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 富貴有權選擇不美,貧賤無權選擇不丑
三顆白星到六顆白星,每輪耗時十分鐘;七顆白星,耗時約十五分鐘,賀路千總計測試了大約一個小時。
排在賀路千后面的開拓兵,等到第十五分鐘,便有許多人心浮氣躁:“這家伙怎這么慢。”
可開拓基地制定的檢測章程,不僅沒有時間限制,反而明文鼓勵正面攻擊力不足的選手拉長時間,提高命中率指標、攻擊次數指標。除非檢測者利用智能機械不會主動進攻缺陷鉆空子浪費時間,否則所有人都無權催促。
等到二十分鐘左右,大家索性盤腿坐地,閑侃交流起來。
開拓兵們最少有三分之二男帥女靚,一張又一張秀色可餐的超高顏值面孔,看起來是那么賞心悅目、那么讓人如醉如癡。以地球審美欣賞這些開拓兵,他們一個個全都是神仙姐姐、神仙妹妹、神仙哥哥、神仙弟弟。
哪怕某人的面孔并不符合地球二十一世紀審美,可如玉如脂的細嫩皮膚,沒有瑕疵的潔凈五官,也能讓人發自內心接受。
開拓兵源籍貫復雜,不同縣郡,不同行省,不同大區,基本素不相識。可眾所周知,顏值高很容易留給人第一眼好印象,進而降低陌生交流的門檻。一群美男美女開拓兵很快浮起歡快笑容,樂呵呵分享各自的小趣事。
有些人或許質疑,怎么可能遍地都是靚男靚女?
然而,這卻是事實。
也是行星總督府的常態。
原因不是他們的父輩母輩全都基因優秀,而是行星總督府的生命科學技術異常發達。
莫說填充膠質、刀削臉骨,便是直接修改某人的臉部特征表達基因,如今都變得輕易而舉。美容手術發展到這個地步,它已經沒有任何隱患,修身的難度好似剪頭發,修臉的難度好似剪指甲。
開拓兵的英俊容貌,全都與先天基因表達無關,改而取決于他或她的后天審美。
你想換成什么樣的臉孔,就能換成什么樣的臉孔。
只要地位達到一定程度,行星總督府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丑男丑女。
當然,普通百姓無法享受這種美容特權。
行星總督府人為制造了美容手術門檻,首先是以百萬為單位計算的昂貴手術費用,其次還得獲得下九品及以上功爵。
合法美容渠道對普通百姓關閉。
這直接導致地位高的功爵階層,人人都有一張合乎自己審美的完美容貌;地位低的普通白星,卻只能寄望于父母的基因足夠優秀、基因表達時幸運淘汰丑陋基因。
久而久之,行星總督府的階層差異幾乎寫在臉上。
富者、貴者,各有各的美麗;窮者、賤者,被動延續古老的自然遺傳。即使許多富貴階層守舊選擇自然容貌,也無法掩蓋這樣殘酷的事實:富貴階層有權力選擇不美,普通百姓卻沒有權力選擇不丑。
跳出以“下九品功爵”為分割線的普通百姓圈子,才能清醒看見由發達生命科學異化的美麗階層和丑陋階層。
所以。
同樣的籍貫出身,同樣的人類外型,卻并不意味著這些身屬美麗階層的開拓兵,與身屬丑陋階層的常規中學學生乃至職業學校學生、勞動學校學生,彼此有著相似的價值觀。
恰恰相反,他們有著鴻溝般懸殊差異。
有時候,甚至可以把它們視為兩個種族、兩種文明形態。
還有時間優勢帶來的裂痕。
雖然不像美麗、丑陋那樣可以被直觀看見,時間對富貴階層和普通百姓的影響,卻更加不能忽視。
1248學習制、8448工作制,行星總督府抽鞭子逼迫所有學生和普通百姓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直接導致普通百姓們幾乎沒有什么私人生活。
特別是職業學校和勞動學校走出來的“淘汰者”,他們被禁止私斗等大山牢牢壓著,漸漸習慣了禁欲生活,物質上清心寡欲,情感上也清心寡欲。
而大廳里這些開拓兵呢?
