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楓霆說著說著,連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他每每想到自己的娘親和爹爹的時候,眼角的恨意,便一眼可以看穿。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想獲得更多的權利,然后再護我周全嗎?”花云淺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可笑,她并不在乎凌楓霆是將軍還是小兵,哪怕只是平民,只要他的心里全部都是她,只要他時時刻刻都想著自己就足夠了,她根本不需要追求那么多的東西。
“云淺,我知道你覺得這些可笑。可是我父母的死,便是最好的證明。若是他們不是這云國的官宦人家,他們有病了便可去醫治,我便只需在身邊盡了孝道,到今日為止,我也不曾會有那么多的遺憾。可是事實并非是如此,你看看,他們的死,若不是因為我無權無勢,怎么的會連他們病死了,我也無能為力。”
說著凌楓霆便又將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墻上,他的苦,無人能知。
“好,這件事我先不與你爭辯,你有你的道理。可是將我放在那間屋子,便是你對我的保護嗎?我是一個人,是一個會思考的人,并不是什么物件,不是只有鎖起來,關起來,才能保護的了的。而且在我看來,那根本就不是保護,而是枷鎖,你明白嗎?之前我們已經談論過這個問題,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這么做,你何時竟然變成了這樣?”
花云淺將心中的委屈全都道個明白,她不能讓此次的談話,就那般輕描淡寫的結束,他們之間,是需要好好的談談,從心底里談談。
“嗯額,我看到了。所以今日找你談話,便是想著,日后我便不會再鎖著你。只求你不要去冷宮那個地方了,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帶你去那里,只是現在不行。一個月的時間足夠!”
凌楓霆如今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了,他不能就那樣陪著花云淺去。
“可……你知道的。你擋不住我的,而且……算了,等我們過段時間了再說吧,你忙你的事便好,不必顧及著我。”
看著凌楓霆,花云淺不想再傷害他,她知道此時的他心里已如同刀割。她不想再給他雪上加霜的打擊。這件事,她自己一個人能處理好的,她不需要再指望著他,盼著他,只有靠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做。
“云淺,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其他的求你不要多想,等事情都結束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這件事,你知道了,定然是沒有好處的。等我!”
凌楓霆說出來的時候,是堅定。可是在花云淺看來,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本來若是有事,必然是要商商量量著一起去處理,可是凌楓霆終是藏著掖著,而且永遠都是在她所忌諱的事情上,她已經懶得去計較,因為她真的已經累了。
“好,你先忙著自己的就好。謝謝你能給我自由,日后各自珍重才是。”花云淺說完,便頭也沒回的走了。這一次的離開,或許他們這輩子都不要再相見便好,若是相見,也只會寒了心,他的好,她不懂,她也不想去懂。就這樣吧!
花云淺也沒有奢望凌楓霆能追上來,然后給她一個擁抱,她更沒有乞求凌楓霆能給自己更多。
若是凌楓霆的心里還是放不下王素,那么她愿意做退出的那個人,她這輩子已經欠了太多人的債,她先去償還,至于感情這回事,她終究是放下了。
說好的談心,他思來想去,也未將心中的事情全部講給花云淺,他們之間終究是錯過了。愛來的那般快,自然褪去之時,她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的。
盡管花云淺這樣安慰了自己千百遍,可是等她走遠了,凌楓霆也沒有追上來的時候,她的心會很痛,她會很介意那個王素,可這個凌楓霆都看不到,她只能一邊苦笑著自己,一邊故作鎮定。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只等籌劃好一切,回到自己房中,翻來覆去,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才睡著的。第二日醒來之時,她便起身往屋外看去,平常在門外駐守的人果然都已經撤去了。她也算是滿意,而且往常這個時候,凌楓霆都會來她這里,可是今日卻遲遲也沒有來,她也知道,他的心如今已經往其他人的身上偏移。
愛這種東西,永遠都是短暫的,她苦笑了一番。可是自己的生活還是要自己去過的,她堅強著,洗漱了,吃了早點。便將屋子里到處都收拾的妥妥帖帖,盡管屋子里時常是有丫頭來收拾的,可這個和往日不同,是該她走的時候了。
凌楓霆的心,始終是會變的,他心中的王素才是根深蒂固,她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收拾著屋子的角落,她又看到了自己無聊時寫下的東西,卻無意間都是凌楓霆的名諱,連詩句都是那般的情意綿綿。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一首接著一首,每首皆是用著古人的句子,而她自己卻是感同身受。她花云淺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憂愁,什么時候,連隨便的一首詩詞,也充滿了那無奈的悲傷。
只能說她自己變了,而且凌楓霆也是變了。
等她收拾好所有的東西之時,還是決定給凌楓霆留下一封書信。他們之間那么多的美好,如今已然成為過去,如今要走了,也是要有個結束。
她本來是想等著他們成婚了,她再去那里,可是一切看來都太過殘忍,與其讓他徒增悲傷,倒不如打破他一切的念想。
提起筆時,花云淺莫名其妙的淚水也跟著落了下來,還未落下一個字,淚珠卻已經打濕了書信,她不忍又換了一張,可悲傷卻還難以言喻。
