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樣說,葉深卻還是忙得腳不沾地,這日也只回來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與林婉說了幾句話便又回了縣衙。
葉深之前帶來南竹的衣裳全燒毀在那場大火中。
所幸林婉在渝州城的那兩個月里,除了給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便是給葉深做衣裳。
雖說有張嬤嬤盯著,每日林婉用來做針線的時間并不長,卻還是給葉深里里外外都做了好幾身衣裳。
葉深顯然沒那個時間關心家眷的衣食住行,林婉作為主母便不能坐視不管,想了想便招齊俊過來說話。
“齊俊哥,有件事需得你幫忙。”林婉與齊俊之間沒那么多的彎彎繞,見到齊俊便來了個開門見山。
“有什么事,夫人交待便是。”齊俊恭敬道。
林婉不由暗自嘆了口氣,這世道階級太分明,即便齊俊與自己是小時候的玩伴更非奴籍,卻因為地位懸殊,再也找不到小時候的那種感覺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面對齊俊這種恭敬的態度,林婉也只能在心里感嘆一下罷了。
“這院子住這么些人,實在有些擁擠,能否在這附近再找個院子?”林婉壓下涌上心頭的諸多感嘆,微微笑著問齊俊道。
林婉的話一出口,齊俊便笑了:“院子是有的,也已經買下了下來。只是那院子需要騰空和修繕。”
聽了齊俊的話,林婉眉頭微微一皺,那院子原本該不會住著人的吧!
雖說從林婉認祖歸宗回了京城之后,他們之間相處的機會便不多了,可是齊俊對林婉的性子還是很有些了解,林婉眉頭一皺,齊俊便將林婉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連忙解釋道:“那院子早先便買下來的,原想著慢慢騰空和修繕,只是誰也沒想到昨日縣衙后院會被燒。已經著人加快騰空、修繕的速度,最多兩日林家便能搬進去。”
原來林家已經在南竹買了院子。
不過林婉對于林家居然在南竹這種地方買房子,心里還是有些驚訝的。
雖說昨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卻也從那燒毀的廢墟可以看出縣衙后院還是相當寬暢的。
林梓墨是縣丞,那縣衙后院自然也有他的院子。
不過再想想林家的富足,應該看不上縣衙后院那逼仄的院子,便搖了搖頭沒再多問什么。
這次林婉的搖頭卻讓齊俊生出了些許誤會,以為林婉對林家買那院子有什么看法,忙著替林家解釋。
原來林家買下那院子還是做了件善事。
那院子的主人原主人是南竹的一個秀才家中祖業。
秀才鄉試屢試不中之后,便在那院子辦了個私塾。
前幾年因一篇文章被人陷害,雖說花錢保住了命,這院子卻被人占為己由,秀才只得帶著一家老少回了鄉下。
葉深來了南竹之后,經過明查暗房,開衙的第一個案子便是那為那秀才翻案。
雖說案子是翻了,那秀才卻已經病入膏肓,為給他治病家里更是債臺高筑。
院子發還之后,便要將院子折價發賣了還債。
在縣衙后院住了些時日,林大爺早想另買院子搬出去住,得知秀才家要折價賣房,便出全資將那院子買了下來。
原本打算慢慢收拾修繕,等過了年再一家搬去那院子,卻沒想到居然有人膽敢火燒縣衙。
難怪林大爺郁悶了。
聽了齊俊的描述,林婉也只能搖頭了。
若是林大爺能不那么剛愎自用,聽林梓墨的勸早早將那批貨出手,若是林大爺能早些將那院子收拾出來,若是……
有太多的機會避免那批貨毀于這場火,最終的結果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近萬兩的貨物被毀于一旦,林大爺能不心疼?
既然林家有院子,林婉便松了口氣。
她個人對住并沒有太高的要求,像現在這樣大家住在一起雖說擠了些,也有諸多的不便利,卻勝在熱鬧。
林梓墨是縣丞,與葉深一樣整日里忙得腳不沾地,自然分不出精力來關注那院子的修繕。
林大爺身上有傷又得了風寒,正在醫館里養著,無力關心院子的修繕。
林農那院子修繕的事便只能交托給齊俊。
為了讓大家都住得舒心,齊俊同樣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林婉原本還想問一問齊俊,這兩個月來在南竹的摸底情況,這會兒也只能將這個念頭先壓下去,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得讓大家安頓下來再說。
齊俊的能力還真是杠杠的,不過兩日,那個已經屬于林家的院子便收拾出來了。
雖說與林家之前住的沒法子比,卻也是個三進院子,比起那么多人擠住在一個二進小院里卻不知要寬暢多少。
趙氏倒是很想邀請林婉一起搬去那宅子里同住,與林婉同住的好處便是護衛力量足夠強大!
雖說林梓墨再三保證南竹如今已經掌控在葉深與他伯手中,就算還有些勢力沒有清除卻已經翻出不什么水花,但是到南竹的第一日看到的還有這幾日聽到的都讓趙氏嚇得不輕。
她覺得只有與林婉同住安全才能保證。
無奈的林梓墨只得與林婉商量,看林婉能不能搬去那宅子同住。
林婉不想折騰拒絕了林家的提議,并沒有搬去林家的宅子里同住,卻也能理解趙氏心里的想法,便與葉深商量,讓林大抽了兩個人去林家那宅子里當護院教練,如此這般安排了一番,總算安了趙氏的心。
林家搬入新宅子安頓下來,離過年也只有兩日時間了,縣衙也終于封印,葉深自然也有了時間可以陪陪林婉。
兩人用過早餐,葉深便扶著林婉往后院去。
這個宅子有個不大的后院,種了幾顆梅樹,如今正開得熱鬧。
為了不打擾兩人的興致,特地沒讓人跟隨,只是葉深扶著林婉剛在后院的梅樹下站定,戚大寶便匆匆而來:“老爺、夫人,京城來信了。”
雖說他們從京城到渝城只用了二十來日,可是他們自到了蜀地卻還是第一次收到京城來信。
日盼夜盼終于盼來了親人的書信,林婉哪里還有賞梅的心情,伸手接過戚大寶遞過來的一疊子書信,從中挑出一封便看了起來。
“你是什么時候告訴家里我懷孕的事?”剛看了幾行,林婉抬起頭來看著葉深問道。
葉深伸手替林婉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含笑道:“好消息自然要盡早與家人分享,離開渝州城之前便將這個喜訊傳回京城了。”
林婉略帶驚訝地看了葉深一眼,便將書信翻到最后,發現這封信的落款日子卻是在一個月多之前,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沒想到一封書信整整走了一個多月!”
蜀道是真的難啊!