無論來自常規學校篩選,還是來自戰士學校精心培養,他們都普遍歷經多次位面旅行。
一次位面旅行,短則數月,長則數十年。
不經意間,開拓兵就比普通百姓多活了二三十年乃至一兩百年。
另外,行星總督府的嚴刑峻法常常局限于主世界。開拓兵降臨位面小世界之后,只要別膽大妄為挑釁行星總督府的底限,他們幾乎可以隨心所欲廝混。甚么1248學習制、甚么8448工作制,全都可以丟到一邊。
開拓兵利用小世界的時間優勢,在不同小世界里嘗試各種人生,進而不知不覺染上各樣“毛病”。
排在賀路千身后的開拓兵,好幾位都是其中典型。
105號開拓兵,女,姓李名秋萍;106號開拓兵,女,姓方名夢婷;107號開拓兵,男,姓房名建心。
李秋萍和方夢婷都是十八九歲青春面貌,臉蛋兒吹彈可破,皮膚細膩如嬰兒。
可若計算位面旅行時間,李秋萍的真實年齡已經五十歲左右,方夢婷的真實年齡更高達八十余歲。
青春皮囊遮蓋下,方夢婷卻沒有八十歲老女人的自覺。恰恰相反,八十年復雜人情閱歷搭配青春有活力的碳基細胞器官,讓她變得越來越肆意人生,進而對人間樸素道德和行星總督府的苛刻文化越來越不屑。
瞧見房建心的并不俊美自然風味面貌,方夢婷泛起好奇心,旋即手腕熟練地探清楚了他的底細:房建心出身戰士學校,天賦非凡,三次短暫的位面旅行便出現了覺醒跡象。
方夢婷貪戀房建心的少年純真,喜歡房建心的大男孩羞澀,情不自禁熱情勾搭起來:“戰士中學來的高材生,你這是第一次接觸位面開拓吧?這個姐姐熟悉。你有什么不懂的,盡管找我。”
房建心拘謹表示感謝:“謝謝方姐。”
方夢婷笑呵呵故意貼近房建心:“謝什么啊。互幫互助,可是咱們天同會的傳統美德。”
李秋萍與方夢婷素不相識,之前卻見過許多例子。房建心這樣的純真無邪少年,情感閱歷少,甚至感情史一片空白。一旦遇到方夢婷這樣修煉八十年的老阿姨、老婆姨,很容易被騙的暈暈乎乎。
李秋萍懶得干涉。
因為在李秋萍的認知里,或者說以她的三觀,這種事兒談不上誰吃虧誰占便宜。情感畢竟也是一種知識、一種技能,房建心想成熟起來、成長起來,避免不了要經歷這些隨處可見的狼女捕獵。
可李秋萍終究看不慣方夢婷,更不愿意與她為伍。李秋萍強行把注意力扭轉到正在進行的檢測,發泄語氣抱怨:“都五十分鐘了。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兒,難道他在檢測室里抱著機械傀儡發情嗎?”
這句話,李秋萍隱晦諷刺了方夢婷。
方夢婷察覺到了李秋萍的惡意,卻佯裝沒有聽懂,甚至故意說笑話:“時間長多好啊。妹妹,難道你不喜歡時間長的嗎?”
李秋萍回了方夢婷一個白眼。
李秋萍不愿與方夢婷撕破臉,繼續面朝檢測室發泄:“時間長個屁。”
“肯定是不知哪兒來的小屁孩,把小宇宙力量檢測當成了勞什子戰斗力檢測,正在絞盡腦汁思考怎么才能擊敗那些智能機械。”
方夢婷則繼續裝好人,努力緩和氣氛:“別急啦,早檢測一會兒,晚檢測一會兒,能有什么區別。”
“大家坐在這里聊天,也一樣好。”
“建心,你說是不是?”
李秋萍愈加煩悶,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直接走向檢測室出口。
李秋萍不敢當面硬懟方夢婷,遂把心中積累的郁悶全都發泄向檢測室內的賀路千:“排在我前面的104號,面容好像也有缺點,應該也是像房建心那樣的天賦少年。”
“哼哼。小子,你讓我蹲在這里烏七八糟等這么久,奶奶怎么也得坑你一下。”
李秋萍回望了一眼方夢婷和房建心:“如果他也像房建心那樣好哄,我就去找一群方夢婷那樣的老阿姨、老婆姨。然后,把他榨成干菜,狠狠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