她提起筆,要落筆的時候,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應該寫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對得起這次離別。
最終她又想起來王素的模樣,最終她只在信上落下:“此恨綿綿無絕期”幾個字。那一刻,她的腦海里只恨自己為何會默默的愛上凌楓霆,若是沒有開始,那么他們便不會有這般的離別的。
她最終收拾好了一切,緩緩的打開了門,心中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收回那封信,可是卻還是強忍走著,未曾再回頭。
她愛他那般的深沉,如今她走,他卻一絲絲都不知道。她應該讓他徒留恨意的。
花云淺這般的想著,便繼續的往前走著。
而此時,凌楓霆卻已經被帶到了云帝的面前,準確的來說,是和佟王一起去看望云帝的。
不過這一次的看望,和平常不同,佟王早就部署好了一切,云帝的寢殿外,早就布滿了他的人。而如今他們去云帝那里,只不過需要一個不管云帝答不答應的旨意罷了。
不多時,佟王和凌楓霆已經來到了云帝的床榻旁邊。而此時,云帝也是清醒的。
云帝抬頭往一側望了望,只是苦笑了一番。
“你來了,我知道你會來的。”
“是啊,聽聞皇兄重病,理應前來探望,奈何公事繁忙,這才抽開身來看望皇兄,還請見諒。”不管佟王此時有多恨眼前之人,可是他該有的君臣之禮萬萬是不能亂的。
雖說他如今是擁有實權的人,可是對天下之人來說,云帝始終是帝,他始終是他的臣子。
“勞煩兄弟了。不過你們今日來,怕是還有其他的事情吧,有事不妨直說,寡人也身體也有些累了,怕是不能和你們說太久的話。”
云帝此刻早就做好了打算,他這一輩子,算計了那么多,到頭來卻聰明反被聰明誤。落到了這般的下場,他也無話可說。而且他在朝為帝的時候,天下的事情,他自己也沒有好好的應對。如今他也是愧不敢當。
若是讓他回憶一番為帝王之時的經歷,他斷然是有些懊悔的。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倍感當初的不易。不過,不管是什么樣的果,他都得受著。
“恩恩,我們自然是知道皇兄的身體的。不過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天下的人都尊稱您一聲云帝,可是您知道,你的身體如今已經撐不了太久的。若是沒有人可以繼承,怕是天下會大亂的,我想皇兄也不想讓自己的江山就此毀掉吧?”
佟王的話是不假,可這些根本就不是他要操心的東西,如今說出這些話,云帝自然是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盡管身體很是虛弱,可是云帝如今的腦子卻是什么都清楚的。
他看了看一旁的佟王那得意的嘴臉,瞬間也是通透了許多。
“終究,自家的兄弟還是盼著寡人乘鶴而去的,寡人自知命不久矣,都會打算好的。”說罷,云帝又望了一眼凌楓霆,然后便又緩緩說道:“凌將軍還是成了您的得力干將。有些人天生反骨,寡人只能提醒一句,莫不可因此輕信了他人,否則后悔莫及。而且佟王啊,寶座已經是你的,不管寡人今日立不立圣旨,都是你的天下。”
云帝是早就看透了一切,他也懶得去反抗,不過他絕不會讓佟王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得到他的皇位的。
“皇兄,這是哪里的話,此話萬萬不可亂說,您才是云國的帝王,若是您不發話,定然沒有人敢忤逆的。不過世人都說,是美人之禍,才會這般。不知皇兄如何思慮呢?”
佟王到了如此的關頭,也還是端著,畢竟這會,他還差一步。
“哈哈……皇兄啊,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兄吧。”云帝笑著笑著,便已經昏了過去。
“快,快宣太醫。”佟王急忙喊著,他還有話跟云帝說,他不能就這么讓他去了。
太醫早就隨時候駕著,很快的便到了云帝的面前,為他診治。
好在云帝只是昏了過去,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佟王這才松了一口氣。他要凌楓霆親自看到自己為他所做的這一切。
如今話才說了一半,他斷然是不能讓云帝就這樣離去的。
“命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嗎?”佟王再次跟凌楓霆確認著,畢竟此事對于其他人來說,如同是謀逆。而凌楓霆早就和他上了同一條船。
不過在凌楓霆看來,當初他便有讓佟王做帝王的打算。如今倒也算是順應了自己的心意。
佟王這個人,從認識他開始,凌楓霆也是做過一些調查的。他早就聽聞佟王此人雖是有手段,可是對待自己的子民,卻是愛民如子,這一點對于他來說,已然足夠。
當初若是佟王做帝王的話,或許他的爹爹就不會那般的病死在他鄉,他的母親也不會那么樣,連自己孩子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想起這種種的事情,凌楓霆的心情也是很復雜。
“都做好了,但憑王爺吩咐。”
“很好,很好。果然沒有看錯你。待會云帝醒來,本王便和他說玲瓏的事情,定然會有一個妥帖的辦法的。”佟王拍了拍凌楓霆的肩膀說著,此時他對凌楓霆充滿了期望。
“多謝王爺,自當竭盡全力。”凌楓霆此刻也是表著自己的忠心,等這一切都結束,他的美好便會開始。到時候他便可以和花云淺成婚,以后再也不會有紛爭。
想到這些,凌楓霆的嘴角便勾起了一絲的笑容,他希望美好的日子快些到來,而且腦海里已經開始閃爍著,到時候和花云淺成婚時候的盛景,那自然又是別樣的一份期待。
他想著的花云淺,卻已經堅定不移的往冷宮方向走去。
不過,半道上,還是被云瑯攔了去。
這幾日,其實云瑯早就想找花云淺好好談談,他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就等著跟花云淺傳個信,奈何花云淺府上管的太嚴,他一直沒有機會,今日難得看著花云淺從那殿宇里出來,他自然是找到了好的機會。
“云瑯,你怎么在這里?”花云淺看到他時,不覺得有些驚訝。
“恩恩,等你許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找到你。今日,總算找到機會了。這幾日,小的替著別人當差,這才有機會時時來這里等您。”云瑯說話還是那般的畢恭畢敬的。
“等我?等我做什么?”花云淺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有一絲絲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