡然醒悟的他,卻悔不當初。
不過就算他們再恨自己,他必須要去面對這一切。他必須去,這是一個男子應該有的責任。他還就不信了,千軍萬馬他都可以統領,一個女子他還收不住他的心了。
在東廂房的長公主已經聞訊向將軍的屋里趕來。
“王爺,聽聞你找到婉兒了?”長公主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必定這樣的陣仗,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每次但凡有一點點沐婉兒的消息,他都會如此這般。
“嗯,不過還不知道什么情況,你來做什么?”對于長公主,他總是那樣平淡,和她的關系,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雖說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她的所作所為,在府里橫行霸道,故意在他面前裝可憐,都讓他覺得十分的厭惡。若不是因為她是長公主,若不是因為云帝的托付,他早就將她扔出去。
“我幫替婉兒準備了蓮子,她最喜歡蓮子羹了。”她心中雖是恨不得那沐婉兒不要回來,死在外面最好,可是面子上的事情,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不必,這些已準備妥當,就不麻煩夫人了。你暫且替你姐姐,將這府里上上下下打理好便是,其他的不用操心,退下便是!”他的言語冰冷且不耐煩,更是早早的下了逐客令。
此刻腦海里回蕩的全是沐婉兒和孩子的音容相貌。
長公主將握在手里的蓮子恨不得捏的粉碎,可還是故作笑態的說著:“嗯,謹遵夫君的命令。那將軍出門在外,自當小心,且不可傷了自己。”
凌武根本不再理會她思,而是忙著收拾和整理沐婉兒喜歡的東西。
對于沐婉兒,凌武時時帶著懺悔,那個倔女子,連最后一面都不想讓他看到,還帶走了他的孩子,她對他好狠。
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質問一下,她到底要逞強到什么時候。
長公主見狀,也是知趣的退下了。她心中其實早就明白,不論她如何去爭取,都換不來將軍的真心。即便沐婉兒走了,她還是不能走進他的心里,可是她不甘心!
她剛出了門,還未走多遠,便已將握在手里的蓮子全部都扔了老遠,任憑其灑落在地。
身旁的丫頭也是忙上前勸阻。
“小姐,自當小心行事才是,這府里還是有很多人和咱們對著干的,要是被將軍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
“怕什么,她一個賤人,還和我爭什么。我倒要看看,將軍還能熬到什么時候。”她發完自己心中的怒火之后,轉而又揪著丫頭的耳朵,惡狠狠的說著:“你一個賤婢,什么時候輪的到你說話了。去將那散落的蓮子全都給我撿回來,要是有一顆遺漏,我便拿你是問。”
隨后,長公主便邁著步子,氣呼呼的朝著自己的屋中走去。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撿。”她也不好說什么,她知道自己主子的厲害。
若不是因為她是長公主,如今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若不是因為她拿自己爹爹的命威脅,她定然不會投奔到她的跟前,她更不會這般忍氣吞聲。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撿著蓮子,一邊嘴里又嘟囔著:“還不是得不到將軍的愛。”
而一連休息了幾日的沐婉兒這幾日精神頭總算是有了起色,且身邊都是一群自己喜歡的人,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很多,這幾日,她感覺自己從未有過的輕松,這樣的日子她想一直就這么下去。
這會兒,她又替自己的孩子們熬著蓮子羹,也不知為何,她的孩兒竟然和她是一個脾性,竟都十分的喜歡蓮子羹,她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就展開了。
此時凌楓霆講到這里的時候,剛剛所有的悲傷似乎都已經煙消云散了。明明剛剛還那樣的氣氛,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到和自己娘親待在一起的那些時光,他就不自覺的開心的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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