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很多傳聞,真的、假的、怪的、奇的,還有極為可怕的。
可怕到什么地步?
能讓人聞之而喪膽,惶惶不可終日。
十二驚惶。
這便是江湖上傳聞中最可怕的十二人或物,此乃多年以前,由百曉狂生所編撰,其上所記,無論人或物,俱皆世所罕見,奇之又奇,匪夷所思。
“南山巔上火麟烈,北海潛深雪飲寒!”
而這兩句話,說的是當今武林兩大絕頂高手,前者乃是武林公認的劍中魁首,后者則是威震江湖的群刀之首,同樣也是十二驚惶之二。
自二十年前,“武林神話”無名力挫十大門派不知所蹤,“劍圣”獨孤劍自困劍廬不聞世事后,當今武林,便是此二人連同“天下會”之主雄霸為武林翹楚,名動天下。
奈何,江湖皆知,自那“北飲狂刀”聶人王娶了武林第一美人顏盈后,從此便為情封刀,歸隱山林,早已不聞世事多年,絕跡江湖。
而那劍中魁首,則是“斷家莊”莊主斷帥,此人仗著一手家傳的“蝕日劍法”再配以神兵“火麟劍”,威震江湖,與那“聶人王”俱是盛名一方。
可惜,卻還不夠。
斷帥只得名,而未得勢,再有那雄霸橫行江湖,他想要出人頭地,振興斷家,何其之難。
故而,名聲鵲起之后,也逐漸沉寂了下來。
江湖至此,唯雄霸一人獨尊,難逢抗手。
小小一方斗室,破落簡陋,可誰又能想到,這斗室之內卻掛著一柄刀。
刀長三尺七寸,鋒刃無暇,自散寒意,就宛如此刀非金鐵所鑄,而是寒冰所凝,寒氣迫人,一看就是一柄非同尋常的刀,更是一柄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的絕世好刀。
自然是好刀,倘若“雪飲刀”都算不得好刀,怕是天底下所有的刀都得變成破銅爛鐵,淪為廢物。
可惜,如此好刀,被人棄之一角,已是蒙塵,刀身上早已不見昔年冷冽寒芒,唯有蛛網塵灰,掩盡了過往所有。
斗室還有個娃娃,這孩子生的模樣俊秀,哪怕身著尋常布衣,可那眉宇間所蘊藏的靈氣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了,長發如絲,小臉圓圓,正坐在一張小凳上,盯著墻上的刀看,眼神躍躍欲試。
他很好奇這個幾乎比他還要高的刀會有多重?
但他更好奇的是,握刀是一種什么感覺。
他看過自己的父親握刀,劈柴伐木,摧枯拉朽。
刀雖蒙塵,然刀身所散氣機卻非尋常人能夠忍受,可這幾歲大的孩子卻能眨也不眨的緊盯刀身,到現在,已過數個時辰。
直到一聲輕喚。
“風兒,給你爹把飯送去!”
一個一場溫柔,輕柔的聲音從斗室內里的廚房傳出。
“知道了娘!”
小孩立時站起,小跑著進了廚房,等再出來,手里已拎著個竹籃,里面放著碗碟,而后步伐輕快的掠了出去,誰能想到,這五六歲的娃娃,竟是練就了一身不俗的輕功,一縱一掠,腳下撥草而行,奔走似飛。
他去的極快,掠過了竹林,翻過了一座青丘,再不遠,就是他爹勞作的地方。
可眼瞅著就要下山,不想他眼神忽動,卻是瞥見山路旁正有一青色身影站著,白發冰面,好生奇怪。而且這人似也在瞧他,四目相對,小孩頓覺心神一空,那雙眼睛前所未見的深邃幽遠,恍惚間,只讓他感覺置身浩瀚星空似的,幾要迷失其中,難以自拔。
“回神!”
耳畔落下一聲輕語。
小孩忙一晃腦袋,口中默念了幾句“冰心訣”,腦海中的意識才復歸清明。
“請問此間有一戶姓聶的人家么?”
那人輕聲問。
小孩一仰腦袋,眼露思索。
“我就姓聶,我叫聶風,你有何貴干?”
那人“哦”了一聲,聽著似有訝異,然眼神平靜,卻是不見半點訝異之色,語氣平緩的說道:“我在找四顆有些不一般的石頭,為的是補全我的劍,重塑劍身,達到劍中極致!”
“只是,其中一顆已被人鑄成了一柄刀,不知道能否討要過來!”
聶風一聽,眼睛一眨,他已是想起家中那柄蒙塵的刀,張嘴正待說話,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沉厚的聲音。
那說話的人來的更是幾快,話音未散,那人身在半空,雙腳一劃,已如奔雷般飛逸至聶風身旁,將其與冰面人隔開。
“爹,娘讓我來給你送飯!”
聶風見到來人頓時喜笑顏開,雙眼一彎,獻寶似的一提竹籃。
而那來人則是個滿面虬髯的大漢,褐色衣裳,臉上胡茬參差不齊,長發披肩,濃眉虎目,身形頎長,看著衣著普通。像是個莊稼漢,可這人從上而下,從內而外,渾身卻散發著一股難言的豪放之氣,以及一種與生俱來的野性,顧盼之下,擰眉瞇眼,渾似一頭猛虎,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這人只看了面前的青衣人一眼,而后也不說話,牽起聶風的手徑直便要離開。
“唉,聶人王,你如今既已退隱江湖,豈不聞懷璧其罪的道理,這“雪飲刀”乃是世上數一數二的神鋒,一天在你手里,你便一天難以安穩,何必死守利器,自討苦吃!”
青衣人淡淡說道。
那大漢聞言一頓步伐,頭也不回的說道:“若是別的倒也好說,可那刀乃先祖所傳,留之不過是為了追思先人罷了!”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做個交易!”
青衣人秋水似的眸子忽然看著那聶風,他道:“我聽聞你聶家有祖傳“瘋血”,心緒變化之下,性情會生大變,我可以傳你一門奇功,將那瘋血化去,再無后顧之憂!”
“條件,便是那雪飲刀!”
“當然,若是你覺得不夠,可以說說看,但凡本座能做到的,決不食言!”
那大漢聞言此話,已是不由的回身望來,似是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奈何那冰面深邃,雙眼更是幽深難測,他眼露沉思,面露沉凝,又看看一旁懵懂不解的聶風,最后眉頭緊鎖。
“此言當真?”
青衣人回道:“絕無虛言!”
只見大漢沉默良久,才繼續道:“此事容我思慮一番,三天后我給閣下答案!”
青衣人頷首。
“好,我便等你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