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 傲慢牙行
俗名超凡市場的交易市場，有地球人才市場的味道，卻又不僅僅如此。
超凡市場對超凡者非常友好，甚至還有一堆由郡府、郡觀提供的保底工作——雖然這些工作的報酬不高，卻足以解決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煩惱。簡單來說，只要你能夠進階超凡者，哪怕是最低的0級，也能輕松端起吃飽不餓的鐵飯碗。
說是工作，其實更像針對超凡者階層的福利。
當然，保底工作終究是保底工作，它的優勢有且只有門檻低。但凡有其他路可走，沒有多少超凡者愿意應聘這些保底工作。
賀路千也理所當然沒有興趣。
東街轉到西街，南街轉到北街，賀路千親自拜訪許多門店，其中有中產階層招聘家庭教師、有富商招聘高級安保、有超凡者招聘助手，等等。但無一例外，這些以金銀計價的普通報酬都沒辦法稍稍打動賀路千。
賀路千逐漸認清現實：“算了，先在巴米郡僑居一段時間吧。”
僑居也是居。
居，則須有其室。
一事不煩二主，賀路千索性繼續詢問昌二：“我這種外地來客，能在巴米郡城自由購房嗎？”
昌二：“當然可以。”
賀路千又問：“郡城房價如何？”
昌二仍舊毫不猶豫給出答案：“一座正常小院，內城售價八九百兩銀，城外東郊售價不到三百兩銀，城外北郊售價不到二百兩銀。”
賀路千：“西郊和南郊呢？”
昌二解釋說：“西郊和南郊是百工賤民們住的地方，很少有超凡者愿意把家安在那里。”
賀路千不喜歡這個答案。
甚么百工賤民啊。
老子在地球、在主世界，也是百工賤民。
賀路千迅速意識到，巴米郡城的良善或者說西王母的良善全都止步于超凡階層。平民活在須菩提尊者治下和活在西王母治下，其實并沒有本質區別，都只是中高層眼中的一條賤命。
不過，賀路千很快搖頭甩去這些反感：“我只是來避難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暫時，入鄉隨俗吧。
那么安家哪里呢？
對賀路千來說，三地的房價都不算貴。
因為賀路千只缺神恩券，不缺普通金銀貨幣。
三千公里逃亡的后半段路程，賀路千曾有目的地懲惡揚善數次，不知不覺攢了五六千兩銀身家。便是貌似昂貴的內城小院，賀路千如今也能輕松買下五六套。
然而，神國小世界不是地球和平盛世。
即使忽視隨時有可能爆發的神戰，價格昂貴的內城居宅也不意味著安全或舒適。再者，內城是本土權貴的高密度聚集區，賀路千也不愿意熱臉貼冷屁股地巴結那些權貴——這毫無意義。
賀路千直接忽略最貴也最敏感的內城，目光低調投向西郊和北郊：“兩地都有哪些區別？”
談起郊區房價，昌二驟然話癆了許多。
首先是地形差異，巴米郡城是一座依山傍水的海港，西郊是熱鬧繁華的海港，北郊是連綿群山的山麓。
北郊人口稀疏，居民以中高層為主，普遍不必依賴日薪月薪生活，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寬闊大院。西郊商業繁華，不計港口邊沿的貧民窟，居民以大中小商人為主，他們要么家有店鋪，要么為店鋪工作，那里遍地都是性價高的小院。
昌二最后總結說：“西郊的房價之所以看起來比較高，是因為那里集中了一堆有錢的海商。一般而言，超凡者們更喜歡安家北郊，畢竟那里環境好、人流少，非常的易居。”
賀路千對這些優缺點表示無所謂：“既然大家都喜歡北郊，我也從眾吧。”
昌二：“老爺今日就要買房嗎？”
賀路千點頭。
昌二即時停步，轉身往回走：“老爺，牙行街在那邊，咱們剛走過去。”
賀路千笑說：“感覺你很熟悉巴米郡的房市啊，有沒有靠譜的待售房產推薦給我？”
昌二小心賠笑：“老爺說笑了。”
“郡府有法規，房屋買賣、田產買賣、奴婢買賣等，必須通過牙行。”
賀路千訝然：“不能私下交易嗎？”
昌二：“郡府禁止私下交易，發現一例，重罰一例。牙行面前，低階超凡者許多時候都說不上話。”
賀路千嘖嘖感慨：“這么嚴格啊。”
昌二突然壓低了聲音：“經營牙行需要郡府批準，沒有牙貼的私牙，在咱巴米城根本活不到第二日。無論超凡市場，還是其它市場，所有牙行都是那些大老爺的產業，我們如果私下交易，豈非虎口奪食？”
顯然，昌二發自內心排斥這些法律規定。可昌二終究只是一名效力道觀的凡人，他沒有能力改變現狀。心里再反感、再不滿，他也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吐槽譏諷數句。
說起來，牙行性質類似地球的中介機構，依賴客戶的交易傭金盈利；牙貼則是郡府頒發給牙行的憑證，類似地球上的經營許可證。但是，巴米郡城的牙行不僅早已寡頭化，更借助郡府、郡觀等的暴力威懾，建立了一套比地球還要嚴密的交易規則。
無條件禁止一切私下買賣。
親戚間的產權轉讓，也不行。
所有涉及房屋、田地、奴仆的產權交易，必須遞到牙行處辦理。
也即是說，牙行完全可以坐在屋里不動，吃完上家2.5%傭金，再吃下家2.5%傭金，輕輕松松拿走5%凈利潤。
所以，供職牙行的牙郎、牙娘，活得比地球中介機構的同行們輕松多了。
兩者的差距，是那樣的明顯。
踏步牙行，迎面可以看見數名衣裝靚麗的牙郎、牙娘，懶散圍坐在光線明亮的窗前吃茶聊天。
但與阿薩堂的銷售服務員們的熱情態度截然不同，這些牙郎、牙娘們僅僅傲慢斜瞥賀了路千和昌二一眼，然后該怎么閑聊還是怎么閑聊。從始至終，竟然沒有一人愿意站起來歡迎顧客光臨。
在他們眼里，客戶登門不是生意來了，而是是客戶來求著他們辦事：“沒有我們牙行，你再有錢也買不成房屋、田地；沒有我們牙行，你的田地房屋再多，也沒辦法合法賣給別人。”
昌二還未來得及通報賀路千的身份，一名牙郎便輕蔑語氣駁斥：“沒看我們正在忙嗎？”
你問忙什么？
當然是忙著聊天品茶啊。
你們勞什子的交易，哪有我們休閑嘮嗑重要。
明明是一家牙行，這群人卻比獨裁權力部門還要囂張、傲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